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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得功身上的氣場極重。
掌握過重兵的他，有著不與常人的氣勢，壓著只是當過小小隊官的陳長金，輕而易舉。
孫得功心中陰沉，這次南下他是輕裝疾行，並沒有帶多少攻城器械，像火炮這樣的殺器也因為受到監視，並沒有攜帶。
本來想著攻破雙臺堡，能從裡面弄些火器來，然而，進入雙臺堡卻被告知，裡面的火器毫無蹤影。
與此同時，青牙墩卻出現了數量巨多的火器，這不容他不懷疑這其中有貓膩。
有那麼一剎那，陳長金想要將所有的事情脫口而出。
可就在陳長金將要開口的時候，誇岱和隆達爾從一邊走了過來。
隆達爾好奇問道：“孫總兵，你這是在和兜說些什麼呢？”
“兜”是後金人對於自己弟弟的稱謂。
很顯然，今天早晨陳長金拿著歸還十幾個頭顱的表現，贏得了隆達爾的好感。
聽到隆達爾的話，孫得功把眼睛從陳長金的身上移開，笑道：“沒事，我問一下陳千總幾個問題罷了。”
沒有被孫得功盯著，陳長金這才重新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噗通噗通跳著，連連擦了下額頭上的豆大的汗珠。
腦海中急速轉動，心裡已經有了解釋之語。
“是啊，隆額真，總兵大人正在問我一些話呢。”
陳長金說著，又看向孫得功，裝出結結巴巴樣子，道：“大人，實不相瞞，那些火器……全……全部小的給偷偷賣掉了。”
孫得功微愣：“都被你給賣掉了？”
陳長金點頭，急忙解釋道：“是啊，大人您應該是知道的，這邊境內外有一些鋌而走險的商人，他們專門從明朝這邊收購物資，然後運到咱們大金那邊販賣。
我是王有添的信任之人，掌管雙臺堡的物資倉儲，想從裡面做手腳是很簡單的事情。”
說完，陳長金又露出了“大人你的懂的”的臉色。
“是這樣麼？”
對於陳長金這番解釋，孫得功想了想，卻又覺得合情合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東北地區，除了山裡的老參，野狍子，少部分特產以外再沒有什麼資源。
可以說，努爾哈赤帶領的女真族人，呆在這天寒地凍的鬼地方，如果放任他們自生自滅，他們是沒有能力威脅到大明統治的。
但就在努爾哈赤需要物資的時候，明朝山西有股商人聯盟，叫做晉商，將大筆的物資送到了女真族。
後金的幾乎所有火藥和大筆糧食都是晉商提供的。
在萬曆年間的薩爾滸之戰後，雖然一時間無法抵擋住後金的進攻，但卻保持著對後金的經濟封鎖。
然而正是晉商幫助他們突破了大明的經濟封鎖，這才最終導致了後金越發強大。
當然了，幫助後金的不僅僅是晉商，還有國內的一些其他商人，但要說貢獻最大者，果然還是晉商。
這些商人不顧國家利益，不僅僅是後金稀缺的大量物資，連大明的各道關卡，各地地圖，都摸索得一清二楚，更甚至的，連關卡的官員叫什麼都知道。
陳長金能攀上商人，將庫房裡面的火器給賣掉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
“嗯，原來如此，陳長金，你先下去吧。”
孫得功擺擺手讓陳長金下去。
“是。”
陳長金應聲，離開孫得功後，擦了擦汗。
他的幾個心腹圍了上來，見此驚疑道：“大人，發生什麼了事情了？”
“還能怎麼的，在鬼門關旁走了一道，這孫得功真狗日的嚇人！”
陳長金嘀咕地罵了一聲，叮囑道：“對了，都給我嘴巴把牢一點，就說雙臺堡裡面的那些火器全部賣給商人了。”
“是，是。”
幾個心腹忙不迭的點頭。
陳長金就要讓他們下去，忽然想到一事，問道：“我記得給青牙墩的那些火器中，好像一門佛朗機炮吧？”
一個心腹道：“是有一門佛朗機炮，怎麼了，大人？”
“媽了巴子的！”
陳長金臉色一變，暗罵一聲：“我現在明白那錦衣衛百戶為什麼不走了，敢情他是在這等著呢！
走走走，這裡要變成是非之地了，我估計那百戶佛朗機炮的目標就是這個孫得功，我們可不能在他旁邊留著！”
幾個心腹臉色同樣一變，其中一個心腹問道：“大人，這事要不要和孫總兵說一說？他畢竟是漢人中的大官，以後也好提攜咱們。”
聞言，陳長金頓住腳步，臉色變幻了幾下，最後想到剛才孫得功逼迫他的樣子。
陳長金狠聲道：“說個屁，小命要緊，剛剛扯得慌可不能自己給說破了！咱們走咱們的，他就聽天由命了。”
事關自身的小命，幾個心腹想想不再言語，跟著陳長金的身後就走。
走到外圍時，被幾個親兵擋下了，其中還有一個剛認識的親兵首領
“陳千總，你們這是要到哪去？”親兵首領問道。
“那個肚子不舒服，想去大解一下。”陳長金笑道。
“你們這麼多人都肚子不舒服？”親兵首領納悶。
“是啊、是啊，我們肚子都不舒服。”
在陳長金的眼神下，幾個心腹捂起了肚子。
親兵首領雖然覺得幾個人一起鬧肚子，有些莫名其妙，但陳長金是孫得功的紅人，又是未來的千總，不好得罪。
於是，他點點頭，沒有再繼續詢問，讓開了一條路，讓陳長金幾人離去。
那邊望著遠處前步外的青牙墩，孫得功的面色依舊不好看，溫越這一個人已經快拖延了小半個時辰。
在溫越的精湛射術下，大明百姓被驅趕到百步距離之後，前進的腳步就變得緩慢下來。
小半個時辰才進入青牙墩五十步的距離內，而此時餘下的大明百姓只剩下一兩百人了。
其餘的全部都在虎蹲炮、接連射擊的火銃下，還有驅趕的綠營兵刀槍下，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孫得功問道：“兩位額真，你們的勇士兒郎不能上前幫忙一下嗎？射個箭也好啊。”
隆達爾、誇岱同樣面色難看。
現在的戰場局面，宛如好幾天前的戰場局面。
也是大明百姓驅趕不利，到最後需要他們的勇士兒郎親自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