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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隻靈貓亦是高高躍起,只見他們的雙嘴大張,大團黑色的煙霧瞬間噴向顧南挽所在的方向,腳下的土地瞬間被腐蝕出坑坑窪窪的痕跡,眼見情況不對,沉三與金鳳有些焦急地想要前來幫忙,卻見又是幾隻靈貓自城中一躍而出,悍不畏死地纏在他們的身側。

金鳳眸子黯了黯,金色的雷光瞬間劃破天際,那幾只靈貓還沒來得及慘叫一聲,便已被那金雷劈的化為灰燼,紅狐見狀咬了咬牙,他猛地長嘯一聲,卻仍是拼了命地攔在他的身前,大片的烈焰被那金雷劈散,鮮血四濺,火紅的皮毛變得焦黑,他卻仍是半步不肯退卻。

那些靈貓身形矯捷,雖破不開他們的防備,卻有些說不出的令人心煩意亂,那六尾狐卻是眸光一暗,眼見顧南挽被那些靈貓纏的脫不開身,她宛若鬼魅一般繞到她的身後,抬起鋒利的爪子便要直接將她開膛破肚。

六尾狐勾了勾嘴角,想到這小鳳凰待會便要喪生於此,新鮮滾燙的血即將落在她的爪牙之上,她的眸底爬上一絲激動,她這輩子還沒喝過小鳳凰的血呢!

要怪,就只能怪這小鳳凰太過倒黴,遇到了他們!

她幾乎已經可以想象到那鮮美的血液,鋒利的利爪劃破虛空,帶起一陣輕微的聲響,然而下一秒,六尾狐的面色一變,她的利爪停留在她的身後,卻再進不得半步!!

在她詫異的目光中,只見一道黑炎緩緩地落於她烏黑的髮間,那黑炎似是流水一般迅速地向外蔓延,層層疊疊的,宛若暈染的墨漬,她隱隱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

六尾的瞳孔一縮,只見那黑炎漸漸成型,卻是化作一個男修模樣的虛影,那男人眉眼緊閉,宛若守護神靈一般靜靜地立於她的周身,銀色的長髮若星河墜落,日光落在他的身後,似是天神降世,神聖不可直視。

磅礴的靈力宛若流水一般蕩起道道漣漪,那些靈貓瞬間被掀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城牆之上,而後便沒了動靜,再沒了氣息。

喧囂的城中有片刻的死寂。

六尾瞳孔一縮,在那恐怖的威壓之下,她忍不住退後了半步,須臾,待看清那男修的面容之後,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只見身形高大的黑衣男修面無表情地擋在了顧南挽的面前。

寒風拂起了他銀色的長髮,露出了他深邃的眉眼,額心的金印於日光下閃爍著淺淺的輝光。

只見黑色的炎火跳躍於他的指尖,隨著他的目光所及,無數的邪物被那黑炎捲入其中,還沒來得及慘叫一聲,便已被那黑炎盡數吞沒。

六尾死死地看向那黑衣男修,她的面色變了又變,這張臉哪怕是做鬼她都不會忘記,她怔怔地看向面前之人,半晌,她方才咬緊了紅唇,低聲喃喃道,“神君……”

紅狐看到來人之時,亦是不可置信地眯了眯眼睛,他下意識地看了六尾一眼,待看到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那人之時,他的眸色黯了黯,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奪目的金雷狠狠地落在他的身上,紅狐淒厲地嘶鳴了一聲,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大片的毛髮被金雷劈落。

就連目十犬亦是睜著他那幾十雙眼睛,神色詭異地看向那男人的虛影,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絲驚恐,那幾只被毀掉的眼睛更是隱隱作痛。

他不理解,戚無宴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六尾狐心底一顫,卻見那虛影緩緩睜開了眼睛,琥珀色的眸子空洞地看向眾人,眸底盡是虛無。

六尾狐有些激動地向前兩步,“我是六尾!”

