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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路明非拖著好似全身骨頭被打碎又重新拼接起來的身體，在校園林蔭小道上走著。
一邊走一邊在那唉聲嘆氣。
碎碎念著為什麼自己要在大一的第二學期接受這宛如魔鬼的體能訓練課。
時不時還得跟自己身邊走過的同學，師兄師姐打招呼，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幹爆兩個龍王，他這個s級算是出名了。
但看著這些從自己身邊走過的卡塞爾學院同學，路明非也陷入了一種不真實的幻滅感。
彷彿現在才是自己就讀大學的日常，上學期什麼康斯坦丁大鬧卡塞爾學院，三峽水下青銅城諾頓復仇，都是自己的一場夢。
他只是一個運氣極好，進入了一所在美國私立貴族大學的倒黴蛋，私立貴族大學嘛，精英化管理，有軍事化專案課程也是正常的。
但路明非掏出兜裡的蘋果手機，看著桌布上停在75%刻度的錶盤，它在提醒自己，這不是夢，他生命的四分之一被取走了。
“奸商路鳴澤！”路明非下意識又罵了小魔鬼路鳴澤一句，但這次，一直捱罵的小魔鬼路鳴澤回應他了。
“哥哥，契約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也是你自己點頭答應的，你情我願的事，能不能別三天兩頭就唸叨我啊。”
“來者何人！”
路明非怪叫一聲，就看到在自己身旁，小魔鬼頭髮梳的一絲不苟，黑色正裝配立領襯衫，腳上穿著方口皮鞋，雙手背在身後，像是一個跟著家長出來郊遊的小學生。
路明非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一直碎碎唸的小魔鬼路鳴澤這次突然回應了自己，有種被當場捉姦的羞恥感。
但很快的，這股羞恥感就被他甩到一邊，看著路鳴澤那梳的一絲不苟的頭髮，也是咬牙發狠，上來就直接將其揉亂。
“廢話，扣的又不是你的命，崽賣爺田不心疼是吧！”
“四分之一的生命換一次出手機會，要是四分之一的生命換永久權能，那我什麼時候能完成指標哦。”
“魔鬼也有指標？”
“是啊，不完成年度考核的話，說不定下次你就見不到我了，換了一個新的路鳴澤。所以你配合一下，再犧牲個四分之一唄，不一定是屠龍，也可以換取別的，例如之前我給你的秘籍，可以續費哦~”
小魔鬼路鳴澤發揮著自己的魔鬼本性，在那誘惑著路明非，路明非心動了。但他又想起上學期，自己好不容易使用一次秘籍，結果山頂花種煙花上，卻寫著愷撒的名字，跳動的心又死了。
“少來，那是我應得的權利！能不能別在那跟個魔鬼似的玩文字遊戲啊！”
“可我就是魔鬼啊~”
路明非心裡很不爽，卻又找不到什麼反駁的理由，只能轉移話題。
“不說這個了，怎麼前面喊你你不出現，這回又跑出來了？”
“誰叫你是我的第一個客戶呢，客戶天天在那碎碎念，我多少也得出來回應一下吧。另外，就是聽你天天在思想掙扎，關於他們為你定製的這個體能訓練課，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又老老實實挨訓捱打的？”
路鳴澤臉上抑制不住的促狹笑意，讓路明非更無奈了。
他想找個什麼好點的理由搪塞過去，卻被小魔鬼路鳴澤盯著，在那說道，“照實了說，這裡只有我們兩個啊。”
不知是不是這句話的緣故，路明非撓了撓頭，也給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主要是不想讓相信我的人失望吧？”
“相信你的人？”
“是啊，你別看李飛師兄和楚子航師兄兩人在那狼狽為奸，但我能感受到，李飛師兄是真的為我好，他想把我變為名副其實的s級，不，他認為我就是s級。還有楚子航師兄，別看他天天說話不到十句，可每次我被他打趴下，他都會走過來把我拉起，用眼神示意我繼續，我這時候要是當逃兵，多少有點不懂事了。”
路明非回想著每次自己被楚子航一刀戳倒時，楚子航看著自己的眼神，與其說是鼓勵，倒不如說是威脅。
好像自己只要選擇昏倒，對方可能會直接用手裡的木刀把自己送走，這玩意在楚子航這位師兄手裡，跟真傢伙沒區別。
“哥哥，你還真是意外的坦率啊，如果當初你也這麼相信我···”
