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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盟主這傷...肋骨盡斷...”

“...五日...不醒?”

人的低語淺淺傳來,聽不真切,秦顧感到一片渾噩,下意識想要湊近聽得清楚些;

只動了一下身子,就好像鈍刀割肉,悶痛自胸口傳遍四肢百骸,他忍不住蹙眉悶哼了一聲。

這一痛讓他徹底清醒,睫毛劇烈抖動幾下,緩緩睜開雙眼。

談話聲驟然停了,緊接著便是山蒼大喜過望的驚叫:“少盟主醒了!”

秦顧艱難地轉動視線,便見一眾藥監司弟子都在,山蒼快步走來,伸手就要搭他的脈。

秦顧覺得這一幕很是熟悉,他剛剛穿來時似乎也是這樣,一時虛弱地笑了起來。

山蒼的眼眶似有微紅:“您還笑得出來,您昏迷了整整五天,老朽是寸步不敢離!”

秦顧寬慰道:“我這不是好好的麼?精神著呢。”

話音未落,機械音驀地響起:

【恭喜您成功完成支線任務:雙喜娘娘】

【獎勵結算中...】

腦中一陣鑼鼓喧天,吵得秦顧微微蹙眉。

【成功解救百姓,主線任務成功率提升3%】

【化解雙喜娘娘執念,主線任務成功率提升3%】

【懲戒賈保貴,主線任務...】

【找到幕後真兇晏白朮...】

一連串成功率上升的提示像放煙花似的響個不停,直到唸完最後一條,機械音似乎刻意頓了頓:

【其他,主線任務成功率提升10%】

??!

要不是身上實在疼痛,秦顧都要從床上彈起來了。

先前那麼多雜七雜八的條目,只獎勵了他少到可憐的幾點成功率,這個“其他”是何方神聖,竟然一下子就實現了小數點進位的突破?

系統聽到了他內心的疑問,故作高深地回了一句“莫問”,便又不理人了。

秦顧的唇角直抽搐,心道這系統的服務精神真了不起。

那邊,山蒼已撤回手,神情不可謂不沉重:“少盟主,您此番傷得實在太重,斷骨雖已接好,損失的元氣卻不是一時半會能補回來的,從今日起,您就好好臥床修養...”

秦顧靠著床榻認真聽,聞言瞭然地點點頭:“辛苦您了,山蒼長老。”

能名正言順地躺平,簡直求之不得。

又猛地想起什麼:“晏白朮如何?還有季允...”

山蒼正張嘴欲答,臥房的門被“砰!”的一聲開啟,寒風順著門縫漏進來,把秦顧吹得一個哆嗦。

山蒼大怒:“誰這麼不長眼!少盟主重傷未愈,吹不得冷風——誅魔司?”

秦顧轉過臉,只見幾名身著黑色勁裝的修士向他抱拳行禮,臉上卻沒半分恭敬之意:“少盟主,盟主請您過去一趟。”

不說緣由,也不給拒絕的機會。

眼見山蒼要和他們爭執,秦顧擺手阻止,起身下床時險些跪在地上。

他勉力支撐自己站起,將外袍披在身上,從容道:“有勞帶路。”

這下倒輪到誅魔司弟子面露詫異,語氣客氣了幾分:“少盟主這邊請。”

秦顧輕嘆口氣,可惜自己連一刻都沒躺成。

他自然知道誅魔司為什麼來,仙盟下屬各司各有分工,誅魔司所管轄的除了伏魔,還有一件極重要的大事——

執行仙盟判令,處置觸犯禁令的修士。

誅魔司弟子將他帶至飲楓閣大殿前,便不再前進,對秦顧道:“盟主在裡面等您。”

這裡分明是飲楓閣的掌門殿,誅魔司卻口口稱“盟主”,倒像秦如練與飲楓閣毫無關係,涇渭分明。

秦顧不解他們為何如此,心中疑惑。

他謝過幾人,邁步踏進殿中。

掌門大殿能容納數百名修士,寬敞明亮,秦顧慢吞吞向前走著,前方傳來的對話引起他的注意。

一個低沉男聲緩緩道:“晏白朮行蹤難辨,我手下精銳弟子有幾人被他留下的暗器暗算,盟主,您打算如何補償誅魔司的損失?”

秦如練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道:“陸掌教的意思呢?”

男聲沉悶,極具威懾:“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對違背禁令者,希望盟主嚴懲不貸。”

秦顧腳步一頓,頗有一種被當面說壞話的詭異感。

他向前看去,秦如練站在臺階上方,臉上滿是無表情的莊重;

一名一襲黑衣的男子站在下方,周身散發出濃濃肅殺之氣。

從秦如練的稱呼來判斷,此人正是當今修真界第一戰力,距離突破至大乘期僅一步之遙的誅魔司掌教,陸彌。

秦顧不由多看了他幾眼,在原著中,季允成為魔尊之後,陸彌率誅魔司與季允大戰數個日月,最終以一劍之差落敗,站立而死;

季允將其屍身完整送回了仙盟,以示尊重。

要知道,墮魔後的季允誰也不放在眼裡,陸彌是極難得能獲其認可的修士。

陸彌注意到他的視線,冰冷的眸子轉了過來。

秦顧拱手行禮:“見過陸掌教。”

陸彌:“呵。”

他冷笑一聲,拂袖大步離去。

秦顧尷尬地笑了笑,轉而看向堂上的秦如練。

這還是他穿越後第一次與秦如練面對面,之前在水鏡中說了幾句話,他就已經緊張得不行,如今緊張感捲土重來,秦顧俯身低頭,生怕被看出一點端倪。

“眷之。”秦如練道,“抬起頭來。”

秦顧心裡大呼救命,一點點抬起臉,看向那雙與自己如出一轍的桃花眼。

秦如練注視著面色蒼白的兒子,表情有一瞬間的鬆動:“你的傷勢如何了?”