那虛影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似是看著路邊的野草螻蟻,音色涼薄,“不認識。”

六尾的面色變了又變。

第87章戚無宴的異變

六尾狐死死地盯著那道虛影,她正要衝上去抓住那小鳳凰問個清楚,為何戚無宴會出現在她的身邊,便見身側一道紅光閃過,紅狐驀地將她撲向了一旁。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卻見她方才停留的地方已落下了一道巨大的深坑,大片的邪物隨之化為灰燼,若方才她沒有躲開,可能現在她早已重傷。

她這一刻清晰地感知到,戚無宴是真的不認得她了,他想要殺了她。

六尾狐死死地咬了咬牙,便聽紅狐有些焦急道,“我們先離開此處!走啊!”

眼見紅狐滿身血腥,已撐不了多久,六尾狐深深地看了戚無宴一眼,大片的邪物瞬間自城內奔湧而出,瘋狂地攔在了顧南挽眾人面前,他們二人化作一道靈光,飛快地向著遠處逃竄而去。

顧南挽一劍逼退了幾個邪物,腥臭的鮮血飛濺在她的裙角之上。

她看著六尾逃離的方向,深深地吸了口氣。

目十犬見狀忙要跟著一同離去,卻見金鳳低低地長鳴了一聲,只見一道靈陣瞬間落在了他的周身,漫天金雷隨之墜落,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後背。

目十犬痛苦地嘶吼出聲。

他有些僵硬地抬起頭,只見沉三摩拳擦掌地站在他的面前,而後一拳砸向了他的面門。

*****

紅狐拖著六尾瘋狂地逃竄,直到確定顧南挽幾人追不上來,他方才堪堪停下了腳步,劇烈的疼痛自周身傳來,金色的雷光糾纏於他的傷口之中,瘋狂地破壞著他癒合的血肉。

紅狐疼得齜牙咧嘴,他深吸了口氣,卻見六尾仍是有些失魂落魄地看向他們來時的方向,“紅狐,方才那個真的是他,我可以感覺到,就是他!”

紅狐聞言有些煩躁地皺起了眉頭,他儘量剋制中話語中的不耐,“是他又如何,他都不記得你了,他要殺你!”

“他若是真的喜歡你,他當初便不會獨自離開外域,你別再執迷不悟了!”以戚無宴那霸道固執的性子,但凡是他在意的,他便絕不可能放手!更別提對她動手!

六尾聞言面色一冷,“你放屁!滾啊!”六尾面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她死死地看向紅狐,幾乎維持不住面上的表情。

“你為何就認準了他呢,他根本就不喜歡你!”紅狐任由她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鮮血自他的嘴角滴落,他卻是有些固執道,“你醒醒吧,你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殺了你的!”

六尾身形一顫,只見淺色的光暈落在她的周身,待那光芒散去,那雪白的狐狸卻是化作一個身形婀娜的女修,她有些難堪地癱倒在樹上,腳下的輕紗宛若花瓣一般層層綻放。

她看著自己的腳尖,有些失魂落魄道,“他不是最討厭那些嬌嬌滴滴的小姑娘了嗎?他怎麼會喜歡那個雜毛鳥呢?為什麼?”

“喜歡這種事哪有為什麼,喜歡就是喜歡了,你先和我回去,找老三問個清楚。”

先前三首將提到神君現世,還不允許他們動一隻小鳳凰時,他本還未當回事,然而這會兒看來,方才那女子應當便是他口中的那個小鳳凰,他拉著仍有些出神的六尾,化作兩道流光向著宮殿趕去。

六尾只怔怔捏著手中的那片衣角,哪怕過去千年,她依舊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戚無宴時的模樣,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那般好看的男修,似是謫仙一般的人物,她也曾暗中向他遞過橄欖枝。

然而,卻沒能得到他的回應,他便已經離開了外域。

紅狐看著她執著的模樣,只能再度重複道,“別動那個女修,他真的會殺了你的。”

六尾拭去眼角的淚珠,她理了理凌亂的髮絲,便又變回了那個優雅矜貴的六尾,須臾,紅狐腳步一頓,他低下頭,只見腰間的玉牌正閃爍個不停,“他在找我們。”

六尾聞言皺了皺眉頭,“他找我們做什麼?”