“你說什麼？”
路明非沒聽清路鳴澤後面的話，而路鳴澤也沒打算回答，只是搖了搖頭，“好啦，為了避免你繼續對我碎碎念，我吃點虧，回饋個客戶福利給你，black sheep wall和show me the flowers，這兩個你可以選一個永久保留，你要是不知道選哪個的話，我建議你選第二個，畢竟泡妞裝逼必備啊~”
路明非下意識想選路鳴澤提議的這個，但他又想起上學期在山頂花種煙花下有愷撒字樣的回憶，直接反其道而行之。
“第一個，我選第一個！”
“這麼不相信我啊？”
“第二個能泡妞，但關鍵時刻不能保命啊！第一個好，萬一哪天再碰上水下青銅城的情況，我還能找出一條生路來。”
“行吧，如你所願，black sheep wall，永久保留。”
路鳴澤搖晃著腦袋，在路明非肩膀一推，推了路明非一個趔趄。但等路明非轉頭準備教育路鳴澤時，卻發現沒了路鳴澤的身影，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宿舍樓下。
“路鳴澤你下次能不能不要這樣神出鬼沒的，提前打個招呼不行嗎···”路明非小聲唸叨，看著已經在面前的宿舍樓，他也沒了轉道去食堂吃飯的想法，摸了摸肚子，“算了，宿舍裡有什麼吃什麼吧，下個面也行。”
無奈的嘆了口氣，路明非這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從路鳴澤那裡爭取回來的一個永久保留秘籍，沿著樓梯走到了三樓，走到了自己的宿舍，然後就看到掛著水藍色圍裙的楚子航在簡易廚房裡剛忙活完。
“回來了，吃飯吧。”
不同於中午李飛那種熱心，楚子航用著平澹的語氣，卻像是在下達一個讓路明非必須執行的命令。
一雙黃金童盯著自己，讓路明非說不出什麼‘師兄你怎麼在這’這種無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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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本幫菜，菜色也很豐富。
蟹黃面，紅燒肉，還有煨出來的雞湯，加兩道素菜。
路明非夾了一口紅燒肉，配上米飯，再喝了一碗湯。
眼淚在肚子裡打轉，沒啥痛苦的原因，就是單純感慨飯菜的好吃和人與人之間的參差。
李飛就算了，畢竟在入學卡塞爾學院前，路明非對自己這位同為仕蘭中學出來的師兄沒有過多印象，他就像是一個在正常家庭下成長起來的另一個自己，這是路明非對李飛的看法。
至少路明非曾經想過，如果父母在身邊，他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衰仔。
但楚子航何許人也，在仕蘭中學的校史上，以楚子航為分界線，往上三年，往下三年，都是無法超越的傳說。
他的名字成了一個符號，始終遠在天邊。
你聽過他的名字，見過他，卻無法記起的模樣，每次一有討論到他，腦海裡只會浮現出四個字，型到跌渣！
他讓仕蘭中學無數女生為之魂牽夢繞，屬於連路明非阿q精神都無法欺騙自己的存在。
路明非曾想過大自己一屆的楚子航出國也可能在某個餐館裡刷盤子打工度日，但一想到楚子航的那張模湖不清，卻又留下‘型到跌渣’的帥臉，阿q精神就不攻自破。
如果說像楚子航這樣都得在美國餐館裡刷盤子打工度日，那自己得慘到什麼地步才能在美國活下去啊！
但現在，他和楚子航共處一室，還喝著楚子航給自己煨好的雞湯，吃著楚子航做出來，堪比老師傅水平的紅燒肉。
乖乖，路明非心想，自己要是能把這一幕拍照留念，等放暑假回去了，見到了那幫仕蘭中學的女同學，把這照片甩出來，然後說上一句‘不要羨慕，像這樣的菜，我吃了一個學期。’
估計那幫女同學的眼光能把自己殺上個十萬八千回吧。
想想路明非都覺得自己很欠揍，但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他跟楚子航面對面坐著吃飯，秉持著食不言的道德操守，默默吃著碗裡的飯菜。
氣氛尷尬到路明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這讓他覺得自己是在跟一位不善言辭的老父親吃飯，等會，那老媽是誰？中午給自己做飯的李飛？