秦顧將山蒼的話如實相告。

秦如練抿了抿唇瓣:“你受苦了。”

語氣生硬,秦顧卻難得從中聽到了些許關切。

再看秦如練僵硬的模樣,他便恍然大悟:

秦如練與他一樣,都是不擅長與人親近的型別,這位雷厲風行的仙盟盟主,恐怕與自己的兒子並不親密。

秦顧原以為原著中的秦如練對季允所受侮辱不聞不問,是有包庇兒子的嫌疑;

如今看來,她或許根本就不知道原身的真面目。

正出神著,秦如練的聲音再度響起,儼然換了一副面孔:“秦顧,你可知罪?”

秦如練向來是叫他的小字,直喚其名還是第一次。

秦顧心下一凌,一提長袍,雙膝便跪在地上。

“你且告訴我,仙盟第一令是什麼?”

秦顧道:“入魔必誅。”

這條禁令是秦如練上任後才設定,起因似乎是因為多年前的叛亂,但原文一筆帶過,是以秦顧只知大概,卻不明就裡。

但光是一個大概,就已足以判他的罪。

他不僅沒有將蟬娘交給誅魔司,還協助蟬娘向賈富商復仇。

這意味著,自始至終,誅魔司連蟬孃的衣角都沒摸著。

而更荒唐的是,造成這一切的竟然是仙盟盟主的兒子,仙盟的少主!

難怪陸彌生氣,仙盟這趟是顏面盡失。

至於秦顧,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秦如練嘆了一口氣,眉間隱有怒意:“季允與青松觀那對雙胞胎都來為你求情,但是秦顧,我要你親口說,為何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秦顧捕捉到她話中的字句,稍稍放下心來——季允和青狸都沒事,那就好了。

至於他自己,受些皮肉之苦,倒是無所謂的。

他將雙手交疊,向秦如練行了大禮,旋即一五一十,將蟬娘與賈富商之事的前因後果告知。

最後,他道:“青松觀之禍,錯不在蟬娘,而在賈保貴,您曾教導我們,這一身修為是為護衛人間之公平正義,眷之有罪,但無錯。”

最後三字,擲地有聲,秦顧自知此言大逆不道,低垂雙目。

秦如練怒極反笑:“此案究竟是誰的錯,是何錯,自有仙盟審判,什麼時候需要你來維護正義?”

仙盟分工明確,秦顧所為確實越俎代庖。

秦顧不再辯解,再行一禮:“請盟主責罰。”

秦如練審視的目光落在他臉上,道:“你知錯了?”

秦顧重複一遍:“請盟主責罰。”

這便是不認錯,只認罰了。

秦如練一甩袖子:“好,你既然認罪,那便按令行事。念及你為護衛百姓才受此重傷,我便不將你關押起來。”

她一邊說著,代表盟主判令的金色字文便在空中凝聚出實體:“從今日起,你就在房中閉門思過。三日後,交由誅魔司行鞭刑。”

鞭刑。

三七二十一鞭,當鞭鞭見血,鞭鞭入骨。

秦顧的喉結滾動幾下:“是。”

盟主判令化作金色敕令飛出,秦顧同時起身,向秦如練拱手,轉身離去。

一走出大殿,他倏地一愣。

便見山蒼、青魚、青狸都守在殿外,看他出來,趕忙迎了上來,山蒼扶住他,青魚青狸則向他行禮。

青狸腦袋上還纏著繃帶——顯然是被晏白朮打暈留下的——問道:“少盟主,盟主怎麼說?”

秦顧微笑:“先回去吧。”

他總算感到自己傷得不輕,這短短一個時辰,他便渾身發冷,寒徹骨髓。

見秦顧臉色發青,山蒼兩指併攏往他胸口一點,一股靈力注入丹田,山蒼道:“少盟主傷成這樣,盟主應該也不會真的責罰,關幾日禁閉就是了。”

恰在此時,敕令飛來,鞭刑二字,熠熠生輝。

山蒼:...

山蒼的臉一下子白了,竟比秦顧臉色還難看幾分:“鞭刑?!您現在的身子,連一鞭子都撐不住,不行不行,老朽得去找盟主理論理論!”

青狸則捶胸頓足:“怪我,都怪我,一不小心著了那魔頭的道,害得少盟主...我也和山蒼長老一起去!”

青魚點點頭:“去。”

秦顧心中暖意流淌,但看著三人,總覺得少了什麼。

他問:“季師弟可還好?他傷得重不重?”

誰料此言一出,幾人相顧無言,最終還是青魚輕輕搖頭。

秦顧的心提到嗓子眼: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季允還替他求情了麼?怎麼會不好呢?

青狸慢吞吞地開口:“季師弟他...自請跪在山門前,代您受罰。”

秦顧大驚,一口氣沒提上來,猛地嗆咳出聲:“他跪了多久了?”

青狸的聲音越來越輕:“您昏迷了幾日,他就跪了幾日...到今天已經...第五天了...”

秦顧眼前一黑,險些再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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