紅狐輕描淡寫道,“這誰能知道呢,八成又是讓我們去哪裡殺人。”

六尾有些煩躁地移開了視線,她直勾勾地看向面前的茶盞,只見杯中茶水盪漾,半晌,她終是沒忍住,雪白的指尖輕落於茶水之上。

只見那茶水蕩起層層漣漪,須臾,卻是緩緩浮現出一道模糊的畫面,只見顧南挽抱著長劍走在佈滿血腥的城池之中,金鳳與沉三像兩尊門神似的不遠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後。

她的目光一滯,卻見顧南挽的身側不知何時多了個黑衣男修,不同於方才呆滯遲緩的虛影,男修身形高大,面無表情地走在顧南挽的身側。

她可以察覺到,這並不是虛影,而是戚無宴本人。

六尾臉色有些難看,只見男修落在長袖中的手卻是捏住了小姑娘的手。

六尾面色蒼白地看向玄光鏡對面的兩人,她知曉自己此刻應當立刻撤掉玄光鏡,一旦戚無宴發現她在窺探他們,他定不會放過她。

可她看著玄光鏡中的二人,只覺得心裡像是被上千把利劍穿透一般,說不出的難過,她這輩子皆是順風順水,還是第一次在一個人手裡這般接連受挫。

他甚至不屑多看她一眼,一如數千年前,他的眸中只有修煉與冷漠,現在他的眸中終於多了絲溫度,卻不是為她。

六尾神色低落地端起桌上的玉盞,杯中的水紋晃動,那玄光鏡中的畫面亦是跟著一顫,她微微蹙起了眉頭,卻見戚無宴微微側首,似是與顧南挽說了些什麼,原本還板著張小臉的顧南挽瞬間眼睛一亮。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伸出了白嫩的手,戚無宴眉眼微垂,他捏著她雪白的指尖,緩緩地在她的掌心畫著什麼,因著戚無宴身子的遮擋,她看不清戚無宴畫了什麼,只窺到半點洩露的靈光。

他似是在為她畫護身靈陣。

戚無宴畫到一半,復又不著痕跡地抬起了頭,目光定定地看了對面之人一眼,溫柔的日光洋洋灑灑的落在他英挺的側臉之上,沖淡了他眉目間的冷色,似乎連神情都隨之柔和了起來。

六尾從未見過他這般的神情,就像是捧著什麼稀世珍寶,目光專注而認真。

她認識他那麼久,她的印象中,戚無宴總是冷漠桀驁的,亦或者是充滿殺氣暴戾而殘忍的,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不染紅塵俗世。她沒想到,他也會如尋常男子一般,為了個女人跌落神壇,他也會有情/欲有愛念,會為她繪製靈陣。

六尾忍不住微微坐正了身子,只聽大殿之外傳來了幾道愉悅的請哼,她忙理了理妝發,只見三首將坐在三叉戟之上慢悠悠地飛了進來,三個腦袋每個口中都叼著條銀魚,他一進來,視線便直勾勾地落在了那玄光鏡中,他的目光在顧南挽的身上流連了片刻方才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道,“這就是那個小鳳凰吧?”

六尾聞言掀了掀眼皮,她的面色有些不自在,“你知道她?”

三首將跳下了三叉戟,他的一個腦袋探了過來,笑嘻嘻道,“知道啊,神君特地提了一句,誰都不許動她。”只是當時他還不知那小鳳凰是哪個,這現在一看就曉得了。

三首將眯了眯眼睛,六隻眼睛同時看向了玄光鏡中的二人,恨不得三個腦袋全探過去瞧瞧顧南挽究竟是生了鐵齒銅牙還是三頭六臂,她有什麼本事,竟能讓戚無宴那個石頭墜落凡塵鐵樹開花。

這幾雙眼睛瞧過來瞧過去,看來看去只覺得貌美異常,除此之外也並沒什麼奇特的,他摸了摸腦袋收回了頭。

六尾眼尾微調,雪白的指尖勾纏著胸前的長髮,她神色慵懶地坐於軟塌之上,狀似不經意道,“你可知神君要做什麼?”

