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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晴雪跟在周慎之後面進了明心堂的中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右邊的媽媽,高興的彎唇笑了起來。

蕭洛蘭見到女兒也抿唇含笑。

周慎之今天穿的尤其鄭重,寶藍帶祥雲的錦衣袍,頭髮一絲不苟的束進白玉冠內,就連神情也是嚴肅的,三拜稽首後,正式道:“兒見過父親,母親,敬請福安。”

拓跋阿骨攜拓跋阿木同樣也是三拜稽首,沉聲道:“阿骨/阿木拜見義父義母,敬叩金安。”

蕭晴雪跪在軟墊上,臉都漲紅了:“爹爹萬福,孃親萬福。”

周緒起身將她扶起,在場的周慎之和拓跋阿骨自己站起來,當做沒看見這樣做其實是不符合禮儀的事情。

“好孩子,快起來。”周緒笑道:“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了。”

蕭洛蘭見女兒雖然臉紅紅的,但是精神還好,想牽牽她的手和她說話,又見兩三個兒子在這裡,這樣做似乎不好,便忍住了:“小食用了沒有,若沒用的話在這裡一起用吧。”

周慎之拱手答道:“回母親的話,來前已經用過了。”

“回義母的話,我和慎之一樣,早起練武之時就已用了。”拓跋阿骨恭敬答道。

蕭洛蘭聽到周慎之和拓跋阿骨的回答,便看向女兒:“晴雪你呢?”

蕭晴雪眨了下眼睛,乖巧回答:“阿孃,我還未用過。”

蕭洛蘭接收到女兒的意思,柔聲道:“既未用過,就在我這裡吃吧。”

周緒笑道:“你阿孃平日就喜愛你,有空可以多陪陪她,至於慎之,阿骨他們畢竟大了,也有事情要忙,不用每日向我們請安,半月一次就行了。”

周慎之應道:“兒知曉。”

拓跋阿骨低頭道:“唯。”

蕭晴雪聽到兩人的回答,再想起府裡奴僕女婢對待拓跋氏的態度,不禁又看了周宗主一眼,卻見他笑容自若,和藹可親的很。

等周宗主帶著他兒子和拓跋阿骨,拓跋阿木走後。

蕭洛蘭牽過女兒的手,走到食廳處,上面已經擺滿了吃食。

“來,喝點粥。”蕭洛蘭慢慢坐在繡凳上,讓春花她們都下去,給女兒盛了碗百合綠豆粥。

“阿孃,其實我吃過啦。”蕭晴雪雖這麼說還是喝了一口,粥應是冰鎮過的,大夏天的,喝上一口,清涼解暑又甜絲絲的,等喝完後,她坐在阿孃身邊,挽著她的手臂,依戀的靠著她。

蕭洛蘭很喜歡女兒親近自己,她望著女兒,將旁邊的檀木盒子遞給她。

“是什麼呀?”蕭晴雪好奇的問道,開啟一看是一個刻著周字的銅牌,銅牌後面刻著一個百字,右小側寫著周氏第三營十二部五曲轄下壬百隊。

“給你的部曲護身用的,一共一百人。”蕭洛蘭將銅牌放到女兒手心裡:“他們以後會隨身保護你,有他們在,你以後出去玩我才放心。”

蕭晴雪感受到銅牌沉甸甸的重量,忽然感受到了媽媽對她的愛。

“快收下。”蕭洛蘭摸了摸女兒的頭髮,兩人又說了會話,等女兒離開後,蕭洛蘭再也撐不住打了個哈欠。

一個女醫者從簾後出來。

“李大夫。”蕭洛蘭朝對方笑了笑。

李繁坐在節度使大人的妻子對面,給她把了個脈,道:“夫人氣血略虛,心慮過重,應好好調養才是。”

“我給夫人開個養身體的藥膳,再配合按摩手法和專門的藥浴浸泡,常年下去,夫人會更加年輕康健的。”

“謝謝李大夫。”蕭洛蘭道。

“現在,我想為夫人檢查一下身體。”

蕭洛蘭聽到這裡愣了一下,而後看向李醫者,李醫者是個臉蛋微胖的和善婦人,經常笑眯眯的,性格和氣質與崔婆婆有點類似,都不是冷麵人,蕭洛蘭問道:“不是說我的身體沒有什麼大問題嗎?”

