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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嘉會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勇氣，說出這樣不要臉的土味情話。
可眼下這種情況，大概也只有這樣的話才能轉移江斂對她半夜出現在大門口的注意力。
如她所願，江斂應該是被尬到了，直接抽開手臂朝大宅的方向走出去。
“我說的是真的。”祝嘉會馬上跟了上去，邊繼續演戲邊朝身後的孟川拼命揮手，“……其實我是想你了。”
“因為我很無聊。”
“每天就希望你早點回來跟我說說話。”
“剛剛覺得悶死了，所以才出來走走，順便……等你回家。”
祝嘉會一連串說了許多半真半假的話，但江斂似乎不信，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然而說到這個份上了，就算是獨角戲祝嘉會也得繼續演下去，不然無法收場。
她只能拉住江斂的胳膊，“你在聽我說沒有？”
話音剛落，一陣“咕嚕”的聲音從祝嘉會肚子裡傳出來。
祝嘉會：“……”
比尬戲更尷尬的，是自己的肚子還要出來搶戲。
江斂輕輕撥開她的手，“有力氣出來隨便走走，沒力氣把飯吃了？”
意識到江斂已經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祝嘉會乾脆也藉機鞏固起了柔弱小可憐的人設，“我不喜歡一個人吃飯，很孤單。”
“你每天都回來那麼晚。”
“都沒空跟我培養感情。”
江斂：“……”
當初杜雪青告訴江斂會接個姑娘回家住的時候是這麼說的，“她是我故友的女兒，媽媽希望你們能延續上一輩的緣分，結成連理，所以這段日子，你們可以先培養一下感情。”
現在祝嘉會發出這樣的抗議，大機率，杜雪青對她也說過同樣的話。
江斂當時預設了“結成連理”的結果，卻沒有預設“培養感情”的過程。
實際上，他對經營任何一種型別的情感都沒有興趣。
一個人吃飯會孤單，他知道。
因為他也曾用無數個日夜去忍耐和習慣這樣的生活，到如今，他已經可以平靜地去看待一切，且不會輕易與人產生任何情感支出。
“你說話啊。”耳邊又響起祝嘉會的聲音。
江斂停下來，看向她。
月光下，女孩的眼睛清澈明亮，但還是掩不了那一抹小狐狸般的狡黠。
像是藏了八百個心眼兒。
江斂在心裡輕哂，而後開口，“那你想怎麼培養感情？”
……
祝嘉會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江斂這算是回應自己了嗎。
服了，認真攻略沒用，隨口編幾句話倒是打動了他零下180度的心。
祝嘉會眨了眨眼：“要不，我們先加個微信？”
江斂沒有馬上回答，兩人這時也走到了草坪上。梅姐不放心，一直等在大宅門口，見他們回來馬上開啟門，“少爺祝小姐你們可算回來了。”
又問祝嘉會：“餓了嗎祝小姐，我把飯菜再熱熱給您吃。”
祝嘉會這會兒心思可不在吃上，江斂還沒答她加微信的事，必須趁熱打鐵。
“江斂——”她沒忍住又提醒他。
江斂這時已經上了樓，只有背影對著祝嘉會，淡淡留下一句，“我的電話，你應該知道。”
祝嘉會：“……”
的確，在來江家之前，杜雪青已經把江斂的手機號碼告訴了祝嘉會，只是祝嘉會從沒打過。
現在江斂說這話的意思是？
祝嘉會怔了幾秒，忽然反應過來，開啟微信，複製他的手機號搜尋——
「江斂」
好傢伙，微信同步大名，這人可真沒什麼情趣。
梅姐這時緩緩在祝嘉會面前揮了揮手，“祝老師，您笑什麼？”
魚兒上鉤了能不笑嗎。
祝嘉會抿了抿唇，放下手機一本正經道：“沒什麼，吃飯吧，我餓了。”
“誒，好。”
-
吃完飯回到臥室的時候，江斂還沒有透過祝嘉會的好友申請。
祝嘉會窩到床上看著螢幕思考，難道是自己會錯了意，他只讓自己打電話聯絡他，而不是要加微信？
祝嘉會琢磨不透江斂的心思，只能時不時拿起手機看一眼，在床上翻來覆去五六圈後，手機終於有了動靜。
卻是程璃發來的訊息——
「親愛的，明晚能出來吃個飯嗎？慶祝一下，我接到夢中情職的面試通知了！」
祝嘉會手指停在螢幕上。
明天晚上……
她有大把的空，但她又不敢輕易一個人出去。
雖然孟川已經找到了她，而且還說了不會勉強她那樣的話，但祝嘉會現在還不敢完全相信。
萬一只是騙取自己信任的說辭，那祝嘉會出去就是自投羅網。
祝嘉會只能無奈回覆程璃：「我最近還得低調一段時間，等安全了再找你。/哭」
程璃知道她目前的處境，也沒有強迫，「那你注意安全。」
雖然人去不了，祝嘉會還是關心地問，「是哪家公司啊？」
程璃神神秘秘：「還不一定成呢，能拿到offer再告訴你。」
祝嘉會：「一定成，等你好訊息啦。」
和閨蜜聊完，祝嘉會也懶得再去猜江斂的心思，她放下手機去衛生間洗澡，用了最喜歡的洗髮水，洗完出來的時候，整個房間都被香氣充斥。
坐下正要吹頭髮，祝嘉會無意中看到微信有個新增的提醒，以為還是程璃的訊息，她點開，卻看到列表裡多了一個新的頭像。
「江斂已經透過你的好友申請，現在你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祝嘉會握著吹風的手頓住。
