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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被厲寂延從腦子裡清除的名字。
再一次以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方式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拿著酒杯的手指尖瞬間一緊，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祁臨和厲子銘的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
整個包廂中的人彷彿也意識到了什麼，瞬間安靜了下來。
只有音響中傳來背景歌聲。
大部分人其實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中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厲寂延身邊養了個金絲雀。
有一部分人知道他的這個金絲雀水墨畫技藝高超，被稱為洛神。
但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的全名是什麼。
一隻金絲雀而已，大家也並不在乎她的全名叫什麼。
所以當祁枝說出這個名字，他們並不知道這個名字代表著什麼。
但他們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了，察言觀色都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
所以立馬就感覺到了厲寂延的情緒斷崖式下跌到了極點。
一群老闆面面相覷，又搖搖頭，表示不清楚什麼情況。
沉默在包廂中蔓延，帶著強烈的威壓，讓祁臨和厲子銘都有點喘不過氣來。
一向有什麼都敢說的厲子銘登時也被嚇到了。
祁臨知道自己該說話的，但是開口變得極其艱難。
還是喝多的祁枝打破了沉默，她眨眨眼，“怎麼了？你們怎麼不說話了？”
祁臨深吸一口氣，面帶怒火斥責祁枝，“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祁臨為人斯文穩重，對祁枝這個妹妹一向寵愛有加，從未紅過臉。
這還是第一次斥責她。
祁枝有點被嚇到了，“哥！你……”
話還沒有說完，旁邊響起了一道低沉的嗓音，“祁枝，你坐過來。”
祁臨的目光看向了厲寂延，心跳如鼓。
這一刻他並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厲寂延一般只會在外人面前表現出陰晴不定心思難測的一面。
在他和裴轍的面前很少這樣。
祁臨趕緊開口，“二爺，祁枝喝多了，她胡說八道的，我讓人送她回去。”
厲寂延什麼也沒說，骨節分明的手拿著酒杯喝了口酒，隨後才掀開眼皮看了眼祁臨。
就這一眼，祁臨的後背瞬間被汗溼，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厲子銘艱難的嚥了口唾沫。
他就知道！就知道遲早要出事！
他看了眼身後的老闆們，抬了抬手，示意他們趕緊出去。
一群老闆儘管八卦，但是也知道有些八卦還是不知道的好，趕緊放下酒杯都準備走了。
然而這時候厲寂延的清冽威壓的聲音響起，“你們繼續玩。”
一群老闆：“……”
絕對的！絕對的！以後絕對要對也藍會所ptSd了！
一群在社會上人五人六高人一等的老闆們被按頭繼續留在包廂，含淚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活像一群在強權壓迫下陪客的男模。
包廂中再次恢復喧鬧，但祁臨和厲子銘都感覺到身上發冷。
厲寂延這要怒不怒的氣場太嚇人了。
祁枝看了看他哥，又看了看厲寂延，有點不解的問道：“寂延哥，你叫我？”
放在平時祁枝肯定不敢這麼和厲寂延說話，但現在她喝多了。
厲寂延渾身散發著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氣場，他點頭，一隻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對，過來坐。”
厲寂延的聲音不容置疑，天生上位者氣息讓人不得不服從。
祁枝懵懵懂懂的就坐了過去。
祁臨手心已經沁出一層汗，又開口道：“二爺，她……”
厲寂延指尖敲了敲玻璃酒杯，嗓音聽不出什麼情緒，“我跟你妹妹聊聊天，你緊張什麼？祁臨。”
這句話讓祁臨頓住，從腳底爬上一層涼意，全身汗毛豎起。
對的！
如果他沒有做過什麼，和尹洛嫣沒什麼，他緊張什麼？
祁臨垂下眸子，單手扶了扶金絲邊框的眼鏡，聲音極力平靜，“我是怕祁枝衝撞了二爺。”
厲寂延薄唇勾起不明意味的弧度，“是嗎？”
祁臨：“……”