李繁認真盡職道:“我見夫人步伐似乎有異,推測夫人此刻應是不舒服的。”

蕭洛蘭的臉頓時紅了:“不用了。”她有積雪膏,等會自己上點藥就好了。

“夫人,我是門客,也是軍醫,節度使大人讓我照顧好您的身體,這就是我的責任。”李繁見夫人有點抗拒,便開導道:“您放心,除我之外再無他人知道。”

“此事也是極為正常的,夫人您從清河遠嫁到閬歌,未帶貼身嬤嬤,府裡醫者也是男性居多,我既知夫人難處,又豈會見之不理。”

蕭洛蘭見李大夫說的頭頭是道有理有據的,身體的確是有些不舒服的,便道:“那謝謝李大大夫了。”

“夫人您客氣了。”李繁笑道:“我先給夫人按摩一番,解解疲勞。”

進入內室。

蕭洛蘭疲倦更甚,昨夜幾乎一晚未睡,她今早幾乎是強打起精神來見她的女兒的,妝也比往常濃些,就擔心女兒會發現她的異樣。

蕭洛蘭趴在軟榻上,香爐裡的沉香飄蕩在室內,腦子裡想的都是下午崔婆婆會教她打理庶物的事情,她應該能做好吧,與羅金虎交接香皂分成的日期似乎也近了,蕭公後天就要離開閬歌,她和女兒要去送一下……

日光透過菱形雕花窗照進來,在婦人玉背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李繁將香桃精油勻熱按在節度使大人妻子的背上。

沒過一會,剔透豐潤的肌膚上浮上了淡緋。

李繁看了一眼,夫人竟是睡著了。

她望著婦人柔腴的體態,心想節度使大人怎麼捨得把夫人帶去回燚,夫人若是知道,怕也是不會去的,回燚遠在塞外,環境惡劣,就連她這樣的隨軍醫師也是苦不堪言,節度使大人的妻子受的了那等苦嗎?

鹿鳴苑。

蕭晴雪望著盒子裡幾乎快漫出來的田產莊園地契,裡面還包含了閬歌的三條坊街,受到了驚嚇。

“給我的?”蕭晴雪望著周慎之。

“父親送你的。”周慎之讓妹妹的貼身女婢收好檀木盒子,道:“還有兩個馬場,宅裡也有一個騎馬場,你若想騎馬也可找我,父親最近忙著要打仗的事,擔心沒時間帶你去選馬,就讓我來了。”

“不用了,我帶雷格師父就好了。”蕭晴雪忙道。

“我是你阿兄,帶你去看馬是我應做的,走吧。”周慎之:“順便帶你去看看你的坊鋪在哪裡。”

“謝謝阿兄。”蕭晴雪小聲說道。

周慎之看著自己的繼妹,笑道:“謝什麼,我是你阿兄啊。”

蕭晴雪想去找崔郎君和他說一下,下午不去他那裡學畫了,結果周慎之說道。

“不用找崔郎君了,他和父親,阿骨兄長以及青山先生們在商議事情。”

蕭晴雪一下就想到了阿孃曾經和她說過的要打仗了,那周慎之知道嗎?

周慎之騎馬出了家裡,身邊是阿妹,帶著她先去馬場看馬選馬術師傅。

蕭晴雪的騎術一開始就是周慎之教的,一下午的時間,周慎之都是一個好哥哥,守禮溫和對她十分有愛。

她見周慎之好像根本就沒把周宗主帶拓跋阿骨商議事情不帶他這事放在心上,心裡有些矛盾,大哥,這拓跋阿骨是你的義兄啊,看起來很得周宗主重用,你怎麼一點也不著急呢。

蕭晴雪忍不住在騎馬的時候和她的這位便宜兄長說話:“阿兄。”

周慎之看她:“阿妹可是累了?”

