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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老師，你好。”
進了辦公室，祁宸便看到遲穗穗同學，正低頭站在一位年輕的女老師面前。
遲穗穗穿著一件有些髒兮兮的校服，頭髮不長，劉海因為是被祁宸剪的，所以看上去像狗啃得一樣。
她比一般的同齡人要瘦小很多，加上營養不良，有病在身，面板蠟黃蠟黃的。
沾滿泥土的足球被遲穗穗抱在懷裡，小手指交叉在前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子。
當然，鞋子也好不到哪裡去。
遲穗穗同學和別的女生不一樣，在其他女生看漫畫，看言情小說，學鋼琴的時候，她卻喜歡足球。
而且是一個人踢足球。
這一點祁宸至今無法理解。
“祁先生.....”尹紅麗點點頭，她頗為清純，戴著無框眼鏡，有一絲恬靜的氣質。
遲穗穗皺著眉頭，瞥了祁宸一眼。
祁宸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問道：“尹老師，是穗穗和其他同學打架了嗎?”
“學生嗎，打打鬧鬧都是小事，而且我家穗穗不是經常被欺負的那一個嗎?”
祁宸和尹紅麗見過幾次，倒也不陌生。
尹紅麗知道祁宸家裡的事情，不過每次看到對方嬉皮笑臉，就只想翻白眼。
“祁先生，這一次不是打架，是月考問題。”
祁宸緊張道：“難道穗穗全班倒數第二了?”
尹紅麗搖頭：“不，還是全班倒數第一。”
祁宸鬆了口氣：“那就沒問題了，不是和以前一樣嗎?我對遲穗穗的要求很簡單，要麼做到最好的，要麼做到最差的，有記憶點。”
噗!
尹紅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秀氣的臉上閃過一絲慍怒，哪有這麼不負責任的哥哥。
“祁先生，這不是學習能力的問題了，而是態度的問題。”
“我給你念念穗穗這一次的考試情況。”
“這是語文考試的古詩詞默寫.....”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眾人食之。”
“《逍遙遊》，完!”
尹紅麗又好氣又好笑。
祁宸也樂了：“這小丫頭真有個性，這一點隨我。”
尹紅麗沒好氣的白了祁宸一眼，接著道：“潯陽江頭夜送客，後面一句應該是楓葉荻花秋瑟瑟。”
“你自己看她寫的是什麼。”
祁宸接過來一看。
“客日:不必，您請回。”
祁宸繼續看下去。
“餘憶童稚時，能張目對日，後瞎。”
他哭笑不得，又彈了下遲穗穗同學的額頭，後者瞪著黑乎乎的眼珠子看著他。
“尹老師，這些都是穗穗的惡作劇，不礙事。”祁宸訕訕笑道。
“那你再看看下一句。”尹紅麗雙手環抱，胸膛氣得鼓鼓的。
祁宸讀了一下：“京中有善口技者，從此君王不早朝。”
辦公室內其他老師聽到後，一個個露出古怪的神色。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啊呸！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
祁宸怒而起身，將卷子摔在遲穗穗面前，呵斥道：“遲穗穗，你這小腦袋裡都想得什麼啊，你是個女孩子，怎麼這麼不學好，還有沒有廉恥之心。”
遲穗穗同學等祁宸罵夠，這才悠悠說道：“祁宸，是你教我的。”
“誒?”