他透過了？
他竟然透過了？
祝嘉會不敢相信，冰山終於融化了尖尖角嗎？
今晚的種種真稱得上是到江家以來最驚心動魄，跌宕起伏，又歪打正著的有效營業了。
祝嘉會有點興奮，正想著發點什麼開場白給江斂，他竟然主動先發來了訊息。
「來一趟書房，有東西給你。」
這一出弄得祝嘉會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能有什麼東西給自己？
「我已經準備睡了。」祝嘉會高貴冷豔地說。
接著在江斂還沒有回覆的時候又補了一句，「不過是你找我的話，我也可以稍微晚睡一會。」
兩句話的後面，跟著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先假裝拒絕推開，再給足面子拉回來，主打一個忽遠忽近，有推有拉。
區區男人，還不都是手到擒來的事。
然而等了兩分鐘，江斂回覆她：「不用勉強。」
祝嘉會：“。”
我可去你的吧，油鹽不進的傢伙！
所有用在正常男人身上的撩術到了他身上全部無效。
這人到底是哪個活化石裡蹦出來的？
雖然嘴上罵罵咧咧，但祝嘉會現在是乙方，肯定不可能錯過這種增進感情的好機會。
她故意等了會才下樓，去到二樓書房，在門口深吸一口氣管理好表情後才微笑敲門。
“進來。”
書房的光線是暖黃的，江斂坐在辦公桌後，整個人身上籠著很溫情的顏色。
他抬起頭，見進來的人是祝嘉會，不動聲色地壓下了正在看的膝上型電腦，“不是要睡了嗎。”
“……”你開口真是沒什麼好話。
是是是，想你想的睡不著，非要過來，行了吧。
祝嘉會無語，準備了一肚子的戰略話術突然就不想說了，直接問道：“找我幹嘛？”
江斂頓了頓，指著桌上的一個精緻首飾盒道：“送你的。”
祝嘉會怔了下，“啊？”
她目光落到首飾盒上，一眼認出這是T家的高階珠寶，從沒有低於六位數的產品。
祝嘉會不太確定，“你，送禮物給我？”
今天他們是坐了火箭嗎，各種神速進展……
然而這份開心還沒超過三秒，江斂的話又把她打回原位置：
“禮尚往來。”
祝嘉會：“……”
被這麼一提醒，祝嘉會想起了初來江家時自己送給他的禮物。
她這個送禮的人都忘了，真難為他還記著。
祝嘉會心情複雜地接過首飾盒，原本收到他送的禮物應該高興才對，可顯然，這禮物只是他不願意佔自己情分的回禮。
說直白一點，這禮物根本沒走心。
哪怕它很昂貴。
祝嘉會開啟盒子，裡面是一條頂級的澳白鑽石項鍊。
她抿了抿唇，“很漂亮，謝謝。”
“不用。”江斂重新低下了頭，彷彿已經完成了今晚的“互動”任務，“不打擾你休息。”
祝嘉會：“……”
現在趕客都說得這麼禮貌了對吧。
你的互動刷了，我可還沒刷呢。
祝嘉會絕不甘心白跑一趟，當江斂的工具人。
她拿出盒子裡的項鍊，“既然送了，能不能順便幫我戴上，我看不見後面。”
江斂目光低垂，看桌上的檔案，“你可以去樓下讓梅姐幫忙。”
祝嘉會早料到他有這一招，直接走到他面前，“我不需要和梅姐培養感情，我也不是梅姐的未婚妻。”
說完，她把項鍊放到江斂面前，撥開披在背後的長髮，“我只想你幫我戴。”
聽說肢體接觸可以迅速拉近彼此的關係，項鍊都擺在眼前了，祝嘉會當然要利用起來。
安靜書房，兩人就這樣一個站著等，一個坐著沒動。
冷場幾秒後，江斂抬起頭。
說實話，在觸及他眼神的時候，祝嘉會忽然有些緊張。
她拿不準江斂心裡在想什麼，如杜雪青所說，她這個兒子一貫不動聲色，心思也永遠無法從他的臉上窺探。
到底是沒什麼經驗的假導師，祝嘉會嚥了咽口水，正在心裡猶豫要不要見好就收別太過時，江斂站了起來。
他解開項鍊的扣子，靠近，貼著祝嘉會的脖子往後系。
微涼的觸感襲來時，祝嘉會先是愣了下，而後唇角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兩人面對面站著，江斂個子高，和祝嘉會有一些身高差，這也讓他在幫她戴項鍊時不得不稍稍低頭。
氣息微妙交融，女孩的柔軟髮絲掠過他手背，她頭髮上的香味愈加清晰。
戴好後，江斂鬆開了手。
“謝謝。”祝嘉會知道點到即止的道理，這個時候如果繼續留下來，反而會破壞這份剛剛好的曖昧感。
接下來的時間，就交給活化石自己回味去吧。
“那不打擾你了。”祝嘉會眼神浸著笑，像一個撩了就跑的渣女，“晚安。”
門關上，書房迴歸安靜，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後江斂才抬起頭。
他看著祝嘉會離去的方向。
雖然她人已經離開，但書房卻清晰記錄了她來過的痕跡。
她髮絲流出的那股特別的香好像帶著體溫，滲透在這個房間的所有角落。
江斂重新開啟面前的膝上型電腦。
螢幕上正在播的，是他讓周巖找來的那晚after會所的監控。
鏡頭裡的女人的確被墨鏡和口罩遮得看不清五官。
但對比身高，體型，髮型，以及最重要的——
祝嘉會也許不會知道，那天從她拉住江斂，再鬆手那短短几十秒的時間，她髮間的那股特別香氣幾乎瀰漫了他全部的呼吸。
再後來見面時，江斂就已經知道。
她就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