“誰知道呢。”三首將咧了咧嘴,將口中那銀魚嚥了下去,沒有將戚無宴的異樣告訴他們,“反正我也打不過他,走一天算一天唄,別搞死我就行了。”

若說外域的那群人當中,他應當算得上是對戚無宴最衷心的一個,戚無宴應當不至於搞死他。

既然不死,那就隨便他怎麼折騰。

看到他那吃相,其餘兩人皺了皺眉頭,哪怕過了千年,他們依舊無法習慣三首將這茹毛飲血粗礦的吃相。

三首將齜牙咧嘴地笑道,“還得是這裡的東西好吃,外域那裡的東西簡直不是人吃的!”

三首將剔了剔牙,看著身側不斷閃爍的玉牌,隨口問道,“那個人找你們沒?”

六尾點了點頭,“走吧,我倒要去瞧瞧,那小子到底要幹嘛?”他們幾人對視了一眼,化作幾道流光遁入了虛空之中。

*****

昏暗的小巷中傳來幾道令人耳酸的咀嚼聲,須臾,鋒利的長劍穿透小巷,那聲音戛然而止。

顧南挽執著長劍走在城鎮之中,她拿著帕子擦去長劍之上的血跡,她的掌心隱隱有些發燙,那靈陣正緩緩地滲入她的掌心之中,想到先前那個突然出現的虛影,她抬起頭,有些好奇地看向戚無宴,“你是什麼時候在我手上畫的靈陣呀?”

戚無宴神色不變,他捏著顧南挽柔軟的指尖,走向隔壁的城鎮,“昨晚。”

以往他會得都是殺人的法子,可以在眨眼之間置敵人於死地,然而在察覺到地底的異樣之時,他便開始翻閱古籍,試著繪製靈陣,昨夜那道,便是他繪成的第一道靈陣。

名為喚靈陣,他將幾道靈力留存在那靈陣之中,一旦她有危險,那靈陣便會立刻喚出他的一道分身,護她周全。

只是沒想到,今日那靈陣便用上了。

戚無宴執起顧南挽雪白的掌心,只見她的掌心赫然是一道血色的眼睛圖案,落在她白皙的掌心,宛若碎玉染血。

這便是他為她學的第二道靈陣。

他微微捏緊了掌中的小手,“遇到危險時,記得逃快點。”

金鳳和沉三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們的身後,聞言,金鳳翻了個白眼,他想說,他們鳳凰一族絕對不會在戰場上臨陣脫逃。

然而想到面前的可是小肥啾,他抿了抿唇,將那些話又憋了回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著隔壁城鎮走去。

小肥啾亦是抱著白蛋從顧南挽的袖子中鑽了出來,他貼在顧南挽柔軟的頰邊,親暱地蹭了蹭,而後又撲朔著翅膀飛到了戚無宴的身側,蹭了蹭他的胳膊。

像是個忙碌的小蜜蜂。

身後的夕陽緩緩地拉長了幾人離去的身影,其中兩道離得極近,在那倒影之中,似是相互依偎一般。

夜色漸濃。

華燈初上,明月當窗。

天色方才暗了下來,顧南挽便覺得一股睏意湧上腦門,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而後身子一歪,便直接疊入了戚無宴的懷中,戚無宴便抱著她回到了隱族一路上,不少弟子皆是忍不住回過頭來,好奇地看向他們二人。

戚無宴為她換上乾淨的寢衣,掖好被子,將小肥啾放在了她的頰邊,那白蛋似是察覺到了什麼,輕微地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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