路明非勐晃腦袋，把李飛和楚子航這對慈母嚴父的印象甩掉，但這舉動也引起了楚子航的注意。
“怎麼，飯菜不好吃？”
“不不不，師兄，我現在只恨自己是男兒身。”
“什麼意思。”
楚子航繼續單刀直入的追問，讓路明非尬在那裡，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
“這樣小女子我就能以身相許了···”
尷尬，說不出的尷尬，路明非覺得自己腳趾都快能在地上摳出三室一廳了，卻還是得硬著頭皮吃飯。
“說的很好，下次不要用這個比喻了。”
“好的好的。”
路明非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然後繼續對付面前的飯菜，但話題已經開啟，路明非也索性開擺。
“師兄，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我跟李飛的認識。”
“對對對。”
“我入學的那年，在‘自由一日’上把他給刀了，然後就加入了獅心會，在獅心會成員都對我不是很瞭解的時候，他跑過來，拍著我肩膀對所有人進行介紹，‘這是我高中的師弟，絕對的額高中第一人，實力你們都看見了，他當會長，我沒意見，你們誰贊成，誰反對，’然後我就成了獅心會的會長。”
“還真是李飛師兄的風格啊。”聽著楚子航講述自己跟李飛的相識，路明非也在那感慨。
“他是一個很好的師兄，那你呢。”
“什麼？”
“我聽諾諾說，在你選擇加入卡塞爾學院前，他曾暗示過你，讓你不要加入，可以拒絕，去打···職業比賽。”
“師兄，李飛師兄不是暗示，是明示。唉，也怪我當時豬油蒙了心，想著學校而已，怎麼在李飛師兄描述裡跟個龍潭虎穴似的，但現在想來，虎穴是沒看到了，龍潭倒是沒錯。”
說到這裡，路明非也是一拍大腿，突然理解當年曹老闆說出悔不該殺那華佗的心情了。
“所以你的電競天賦很強？”
雖然被李飛攛掇著下載了lol，也跟著李飛他們開黑了好幾次，但楚子航本身對遊戲不感興趣，遊戲記錄也停在了李飛那天午後叫他開黑的那天。
“不知道，也就一般般吧，反正在我看來，對手操作都一個樣，我能看出來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路明非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自己打星際，又被李飛忽悠著入坑lol的感受。因為他感覺這跟自己打星際沒什麼不同，哦，還是有不同的，就是lol好像更簡單了點。
“哦，那是很強。”
楚子航不怎麼喜歡打遊戲，但作為一名實戰派高手，他明白路明非最後那句話的含金量。當對手在你眼裡跟透明人沒兩樣的時候，這場遊戲基本上就奠定了勝負，顯然，路明非沒這種感覺。
“話說回來，師兄，怎麼今天你在這裡？”
開了話匣，路明非也不像剛才那樣拘束了，自然也好奇楚子航出現在自己宿舍的原因。
“學生會組織部那邊找芬格爾有事，包吃，所以他過去了。李飛臨時有事，就跟我說，等你從醫護處那邊回來，讓我過來給你準備晚飯，按照他的話來說就是‘明非那小子絕對趕不上食堂開伙，他校園卡就這麼點額度，也不能讓他這樣透支，你辛苦點，幫個忙，等我回來請你搓一頓。’”
“李飛師兄好人啊！”路明非發出感慨，但也捕捉到楚子航話語中的關鍵資訊，“李飛師兄臨時有事，等他回來？執行部又有任務讓師兄去跑啦？不是，師兄，執行部這麼不幹人事啊，天天叫學生跑外勤？”
反應過來的路明非正準備指責學校執行部這種壓榨勞工的行為，但一想到眼前的楚子航也是執行部預備專員，還是跟李飛並列的王炸組合，聲音也變得小聲。
“我明白我明白，執行部辦事，有問無答···”
“執行部讓他回我們老家一趟，調查點事情。”
“我們老家有什麼好調查的？”路明非疑惑了。
“一座普通的地級市，出了一個六邊形a級，出了一個超a級，出了一個s級，你說該不該調查。”
楚子航看著路明非，說出李飛跑外勤的目的地和原因，路明非就閉嘴了。
而此時的李飛呢，也在執行部的辦公室裡面，聽著執行部負責人施耐德教授，還有自己的導師曼斯·龍德施泰特講述這次的任務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