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複雜的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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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雲禮不知道是怎麼走出戲樓的，恍恍惚惚有些害怕、有些迷茫、更多的是悲憤，還有羞愧。
十八歲生日，爺爺給他準備了兩樣生日禮物，一輛他心儀已久的車和一套書。
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車，那套書他看都沒看一眼。
洛雲煙剛說，那套書是一套古籍，是曾祖父送給爺爺的成年禮！是給洛家接班人的禮物。
洛雲煙說，但凡他有點眼力，就知道那套古籍的價值可以抵幾十輛他想要的車。
“他能行嗎？”
洛雲禮走後，戲臺上突然多出一個人，一身唐裝，個頭中等不胖不瘦，滿頭白髮，面容卻顯得年輕，看著也就是五十左右。
“行不行，也只能先這樣了，人若是在洛家，那三叔和二叔的一舉一動肯定有人盯著，洛雲禮跟我從小就不對付，不容易讓人起疑，現在也沒有更多的選擇。”
洛雲煙站在戲臺上靜靜看著臺下空曠的坐席。
“好吧，你給我的訊息我會盡快查實，還有別的事嗎？”
男人雙手交疊在前，一副等候吩咐的樣子。
“除了爺爺，洛家還有人知道你的存在嗎？”
“除了洛家歷代掌家人，沒人知道洛家守藝人的存在，小姐放心。”
這麼說，唐叔也不知道，洛雲煙點了點頭收回目光朝臺下走去。
“洛家守藝人有多少人手？多大能耐？”
男人聽罷低眉一笑，態度依然恭敬，可語氣卻是幾分張揚，“那就看小姐要辦多大的事。”
“查一下唐叔，另外，這些老作坊，我會下令暫時都關了，關了之後，我要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
“是。”這小姐瞧著可比上一任掌家人洛老爺子的更有氣魄啊。
還以為洛家要落寞了，現在看，或許未必。
洛雲煙扭頭再次審視對方，其實，今天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她接手洛家之後，這人就聯絡過她了，但是她一直沒見。
“不要太過自信，你剛才說，除了洛家歷代掌家人，沒人知道你們的存在，可是…我早就知道了，世上事，無絕對！”
洛雲煙說著轉身不再打量，“你上次電話裡說，我爸生前在查的事，我爺爺曾阻攔過對嗎？”
“是！”她早就知道洛家守藝人的事？怎麼知道的？洛老爺子告訴她的？
應該不可能。
“我爸媽死後，我爺爺是不是讓你追查過他們的死因？”
“是！”
“查清楚了？”
“沒！”
洛雲煙面無表情凝眉問道：“查不出什麼？”
“追查到一半，老爺子叫停了。”
洛雲煙心頭一沉，緩緩閉上眼，片刻之後再睜眼，眼裡多了一抹冷意，“繼續查。”
最在意的兒子死了，且知道是死於非命，老爺子卻不讓查了，說明他老人家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而知道卻沒有任何動作，只可能是兩個原因，一是害死他爸媽的人，洛家招惹不起，爺爺是一家之主，為護洛家平安只能忍；二是…她不想知道的結果。
爺爺生前說，只要她接手洛家，會給她一個交代，現在他老人家走了，那這個答案，她自己來尋。
“…是。”
洛雲煙不再多言，拿起包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想起什麼又扭頭問了句，“怎麼稱呼？”好像忘記問了。
男子微微一愣，隨後微笑回話，“張青凱，小姐直呼其名就是。”
“記住了，張家後人，那應該是可以信任的。”
張青凱定睛看著洛雲煙一時不知作何反應，直到洛雲煙的背影消失在視線。
洛雲煙其實是有些虛張聲勢。
她兩三歲的時候就經常被爺爺抱著跑，因為她安靜又小，所以爺爺做什麼都沒避著他，她也因此直到守藝人的存在。
雖然她知道的未必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多，但是她知道如何御下，這一點，她應該比爺爺更勝一籌。
出了戲樓，洛雲煙也有一絲絲的茫然。
她本來想著，這輩子可以不理俗事，不管這些家長裡短，可現在她又一腳踏進去了，果真是身不由己世事難料。
洛家這潭渾水究竟有多深，她已經扔下一顆石子就看能激起多大的水花。
這次她幫古緣拍賣行也有這方面的用意。
她爸出事之前在查的事就和仿造文物有關。
因為洛家掌握了很多已經失傳的老工藝，而這些老工藝對仿造文物古玩來說太有用了。
也許就像她師父曾今說過的，一切因果，冥冥之中都有定數。
唐叔回到古鎮之後，一如平常去了他常去的一家粥鋪。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坐下喝粥，而是上了二樓的雜物間。
雜物間裡有一個老頭正等著他，看到他時表情有些著急。
“會是巧合嗎？”
唐叔扯開衣領一臉嚴肅眉頭緊鎖，“目前看應該是，不過…我現在算是知道老爺子為執意要將洛家交給他了，這玩意，連老爺子都沒看出什麼問題，她不過是略看了兩樣就說是假的。”
看著唐叔拉出來的殘玉，老頭臉色一邊目錄兇光。
“因為這隻鐲子，她現在懷疑她爸媽的死不是意外，甚至連老爺子的死她都開始懷疑了，那隻紫煙是怎麼到古緣拍賣行的？因為這隻鐲子，現在還扯出了嶺煙墨的事，她連夜就讓我把賬本送過去了，這妮子心思太敏銳了，遠勝老爺子。”
唐叔揹著手聲音低沉，背對著門低著頭看不到此刻的表情。
老頭聽完冷哼一聲，“都是那些眼皮子淺的東西，告訴過他們，這些東西現在還只能暗交，非要流入拍賣場，還偏偏在古緣被發現了，古緣的背景不簡單，得儘快告訴老先生，讓他下令暫時停止東西世面流通，先避避風頭，至於你說的洛家妮子…的確是留不得，倒是沒想到，洛家後人裡還能蹦出個有如此本事的後輩。”
“這次事情比較複雜，你親自去找一趟老先生，請示一下再動手吧，她現在畢竟跟肖家扯上關係了。”
“肖家？唐尹格，你怎麼回事？這些訊息怎麼不及時上報？”
“之前小看她了，想著不足為據…”
老頭眯眼打量唐叔，看了一圈陰陽怪氣道：“唐尹格，你打小就進了唐家，在洛家待了幾十年，是沒看出來還是有別的心思？別忘了老先生最討厭什麼，他老人家最討厭的就是背叛。”
唐叔也是一聲冷笑，“你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還沒資格對我說教。”
唐叔說完便轉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