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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面對著一群人說，你們落單了，這是何等的霸氣。
誰能說出這樣的話，哪怕是一位造化境強者，面對另外一位造化境，都不敢這麼說。
但婆婆敢。
白鳥輕輕吸了一口氣，附近的靈氣似乎被它一口氣全部吸乾，狂風在它身邊呼嘯。
“婆婆，看來活了這麼久，讓你變得自大了。”
“就連五行觀的無名劍客，都不敢說這樣的話，當年他一劍，將劍門劈開的時候，就已經快進入造化境了，如今更是天下第一劍客，然而，他都不敢對我們說這樣的話。”
婆婆一雙老眉蹙成山巒，沉默片刻後道:“看來，五行觀也和你們交過手，還是說，你們故意在透露一個訊息，讓我誤以為無名劍客不是你們的人?”
蛟蟒面無表情道:“是與不是，婆婆去問一下就可以知道，只是婆婆恐怕走不進五行觀。”
“倒是我們，其實也很想知道夜幕教的事情，當年的歷史，大部分都被摧毀，我們只知道，要信仰夜幕，等待著夜幕教的來臨，婆婆，什麼是夜幕?”
朝陽從南面升起，帶著一絲溫暖的冷氣飄過這片冰原，整個冰原變得通紅一片，就像是火焰在冰層裡燃燒。
婆婆冷笑，那暖色的冰面照的她的瞳孔如同在滴血。
“夜幕，永遠都不會降臨。”
白鳥搖頭，嘆了口氣:“既然婆婆不肯說，那我們也沒辦法，等會戰鬥起來，可能就沒輕沒重了，婆婆，你活了這麼久，應該是活夠了。”
話音落下，白鳥身上的羽毛一根根幻化而出，那是羽毛的殘影，每一片，都如江山大河般厚重。
一股極其鋒利的氣息，逸散在空氣裡，比蒼下冰原裡的冷風還要凌冽，彷彿要將人的靈魂刺穿。
“多年不見崢嶸羽。”婆婆感慨道，白鳥是上萬年前，一隻獸神的後代，只是隨著時間過去，那一代便斷了傳承，眼前的這隻白鳥，應該只帶著一點獸神的血脈，被偶爾激發，走到了這一步。
確實了不得。
“婆婆竟然知道崢嶸羽!”白鳥震驚，它身上有著一點血統，隱隱中能夠知道一些東西，也知道當年那位可怕的獸神。
“你雖然不是那傢伙的直系後代，只沾了一點血緣，但能夠走到這一步，已經出乎我的意料。”
“你問我為什麼認識，因為我和它打了一架。”
白鳥和蛟蟒震撼。
圍繞著婆婆的風雪化作一根根巨大的冰柱，晶瑩剔透，將是要將這塊蒼下冰原都給頂起來。
而後，這些強者便看到了婆婆眉心處，出現了一團黑色的火焰，火焰毫無規則，不斷變化，像是有人在用手揉捏著麵糰。
婆婆探出了手，這一次她沒有動用龍鬚杖。
來自天邊的朝陽光芒，被這隻皮包骨的手抓住，方圓數十公里內，光線扭曲。
婆婆彷彿成了一個黑洞，從她指縫裡偶爾露出的光芒，照耀得她臉色潔白一片。
天地黯淡下來，因為所有的光，都在婆婆的手裡。
從婆婆身上滲透出來的強悍氣息與手裡的光明一觸即發，就像汽油碰到了一點火星。
並沒有可怕的氣息，也沒有爆發出奪目的能量，但是在場所有強者，都被釘在了原地，唯獨造化境的蛟蟒和白鳥能夠行動，但如深陷泥潭。
“神......”