蕭晴雪搖了搖頭:“你知道阿骨兄長在和父…父親商議什麼呢?”

如果周慎之回答不知道,蕭晴雪真覺得他的處境堪危。

“在商議打回燚的事,你一個小娘子就不要問這麼多了,打仗不好玩的。”周慎之道。

蕭晴雪舒了口氣。

周慎之被阿妹臉上的表情笑到了,他忽的揉了揉她的頭髮:“別擔心。”

蕭晴雪瞪大眼睛看他,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猜到了她的想法。

“拓跋阿兄去打仗,你就不著急嗎?”蕭晴雪被周慎之的那句話弄得七上八下的,她當然不是存著什麼挑撥離間的心思,而是相比起拓跋阿骨,她覺得周慎之對她和阿孃更好。

周慎之望著天真的阿妹,答非所問說道:“拓跋阿兄勇武過人,又有阿父在一旁照看,想必不會有事的。”

蕭晴雪見周慎之迴避這個問題,自己想了好長時間,等回府的時候終於想明白了一點。

飧食的時候,蕭洛蘭過來找女兒一起用飯。

“不用等阿父嗎?”蕭晴雪問道。

“他遣人告訴我不必等他了,我們自己先吃吧。”蕭洛蘭忙了一下午,崔婆婆將周宅的財產大略告訴了她,她還去了庫房,又見了周宅的大管家,五個小管事,後廚的負責人,後山居然還養著猛獸,豹房狐園各有人負責,零零種種的,有數十人之多,還不算周宅裡的奴僕女婢。

見女兒吃的香,蕭洛蘭已經知道她下午和周慎之出去了,便笑道“是不是玩累了?”

蕭晴雪撓了撓阿孃的手。

蕭洛蘭對屋裡的女婢道:“你們先下去吧。”

等春花和夏荷帶著女婢退下之後,蕭洛蘭拉著女兒的手:“怎麼了?”

蕭晴雪嚥下嘴裡的飯,對媽媽說道:“我下午和周慎之出去玩,從他那裡知道周宗主和拓跋阿骨商議打回燚城的事,周宗主明顯是要拿拓跋氏當主力,他想讓異族對付異族呢。”

蕭洛蘭聽了:“我知道了。”

蕭晴雪見阿孃反應平靜,小聲說道:“我覺得周宗主有點狡詐。”

蕭洛蘭想起周宗主那張正派的臉,贊同的點頭。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反正你又不上戰場。”蕭洛蘭夾了塊肉給女兒。

晚間。

周緒回屋的時候,發現夫人在看冊子。

他聞了一下夫人的香氣,將人抱在懷裡:“夜裡光線不好,明日再看吧。”

蕭洛蘭合上周宅的人員手冊,是她下午編寫的,哪個院裡有哪些人當差,負責人是誰,月薪多少,相當於做了一個表格,這樣看起來方便一些。

“還疼不疼了?”周緒親了親夫人,蕭洛蘭羞瞪了他一眼,沒一會就被弄得細細喘氣。

“還有點。”蕭洛蘭臉頰通紅,制止了他,轉移話題:“你打仗的事已經弄好了嗎?”

周緒親了親夫人的耳朵,道:“已經好了,七天後就出發。”

“到時,夫人與我一起。”

蕭洛蘭被這個訊息震了一下,而後輕嘶了一口氣,這人是屬狗的嗎?

“我也去?”蕭洛蘭沒想到周宗主打仗也要帶著自己。

周緒抬起頭,親了親夫人:“是啊。”

蕭洛蘭抿了抿唇,想起周宗主給女兒的銅牌,輕聲問道:“我可以不去嗎?”她不想和女兒分開。

“可是捨不得晴雪?”周緒狹長的眼睛裡似乎有笑意:“夫人若是想她,可將她一起帶上。”

蕭洛蘭想也不想的搖頭:“不要!”

戰場那麼危險,她一點也不想女兒沾上邊。

周緒笑意更深:“晴雪在閬歌,住在宅裡,身邊有慎之,出門有部曲,夫人在擔心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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