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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視，一個不想說，一個不能說。
九戒和尚此時渾身不自然，他確實不能說，無法說出口。
從他醒來時就發現，他的體內被下了詛咒。
這個詛咒是一種禁言術，類似於關鍵詞，一旦提到或者表達了某個關鍵詞，那麼他的腦袋就會爆炸。
他不能說“祁宸”、“妖子”這兩個關鍵詞，不僅僅是不能說，甚至無法表達出這方面的意思。
這種詛咒九戒和尚是有了解過，但從來沒有這般的可怕，彷彿是一種巨大的禁錮，套在了他的頭上。
他試了許多辦法都無法根除詛咒，那道黑色的煙霧彷彿紮根在了他的身體內。
所以，他不能說，什麼都說不了，只能來逼迫唐軟軟說。
可惜對方太聰明瞭，看到他出現的時候，就猜到了某些可能。
九戒和尚回想起祁宸臨死時候的慘狀，他看著自己斷去的手掌，他忽然笑了起來:“也是，反正他也死了，不說就不說，頂多難以破壞他的名聲。”
“總有一天，我會破去這詛咒，當著所有人的面來揭穿你的謊言，希望到時候你還會像現在這般鎮定。”
“不過也許，那個時候，夜幕已經降臨。”
九戒和尚說完，他的身體就化作了一道青煙，隨風飄散，不知所蹤。
……
荔城市，柳白巷的小院內，最近格外的冷靜，似乎大家都有事情出遠門了。
唯有秦喜樂在打掃院子。
他看著錢婆婆種的花朵，澆了一些水，而後又研究了半天，翻遍了百科全書，始終找不到這些到底是什麼品種。
身後響起了腳步聲，秦喜樂轉身正要禮貌的問候，當看到來人的時候，卻突然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個淡藍色頭髮的少女，他是一個很傳統的男人，如果看到自己學生染髮，便會耐心勸解，不要過分在乎自己的外表，要好好學習之類的。
可是眼前的少女，幾乎讓他驚歎，原來真有人可以將淡藍色頭髮駕馭的如此之好。
所以，美麗的不是頭髮的顏色，而是人。
當然，他不可能不認識國民少女唐軟軟，只不過反應遲鈍了一下，以至於有些結巴。
秦喜樂不愛看關於演藝圈的任何東西，但哪怕如此，他也從自己學生口中，從辦公室同事的口中，從大街小巷各種餐館以及路人的口中，甚至在官方新聞裡，知道這位少女。
而且，還了解了不少。
“你好，我找穗穗，她應該住在這裡，我是祁宸的朋友。”
“啊.....祁宸，她在....哦哦....”秦喜樂結巴道，看著少女道歉然後朝著樓道走去。
“還真好看。”
“確實很好看....”秦喜樂紅了紅臉，望著少女的背影。
老舊的房子，樓道里卻很乾淨，因為是六月，牆壁有些潮溼，散發著一股淡淡但不至於令人厭煩和噁心的黴味。
這裡很安靜，但唐軟軟並不安靜。
那位池穗穗小姑娘，在當年的遲家，給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唐軟軟自認為自己算是聰慧，可在看到穗穗的言行之後，她就知道，那少女太可怕了。
但她還是來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許是為了瞭解祁宸，也許是為了別的，或者想要親口將這個訊息告訴穗穗。
她還沒有敲門，門就開了。
穗穗穿著一件短袖，短袖很寬大，有些泛黃，顯然不是她自己的。
她和祁宸在沒錢的時候，經常就拿祁宸穿舊的短袖穿。
那個時候的穗穗黑黑瘦瘦，可現在，穿著祁宸的短袖，卻有一種可怕的誘惑，這種誘惑，就連唐軟軟都呆滯了一下。
“進來吧，這些天我也在等你。”穗穗顯然知道祁宸的事情，畢竟宋致玉也是修士，對於這些訊息都很靈通。
不知道為何，唐軟軟有一種心虛，她小心翼翼的走進客廳。
房子不大，甚至可以說很小，她有些不明白為何祁宸和穗穗現在還不換房子。
她坐在了沙發上，直接看到了一個相框，相框裡是她的照片。
她抬頭，便看到了一個房門，上面貼了自己的海報。
她從未覺得這些有什麼，因為自己是明星，可這些海報照片出現在這裡，讓她有些恍惚。
“祁宸是你的粉絲，雖然我覺得你不怎麼好看，但他卻覺得你好看。”
穗穗微笑道，她倒了一杯茶。
唐軟軟沒有反駁，因為對方確實很美。
“我在等你，你見過祁宸最後一面，所以我希望聽你來說。”穗穗說道。
唐軟軟知道，她無法對穗穗說謊，哪怕對方是聖使。
“我對外界說謊了，他是妖子。”
穗穗抱著靠枕的雙臂一緊，而後又放鬆了下來。
“你早就知道了?!”唐軟軟驚駭的看向這個小女生，對方的神態不可能欺騙自己。
“你難道不怕嗎，他是妖子，他體內有妖族的血統，他吃了很多人。”
因為激動，因為恐懼，讓唐軟軟的雙手劇烈顫抖，茶水越過了玻璃杯口，飛濺出來。
“為什麼要害怕?”穗穗從容道，“你不是還活著嗎，我不是還活著嗎，那為什麼要害怕?”
“當年，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妖女，所有人都嫌棄我，我又黑又醜，出身低下，又自私，沒有能力又想著報仇，可是就這樣，祁宸都沒有嫌棄我。”
“要不是他，也許在十年前我就死了。”
“他救了我，給了我一個家，就這麼簡單，和他是不是妖子又有什麼關係，他只是祁宸而已。”
唐軟軟愣住，沒想到是這個答案，她想到了少女會恐懼，會瘋狂，會流淚，但沒想到穗穗會如此平靜，甚至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嘴角還帶著笑容。
“我本來不想說，但看到你出現，令我噁心。”穗穗忽然說道，“你和他是兩個不一樣世界的人，你為什麼要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你既然已經忘記了他，為什麼又染著一頭淡藍色的頭髮。”
“我根本就不應該，讓他跟你去南方的。”
唐軟軟一頭霧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穗穗冷笑，她很少這樣，也許是因為祁宸生死未卜讓她很難受，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睡覺了。
“虛偽!”
“你是不知道，因為對你來說不重要，所以你才能隨意的忘記。”
“你只不過和他一起在孤兒院裡生活了幾年而已，憑什麼他一直忘記不了你。”
唐軟軟眼中有一絲慌張，她的心跳加速:“什麼孤兒院，什麼一起生活?”
“是啊，你現在是大明星了，自然不願意承認自己在孤兒院裡生活過。”
穗穗取出一張照片，放在了唐軟軟面前。
當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唐軟軟如同被雷劈在了原地。
照片是灰白色的，已經很老舊，上面有一個小男孩和小女孩，都只不過七八歲的模樣。
但她卻認得出，男孩是祁宸，女孩便是自己。
轟!
腦袋彷彿被人用斧頭重重劈了一下，唐軟軟瞬間滿臉蒼白。
她看著照片，那些消失的記憶，一點一點，如同碎片一般湧現在自己的腦海裡，斷斷續續，很不連貫。
但卻足以讓她明白當年的事情。
關於祁宸，關於那個孤兒院，關於誓言。
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一直留著淡藍色的頭髮，終於明白為何祁宸在那種情況下會保護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是兩個人一起經歷過的童年。
他小時候被欺負，她保護他。
他說長大後要保護她，他做到了。
可她卻忘記了。
而且，還眼睜睜的看著祁宸，在自己的眼前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