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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溼的空氣在不斷髮酵。
窗外的雨聲一陣一陣傳來，岑漾不太明白陳淮之為什麼要強調這麼多遍，她沒睜眼，笑著點頭，“嗯，我聽到了。”
只有陳淮之自己知道。
他口中喜歡的物件根本就不是這場雨。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的雨似乎沒有要停的跡象，快要上晚自習了。
這棟樓安靜得有些過分。
岑漾睜開眼睛，笑著提議，“陳淮之，我們淋雨回去吧。”
女生的眼睛裡彷彿因為窗外的雨滴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清凌凌的。
陳淮之脫掉藍白校服外套，搖頭，“雖然我很想點頭，但這個時候淋雨會感冒。”
岑漾頓了半秒，點頭承認，“好吧。”
兩人走到門口，夜色快要降臨，遠處的天空又黑又低。
陳淮之把手裡的校服遞了過去，“你拿著頂在頭頂上吧，這樣不會淋到雨。”
“那你呢？”岑漾沒接校服，“打算自己淋雨跑回去？”
陳淮之點了點頭，“我是男生，淋點雨沒關係。”
“我是女生，淋點雨也沒關係。”岑漾失笑，“再說了，誰規定男生就一定得讓女生。”
女生的回答讓陳淮之有些意外，他笑了笑，再次給出提議。
“那我們一起頂著校服回去，可以嗎？”
問完這句話陳淮之才察覺出不妥，共頂一件校服躲雨這件事似乎有些過於親密了。
他嘴唇張了張，正要再次否認這個提議時，岑漾點了點頭。
“可以，那你舉著校服，我身高不夠。”
岑漾臉上掛著淡淡的笑，但是臉上的表情一點都看不出不自然和少女該有的羞澀。
就彷彿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陳淮之突然覺得胸口有些堵。
“這樣我倆都不會淋到雨啦。”
我倆。
這個詞讓剛升起的煩悶心情瞬間平息。
陳淮之舉著衣服，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那走吧。”
岑漾點了點頭，站了過去。
“岑漾。”陳淮之叫了她一聲，“準備好了麼？”
“嗯。”
話音剛落，少年少女同時往前跑去，一黑一白的帆布鞋踏進水窪，濺出弧狀的水滴。
校服外套不能完全遮住雨滴，有些飄了進來，打溼了陳淮之的胳膊。
他不覺得冷，反而感覺胸腔燙得要命。
兩人一路小跑到了教學樓一樓，在欄杆上賞雨的同學都看到了這一幕。
但因為有校服遮擋，沒人能看清楚臉。
方帥博和體委一左一右站在周妄身邊，開始八卦。
方帥博嘖嘖了兩聲，“這是哪對小情侶啊，也太明顯了吧！”
體委哼了一聲，“還挺會搞浪漫，明明那個女生身上穿了校服外套，不知道脫下來舉在頭上啊！”
酸得要命。
汪雨在旁邊接話，“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聽聽你自己的語氣，這酸味，馬上就快要飄出附中了。”
林數也笑個不停，“就是，而且那倆人看著蠻般配的，是吧，周哥？”
幾人把視線同時看向一直沉默的周妄。
“是個屁。”
周妄聲音和雨滴一樣，有些涼。
方帥博始終和他妄哥保持統一戰線，“就是，這能看出來般配？”
體委也抬高音量，“咱就在這樓梯口等著，這對小情侶一定會上樓，一會兒人上來咱直接拉去教導主任那兒舉報！”
這個提議得到方帥博的認同，他和體委一左一右各盯一個樓梯口。
過了大概半分鐘，方帥博大叫出聲，“這邊，來了來了！”
幾人都不約而同看了過去，體委嘴裡還在唸。
“他媽的這對小情侶你們完了，等著被處分吧。你看我怎麼把你們綁過去見主任！”
下一秒，岑漾和陳淮之有說有笑地從拐角那兒走了過來。
圍觀眾人：“......”
方帥博瞬間笑出聲，整個人跟打鳴的公雞似的。
“你他媽的哈哈，要抓漾姐和班長去主任辦公室？您沒事兒吧？哈哈哈哈！”
笑得實在欠揍，體委一腳踹他身上，轉過肥胖的身子回了教室。
岑漾跟他們打過招呼就進了教室，窗外的雨絲不斷飄進來。
儘管陳淮之的大半邊校服都在岑漾頭上，她還是被淋溼了，藍白校服外套上有團團的水漬。
陳淮之裡面穿著毛衣，倒也沒覺得冷。
頭髮打溼了一些，岑漾把整包紙巾都給了他。
溼衣服穿起來很難受，岑漾脫掉校服外套掛在椅背上。
她裡面就穿了一件白色的打底襯衣。
因為打溼的緣故，白色的布料甚至有些透明。
周妄從後門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少女被雨水打溼的高馬尾，幾絲頭髮貼在她漂亮的天鵝頸上。
衣料透明得甚至能看到裡面那件衣服的顏色。
肩帶很細，好像是黑色的。
微微潮溼的衣服勾勒出她形狀漂亮的蝴蝶骨和腰線。
周妄皺著眉收回視線，快上晚自習，外面走廊裡人來人往，路過的人，尤其是男生，都要朝岑漾的位置張望一眼。
心裡那股燥意快要衝出來，周妄脫掉校服外套，蓋在了岑漾頭上。
數不清楚這是第幾次了，熟悉的橘子香氣傳來。
岑漾有些惱，轉頭開口，“周妄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周妄一腳踹上後門，這才拉開椅子坐下。
他姿態非常放鬆，語氣隨意又散漫，“衣服都溼透了，想感冒？”
岑漾皺眉，她把衣服扔給周妄，“感冒就感冒，和你有什麼關係？”
女生皺眉講話的樣子是在可愛，周妄沒忍住笑了笑。
“我剛好，不想被傳染。”
這理由找得天衣無縫。
衣服再次被扔在岑漾懷裡，周妄的胸牌硌到她的手。
窗外暮色降臨，晚風吹來，冷得岑漾一個寒顫。
她吸了吸鼻子，也沒有跟周妄客氣，穿上了男生的校服外套。
周妄的校服對岑漾來說太大，袖子直接長出來半截。
衣服味道非常好聞，橘子的香氣很明顯。
上課鈴聲敲響，周妄從她身上收回視線。
晚自習時間很安靜，班裡同學大都在覆盤期中考的試卷，周妄的語文終於在岑漾的幫助下有了進步。
比上次月考足足高了三分。
但不該錯和不該丟分的地方周妄是一個沒落。
連帶著岑漾都要陪著他訂正完試卷才能走。
試卷覆盤完整棟樓就只剩下周妄和岑漾兩個人。
窗外的雨還沒停，王叔送來的傘被放在窗臺上。
兩人拿著雨傘下樓梯，走到一樓，岑漾撐開傘。
兩把傘猝不及防相撞，在朦朧的雨霧裡盪漾出一圈圈波紋。
毫無徵兆地，岑漾聽見周妄的聲音。
“是陳淮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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