“五年前，因為你逃課被你們語文老師抓住，然後就在第二天考試卷上這麼寫的。”遲穗穗露出鄙夷的神色。
“這.....”祁宸摸了摸腦袋，乖乖的撿起試卷，一臉愧色。
“尹老師，是我的錯，我沒教好。”
尹紅麗哀嘆一聲，身為老師，她不願意放棄任何一個學生，而且作為和祁宸差不多的同齡人，她更明白，對方家庭的困難，所以自然同情。
平日裡，也對遲穗穗有所照顧，但對方的成績就是起不來。
“穗穗，這一次算了，下一次不要調皮了，這裡有些水果，老師吃不完，你和你哥帶回家吃吧。”尹紅麗拿出一袋水果遞給祁宸。
祁宸有些難為情。
都說要給老師送禮，可他倒好，經常收到老師的禮物。
“尹老師，你又不是慈善家，這樣的學生，管一兩次也就得了，何必跟當媽的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看上學生的哥哥了。”
忽然，一道刺耳的聲音響起。
祁宸轉頭看，只見門口一位穿著藍襯衣，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老師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本論語。
吳仁打量了下祁宸這兄妹倆，搖搖頭。
他之前也帶過遲穗穗的班級，對她自然有印象，這就是爛泥扶不起強，朽木不可雕也。
他們好歹是市一中，重點中學，怎麼會讓這種學生考上了。
“吳老師，穗穗是我的學生，我怎麼對她，和你無關吧。”
尹紅麗和這位吳老師也不對頭，她並不認同對方精英教育方法。
吳仁辯駁道：“尹老師，你可知道，因為你對遲穗穗的照顧，就會影響教學效率，與此如此，不如放在願意學習的學生身上。”
他高聲道，正氣凌然。
“孔子說，這世界上，人的智慧，有四個等級，生而知之者，學而知之者。”
“困而學之的人，困而不學的人。”
“前三種是我們教育的物件，這最後一種，不教也罷。”
“祁先生，我說話可能直白一些，不過我勸你，還是趕緊讓你妹妹退學，就她這種資質，來了也是浪費社會教育資源。”
“還不如早點打工賺錢，給社會做點貢獻。”說完，還嫌棄的走遠了一些，生怕沾染到遲穗穗身上的晦氣。
祁宸怒了!
遲穗穗笨嗎?
其實一點都不笨。
祁宸從沒見她學習過，但卻能夠考上市重點中學，這所學校，沒點成績用錢都進不來。
更何況他們家也沒錢。
遲穗穗只是不想學。
而且在學校裡，她也沒惹禍，甚至因為孤僻，經常被人欺負。
祁宸覺得，都是同齡人，倒也無妨。
可一個成年人，還是一個老師，這麼說就過分了。
祁宸收斂了笑容，而後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直接一拳砸中了吳仁的鼻子。
眼鏡碎裂，鼻子出血，當場疼得嗷嗷叫。
“學為人師的意義，在於教化從容!”
“行為師範的境界，是能砥礪無窮!”
祁宸目光冰冷，擲地有聲。
尹紅麗也沒料到，祁宸會這麼激動，只不過還沒結束。
只見祁宸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你要幹嘛!”
“我是老師，你公然毆打老師，我要報警，你妹妹也別想在這個學校呆了。”
祁宸冷笑一聲，抽走對方的論語，直接扇到了他的頭上。
“還讀論語呢!”
“我問你，知道有教無類嗎?”
啪!
“知道因材施教嗎!”
又是劈頭蓋臉一擊。
論語嘩啦啦作響。
“知道‘吾日三省吾身’嗎?”
“知道什麼叫‘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嗎？”
“孔子知道自己的言論被你這種人學習，恐怕氣得要原地復活了!”
“還孔子說，孔子說你很欠揍知不知道。”
啪啪啪!
幾番下來，吳仁徹底被打蒙了。
幾個男老師連忙拉開祁宸，這可是出大事了。
“我要報警!”
“你完了!”
吳仁站起來，滿臉鼻血，衣衫不整。
“為人師，我教育學生。”
“為人父，我關心孩子。”
“為人子，我孝順父母.....”
“我堂堂一個正人君子，竟然被你一個無賴欺負。”
“我就不相信了，這世界上就沒有公道可言。”
“祁先生，你衝動了啊，這可怎麼辦?”尹紅麗緊張不已，她可是知道吳仁背後有兩把刷子，更何況，還是祁宸先出手傷人。
祁宸神情淡然:“沒事，尹老師，我就等著他，看最後是誰倒黴。”
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倒黴，因為剛才祁宸把從功德法器那裡抽到的小詛咒符，對著吳仁使用了。
他倒要看看，等會會發生什麼。
更何況，打就打了，自己的妹妹，當然要護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