厲子銘坐在一旁也很緊張。
雖然知道二叔對小輩不會那麼苛刻，但是事關二叔喜歡的人，又扯上了他的好兄弟。
就整個剪不斷理還亂！
厲寂延依舊拿著酒杯，琥珀色的眸光看向祁枝，似乎很有耐心，問道：“你剛剛說尹洛嫣是你的嫂子？”
祁枝還以為厲寂延怎麼回事，這時候昏掉的腦子有點反應過來。
原來寂延哥是對他哥的感情很好奇。
她眨了眨大眼睛，“對啊，你也認識尹洛嫣嗎？她是我的女神！”
一提到尹洛嫣，祁枝就有一種自豪感。
畢竟這麼優秀又漂亮的女孩子是她的好朋友。
厲寂延喝了口酒，眼底晦暗不明，“尹洛嫣和你哥在一起了？”
祁枝搖搖頭，“還沒有。”
“那你說尹洛嫣是你的嫂子是什麼意思？”
祁枝笑的兩個小酒窩都出來了，“因為我在嗑他們的Cp啊！”
“Cp？”這個詞彙對於厲寂延來說有點陌生。
祁枝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啟學校論壇，遞給厲寂延看，“寂延哥，你看，我們全校都在嗑！”
厲子銘看厲寂延眉頭緊皺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懂這些年輕人玩的東西。
他解釋道：“二叔，這就是大家覺得他們很配，很希望他們在一起的意思！”
“但只是希望，不是真的在一起。”
厲子銘覺得自己有必要為祁臨解釋清楚。
祁臨肯定知道二叔和尹洛嫣的關係，不可能真的和尹洛嫣有什麼。
厲子銘的解釋並未讓厲寂延的氣場緩和。
他紋著狼頭紋身的右手接過祁枝遞過來的手機，就看到了論壇上的一些內容。
【哇！溫柔絕美才華橫溢的校花和溫潤斯文霸道總裁！我真的嗑生嗑死！】
【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張絕美的風景畫！絕了！】
下面配了一張在迎新晚會後臺說話的照片。
很多都在說這兩個人肯定在一起了。
厲寂延琥珀色的眸光落在手機上，眼底愈來愈陰冷。
但他的指尖還在往下滑。
又看到了一些其他的內容。
【兩個人的戀愛固然好嗑，三個人的糾葛更為刺激！厲少爺吃醋了！哈哈哈！】
看到這裡，厲寂延冷刀一般的目光看了眼厲子銘。
厲子銘忽然感覺脖頸一涼，抓著粉藍色的頭髮發誓，“二叔，同學們很多都是亂說的！”
厲寂延沒有理他，收回目光繼續看。
【粗略的算一下，我們全校喜歡尹校花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吧！每天想請她吃飯的都排不上號！鮮花她的課桌就沒有缺過。】
【號外號外，今天又有富二代在尹校花的樓下跟她表白！開著一輛跑車，送的都是大鑽戒！那鑽戒差點閃瞎我的眼睛！但沒有意外，被拒絕了！畢竟尹校花有祁總裁了！】
【今天水墨畫研究院的院長帶著一群學生來找尹校花學習了！在階梯教室那裡，她站在講臺上，整個人像是在發光！我哭死！我愛死她了！獨立優秀又美好的女孩子！】
【聽說今天帝都大劇院院長親自來邀請尹洛嫣去他們劇院表演鋼琴，說只要她願意去彈奏一首，要多少錢隨便她開！】
【哪裡僅僅是帝都大劇院，國外維也納金色大廳，卡內基音樂廳等一些大劇場都聯絡過學校！】
這個論壇是帝都大學的論壇，但是近期熱鬧的討論幾乎都是關於尹洛嫣的。
看到這裡，厲寂延的指尖停下來，琥珀色的眸光微凝。
就很突然的，一幅他從未見過的畫面在他的面前徐徐展開。
溫柔絕豔的女孩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是如此的光芒萬丈，受萬人追捧，無數人喜愛。
她在他面前的樣子一直太乖巧太聽話，太隨叫隨到。
在他的目光中，他也就只能看到這一面。
就這樣，他忽視掉了，她其實並非依賴著他而活著。
她有著絕美的皮囊，有著自己極其擅長的領域，有著極高的成就！
就算沒有他，她依舊可以活的無比之好。
因為她所有的光芒和成就無一是靠他達成的，無一藉助了他的力量。
她本就光芒萬丈耀眼無比。
甚至她擅長的領域比這個論壇上討論的還要多。
賽車這個幾乎是男人主宰的領域，她依舊是那麼耀眼，是站在萬人之巔，俯瞰眾生的存在。
從未有哪一刻，厲寂延的心受到過如此的震動。
他竟然還在等著她回頭來找他？
她有什麼必要回頭來找他？
如果她要錢，以她現在的名氣，隨隨便便一幅畫就能賣出幾個億。
他給她的那些房子車子零花錢算得了什麼？
如果她想要地位，以她的為人處事，不需要依附任何男人，就可以在帝都上流圈層站在頂端。
如果她想要男人，憑她的容貌性格，她招招手，無數男人願意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忽然間，厲寂延從心底深處湧上一陣挫敗感，還伴隨著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無力感。
他所有的驕傲張狂在這一刻摧枯拉朽般倒塌。
他好像並不能帶給她什麼。
她願意跟他在一起，真的僅僅就是因為她愛他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