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當眾打沈初宜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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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臉緊繃，渾身透著一股煩躁的意味，整個人像一隻突然漏氣的焉噠噠氣球，沒了生機。
【我家天才崽連做不出題都辣麼可愛，麻麻好愛啊啊啊！！】
【楚洄真的吊打同期的小嘉賓，研究的東西根本不在一個檔次，可惜年齡太小了，不然按照他的天才程度，真有可能做出機甲來！】
【就算做出來，也是小型觀賞性機甲，意義不大吧】
【回樓上，你八歲給我做一臺小型觀賞性機甲試試？】
沈涼枝看著他這副模樣，像是看到曾經的自己，心底微軟。
她抽出實驗服口袋上的圓珠筆，在一旁的白紙上利落寫下五行公式，輕輕將紙張推到楚洄手邊。
【？？？她不會以為自己能指導楚洄吧？】
【雨停了，天晴了，她覺得她又行了】
楚洄先是一愣，本能低頭看向紙張，看清上面的公式，整個人僵硬的一動不動。
然後。
他眼眶紅了。
小小一隻猛地抬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睜到最大，一眨不眨盯著沈涼枝，像一對突然亮起來的高功率電燈泡。
因為營養不良，他臉上沒有同齡人的嬰兒肥，尖尖的下巴越發襯得眼睛大，配上紅色眼尾，莫名楚楚可憐。
沈涼枝抬手揉了揉他黑中帶黃的軟發，什麼話都沒說，抬起下巴往紙上一點。
楚洄重重點頭，像一隻充氣的河豚，渾身充滿了幹勁，立馬開始在紙上演算，拿筆的那一截手腕，瘦的皮包骨頭。
等他再次卡住時，第一反應就是眼巴巴看向沈涼枝，一個字沒說，眼底盡是渴求。
沈涼枝又提筆寫幾行遞過去，楚洄雙手捧著寫滿公式的紙張，肉眼可見的開心雀躍。
整整一下午時間，兩人一句話都沒說，可氛圍意外和諧，外人根本插不進去。
要不是到了飯點，沈初宜託著餐盤來找楚洄，兩人恐怕還在繼續演算。
沈初宜沒想到沈涼枝也在，兩人在節目裡並沒有道出真實關係，她向她點頭打招呼，繼續看向楚洄：
“小洄，今天有你愛吃的紅燒獅子頭，姐姐給你端了一點過來，我不催你吃飯，你如果還想學會兒，就待會再吃，菜涼了的話，我再去熱一熱。”
節目剛開始，其他兩位嘉賓也注意到了不愛說話的楚洄，比起正常小孩，這種有缺陷的孩子更令觀眾心疼，楚洄一時間成了所有人爭搶“獻愛心”的物件。
但也毫無例外，所有人都碰壁了。
楚洄患有阿斯伯格綜合徵，這種病又稱為“天才病”，症狀表現為語言匱乏，社交溝通困難，缺乏對別人情緒的理解能力。
就比如吃飯，上次有個女嘉賓在他做實驗的時候，一直勸他身體為重，吃完飯再做實驗，結果楚洄直接把餐盤打翻了。
很多網友批評楚洄沒禮貌，但更多網友表示理解，畢竟是特殊兒童，需要家長付出更多的耐心。
這個付出更多耐心的人就是沈初宜。
楚洄做實驗的時候，她從不催促，只是默默準備食物和水果，等楚洄實驗結束，再勸他吃下去。
【每次看到初宜和小洄，就像看到救贖文學照進現實，換作我，我肯定沒有初宜的耐心和脾氣】
【初宜是真尊重小洄的想法，感覺小洄總有一天會被她治癒，希望這一天不會太久】
沈涼枝抬頭看了一眼時間，七點確實也不早了，她抽走楚洄手中的筆，果斷道。
“吃飯。”
沈初宜被她這個動作一驚，立馬制止：
“你彆強迫小洄，他和別的孩子不一樣……”
沈涼枝皺眉：“有什麼不一樣？”
沈初宜一頓，沒有明說他有缺陷：“小洄的想法比一般小孩固執。”
沈涼枝詭異看她一眼：
“樂山大佛這位置真該你來坐。”
極品聖母。
打著為他好的名義，做著不利他的事，真這麼下去，楚洄高低得整個胃癌出來。
“如果楚洄是你的親生孩子，你還會打著尊重的名義，放任他不管嗎？”
沈初宜試圖解釋：“我不是沒勸過，可是沒用，小洄心裡只有實驗，誰勸都沒用。”
沈涼枝沒有理會她，只是把筷子塞到楚洄手裡：
“吃。”
沈初宜只覺得她可笑：“沒……”
“用”字還沒說出口，就看見楚洄乖乖拿起筷子，低頭安靜吃起飯來。
沈初宜一瞬間面色全無。
怎麼可能？
所有嘉賓都沒成功的事兒，沈涼枝居然做到了？！
她站在原地，感覺自己當著全國觀眾的面，臉上被沈涼枝狠狠扇了一巴掌！
沈涼枝冷眼看著她：
“別把楚洄當成特殊群體，搞特殊對待，尊重他首先要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他不是你們用來立愛心人設的工具，也不是路邊的阿貓阿狗，覺得可憐了就人人都能來摸一摸，施捨一下愛心。”
“他是個人。”
“一個有獨立思想的人。”
“一個八歲就在科研方面有著超高天賦的天才。”
“他的未來無可限量，這樣的天賦也需要被同情的話，那作為普通人的你們，又應當被如何？”
國內有一個對特殊人群的問卷調查，你每次出門的時候，路人的哪種行為令你討厭。
a.熱情的額外幫助
b.同情的善意目光
c.無視
調查結果a和b佔了九成九。
大家都希望像正常人一樣，走在街上被無視。
楚洄一直安靜低頭吃飯，聽到沈涼枝開口替他說話時，他偷偷抿唇。
她說，他是天才。
不可限量的天才。
不是有病的怪胎。
嘴角抑制不住揚起。
意識到自己情緒外露，他緊張偷看沈涼枝，發現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立馬鬆了一口氣。
卻不知自己現在就像一隻吃到松果的松鼠，眼睛發亮，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沈涼枝拍了拍沈初宜的肩膀：
“凡事做之前，先問問自己配不配，同情楚洄，你配嗎？”
沈涼枝衝著楚洄勾了勾手，對方立馬像條小尾巴，跟著沈涼枝一起離開。
徒留沈初宜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成拳，眼眶通紅。
……
“實驗得做，飯也要好好吃，可以做到嗎？”
沈涼枝決定和楚洄約法三章。
倒不是因為系統的原因，而是她真的惜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