現在，它們終於知道婆婆活了多少年。
能夠和白鳥的先祖交戰，那必定是萬年之前，而且還是一尊神。
山裡唯一的神的直系後代，至今還繁盛的，唯有荒神一族，這一族因為血脈的緣故，何等強悍，至今屹立不倒。
所有人都羨慕無比。
然而，白鳥看到了婆婆眉心的火焰。
那是傳說中的神火。
它已經達到造化境，自然明白，神火是怎麼回事。
點亮神火，方能成神。
一尊神，一尊活著的神，一尊從上萬年前活到現在的神。
所有生靈在一瞬間，毛骨悚然，難以相信的看著這一幕。
白鳥終於知道，為何墨妖尊逃不開了，因為面對著一尊神，再厲害的逃遁手段，都沒有用。
它們慌張了。
它們想要逃離。
甚至想要將這個訊息傳遞出去。
有一尊神，一直盯著它們夜幕教，而它們卻毫不知情，這對夜幕教而言，是毀滅性的打擊。
然而，四周沒了光芒，唯一的光芒在婆婆手裡。
這片地帶，宛如成了一個黑洞。
白鳥和蛟蟒勉強能夠移動，但那行動的速度，還沒有正常人行走的速度快。
而其餘造化境之下的生靈，連動都無法動。
婆婆捏碎了手裡唯一的光芒，下一秒，這裡再也沒有光明，就連婆婆眉間的神火都消失了。
這方天地的黑暗，就像一個蛋殼，也不知道過來多久，蛋殼上出現了一道裂縫。
裂縫越來越大，最後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佈滿整個蛋殼。
嘩啦一聲，蛋殼碎了。
陽光重新照耀進去，驅散了黑暗。
婆婆拄著柺杖，咳嗽了兩聲，而她身邊，空無一物。
“你到底要幹什麼?”
婆婆看到了說話的人。
那人面板光潔，是一位老道士，袖口卷著，露出一截手腕，拿著一本書，書在寒風裡巍然不動。
那如猛虎的風，如同遇到了天神，在老道士面前繞路而行。
正是五行觀的五行觀主。
“我什麼都不想做，但畢竟答應了別人，總要去做。”婆婆身體顫巍巍的，彷彿隨時要被寒風吹走，這令五行觀主不由得眉頭緊皺。
“你拿著翻天卷，是要和老婆子打嗎?”婆婆掃了一眼他手裡的書。
五行觀主不由得緊了緊手掌，他靜靜的看著眼前的老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也不知道你還能做什麼，更不知道夜幕教到底是什麼，但你已經老了，不如歸老。”
婆婆抬起沉重的眼皮，她有些訝然的看向五行觀主，道:“看來，你也觸及到神境了。”
五行觀主誠懇道:“還未觸及，只是看到，看到了點燃神火的方式，神境，畢竟不存在，這是一個特殊的境界，或者說，是一個很無奈的境界。”
“強者可以從造化境直接進入到仙....”
婆婆哼了一聲:“誰可以?”
五行觀主愣住，理論上來說，沒有必要進入神境，便能直接成就仙，但，誰可以?
世界上，只出現過一尊仙。
而且按照婆婆的意思，那尊仙也是先成神，再入仙。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五行觀主直勾勾的看著婆婆，“一般人類到達造化境，能夠活三千年，可什麼是神境，神境就是點燃神火，而所謂的神火，點燃的就是造化境的世界!”
“婆婆，根據理論，神之所以是特殊的造化境，是因為在沒點亮神火的時候，他是造化境，只有在戰鬥的時候點亮神火，才能稱之為神，而每一次戰鬥，點亮神火，那便是以燃燒自己的世界和壽命為代價。”
“那就意味著，神的壽命會比一般造化境還要短，請問婆婆是如何活了上萬年的。”
五行觀主一字一頓道。
白鳥他們才剛入造化境，根本看不到點燃神火的路，但他卻知道。
成仙太難，所以當年的造化境，就竭力點燃神火，因為點燃神火的時候，能夠看到不一樣的世界，甚至頓悟。
但這代價也很沉重。
這是一個兩難之題。
如果點燃神火後，能夠活上萬年，哪個造化境不會這麼做。
婆婆笑了，她滿臉皺紋，所以笑起來像是巫婆，她的聲音，乾澀得就像是指甲在金屬上摩擦。
“關你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