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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對於趙宇哲來說絕對堪稱是無盡的折磨，好巧不巧的他和吳經緯的座位也是挨著的，那種左右緊緊挨著的。
趙宇哲也好奇，既然兩人一起出差，為什麼他倆不選一起。
這一點實則也好理解，趙宇哲覺得和領導在一起壓力大，同樣的人家小黃就是傻子麼？空一個位置給領導，萬一是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一路上還能和領導談天說地解解乏呢…
今天的頭等艙並沒有滿，後面還有一個空位。但是趙宇哲也不敢主動提，你這麼說萬一讓領導誤會你不想和領導挨著呢。
再說了，對於任何一個體制內從業者來說，這種機會都很少。
一旦遇見了，那是豁出去一切都得把握住的。
尤其是像吳經緯這麼和顏悅色的領導，那就更要把握機會，但是對於趙宇哲來說，這種人人羨慕的美差就是一種折磨…
“小趙，我聽說東海市局宣傳部門最近在大改革？”
飛機已經起飛，頭等艙內座椅之間的距離又較為遠，再配合上外面轟隆隆的聲音，二人小聲交談還是很安全的。
“是的領導。”趙宇哲壓低聲音小聲彙報起來，並沒有再喊大哥。一來談到了工作，二來現在已經登機，三來喊領導也不算喊吳經緯的具體職務。
“其實也談不上什麼大改革，傳統的基本工作沒有多大的變化，就是在程式上做了最佳化。比如減少彙報、檢查的次數，一切都用最終的資料說話。”
“這個改革主要是針對全市公安系統各個宣傳部門的改革，在我去之前東海市局的宣傳部門都是外包給第三方公司的，哦，就是那個昊天傳媒公司…”
讓趙宇哲沒想到的是，吳經緯對東海市的情況瞭如指掌，自己剛剛提到昊天傳媒，人家就提到了陳東和陳遠兄弟二人。
“領導，這些你都知道？”
趙宇哲豎起大拇指，這位不愧是鄰省有名的神探，遠在省城也把東海市的情況瞭解得門兒清，單單這一點就不得不佩服人家。
吳經緯笑著點頭，“你繼續說，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就在前不久，我對全市公安系統的宣傳工作做了整體規劃，全市一盤大棋齊步走，尤其是新媒體官媒的運營。”
“隨著昊天傳媒的倒臺，各個縣區分局的官媒都收回來了…”趙宇哲循序漸進，把自己的思路和想到的方法以及各部門如今存在的問題結合起來，條理清晰地對吳經緯做了一個詳細的彙報。
“本來我是計劃週一就展開巡查工作的，看看哪裡有問題，爭取可以發現問題就地解決問題。”
“等巡查結束後，各地暴露的問題就都出來了。”
“能直接解決的就直接解決，解決不了的就集思廣益想辦法解決，然後反哺回去，補充完善我們的流程。”
“畢竟這是一件剛剛開始執行的工作，我也不能說百分之百保證自己制定的流程一定沒有問題。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摸著石頭過河，一邊走一邊學…”
看著神色嚴肅、雙眸放光的趙宇哲，吳經緯心中滿是欣慰，在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十幾年前的自己。
那個在漢南省青陽市檢察院反貪局做偵查科科長的自己！
吳經緯很清楚，只有真正熱愛這份工作、真正把工作當生命、當事業去幹的人，眼睛裡才會有光。
才會做長達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之久的規劃。
才會想著不斷地去完善一項工作的相關制度和流程，從而造福整個系統…
“你的思路很不錯，但是現在就開展巡查是不是有些太急了？”作為過來人，吳經緯走的橋怕是比趙宇哲走的路還多，而且以人家的身份和地位，站位格局自然也是完全不同。
“按照你的說法，你們市局宣傳科新媒體運營辦公室外派這些人下去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吧？”
趙宇哲狐疑點頭，吳經緯繼續說道：“我明白你的心思，既想給這些人解決問題和困難，又想協調好他們和各個分局、支隊的關係，從而做到融洽合作對吧？”
看到趙宇哲再次點頭，吳經緯輕輕嘆息一聲，“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考慮得太片面了。”
“我再強調一遍，你的思路沒有問題，市局牽頭幹這件事情，確確實實方便管理，也更好協調，哪裡出了問題你們市局宣傳科的專業團隊也可以及時介入解決。”
“但是你沒有考慮到一點，那就是市局和基層黨委政權存在著一種天然矛盾和敵對的關係。”
“這一點在省廳和你們市局之間一樣是存在的。”
吳經緯神情凝重，“這種矛盾體現在方方面面，從人事到業務，同樣也包括你們的宣傳工作！”
趙宇哲愣住了，微微張著嘴久久不知道該說什麼。
吳經緯說的很直接，但也很真實。
有些時候細想一下，上面的政策都是好的。
但是到了地方上，大多數都走了樣子。
是真的因為地方領會不到上面的精神麼？
並不是，大多數的情況都是因為地方為了自己的利益…
這個現象不是才有的，而是自古以來便存在的，細觀華夏五千年曆史，哪個朝代的統治者不是在不斷地加強頂層集權。
根本的原因，還不是為了更好地控制地方麼？
只要熟讀歷史的人就都明白什麼可以消除，什麼斷然無法避免，像吳經緯所說的這一點，就屬於無法避免的點！
“想明白了？”
趙宇哲苦澀一笑，吳經緯說得沒錯，確實是自己把這件事情想簡單了。
“領導，所以我的決定是錯的麼？”
吳經緯擺了擺手，“談不上對與錯，只要你能真的把流程做明白了，就算是錯的可結果也是好的。”
“就算是錯的，結果也是好的？”
“對，所以這個時候你最好還是暫且不要開展巡查，因為一旦巡查所有的問題都會馬上暴露出來。”
“包括那些原本他們可以克服、解決的問題。”
趙宇哲眼睛亮了，是啊，這個時候巡查是能起到作用，可同樣也等於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