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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意盯著跟祝渂的聊天框看了好久。
錯過了最好的回覆時機，拖到現在也不知道該回什麼。
嘖。
挺無奈的，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遇到跟祝渂有關的事時就會弄成這樣。
今天是沫沫和司機來接他，小姑娘平時話挺多，但只要單獨跟遲意相處，不知是害怕還是什麼別的原因，一路上幾乎不吭聲。
就跟學生見了教導主任似的。
要不是陳哥非要讓她和小丁輪流去接，她甚至都不敢和遲意單獨相處。
車窗外霓虹燈閃爍，遲意的睫毛長長的，低垂下來遮住眼底的情緒。沫沫坐在前排，餘光瞥見那張安靜漂亮的臉，默默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沫：小丁哥，遲意哥今天好像心情不好】
【小丁：你別去招惹他，讓老闆自己安靜會兒。】
她本來就不敢單獨和他說話，又怎麼會去招惹。
遲意讓司機把他載到公司給買的公寓，他今晚在那兒住。
下車前，沫沫搖下車窗，將帶了一路的劇本遞過去：“遲哥，陳哥讓我帶給您的。”
這不是他家裡那份，不過也好，今晚正好可以打發時間。遲意接過來，低聲道：“快回去吧，讓劉叔送你。”
沫沫點頭說好。
大學畢業後，遲意就簽了現在這家經紀公司。規模不大，但勝在安分不搞么蛾子。
遲意以一己之力養活半個星空娛樂，是他們的搖錢樹，因此，安排的公寓也是頂頂好的。是一個江景房，在這一片挺出名。
即使如此，這個公寓他也不常來。
偌大的房間裡空空蕩蕩，遲意去洗了個澡，溼著頭髮坐在沙發上看劇本。
手機震動，有訊息進來，一連震了好幾下。遲意過了好久才開啟來看，餘聲拉了一個演職人員的群。
【餘聲：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陸橋的飾演者遲意，大家歡迎！】
後面接了一溜兒的歡迎，大家都挺熱情的，遲意不好裝作沒看見，挑了個表情包回覆。
【cc：[謝謝大家！]】
見他出來，群裡很快又熱鬧起來，不過遲意沒有跟眾人聊天的興致，隨便說兩句就退了出來。這時候餘聲私聊他，問他有沒有祝渂的微信。
【cc：您沒加他嗎？】
【餘聲：我申請了，但他一直沒同意，不知道是不是在忙。你如果有他好友，拉他進來一下，我好發通知。】
餘聲似乎篤定了他有祝渂微信，也沒考慮如果他沒有的話會怎麼樣，遲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他回了個好，隨即點開祝渂的聊天框。
有正經的開場白，與其糾結下午的事，不如直接開口。
這麼久過去，說不定對方早不在意了。
遲意，不要想太多，不要太矯情。
【cc：你沒加餘老師微信？】
【cc：他讓我拉你進群。】
**
上海市某私人游泳館。
安全員站在最角落的位置，埋著頭，靜靜等候吩咐。
嘩啦一聲，泳池內有人破水而出。
粼粼的水光打在男人溼漉漉的面板上，白得晃眼。
長髮貼在肩頭，水珠從他鋒利的眉骨順著流向高挺的鼻樑，越過兩片薄唇，停在下巴中央，最後滴落到水裡濺起陣陣漣漪。
祝渂在水裡遊了將近半個小時。
體感有些冷了，這才離水上岸。
一旁等候已久的助理捧著毛巾和浴衣上前，“先生，表小姐在休息室等您。”
祝渂擦頭的動作一頓，說：“知道了。”
等梳洗完畢、將頭髮擦乾，又是將近半小時過去，崔阮早已耐心告罄。
她第十二次看向腕錶，問助理：“他還有多久。”
助理聲音不卑不亢：“祝先生說，表小姐要是不想等了可以直接離開，他會找時間去給您賠罪。”
“我哪敢讓他賠罪啊，他現在長本事了，有自己的想法，說不定哪天就跑去自立門戶了。”
她都怕哪天起床後再次收到這小子離家出走的訊息。
祝渂還沒進門就聽見崔阮在屋裡氣急的聲音，扭頭對身旁跟著的經理淡淡道，“這休息室該重修了。”
經理腦門直冒冷汗。
“是是是，祝先生，一會兒我就找人來修，肯定能隔音。”
“下去吧。”
祝渂推開門，單手插兜，另一隻手握在門把上。
“找我什麼事？”
“我的好表弟，你可終於來了，過來坐。”崔阮朝自己隔壁的位置指了指。
祝渂沒坐，反手關上門：“就站著說吧。”
見他如此，崔阮也顧不得繼續勸，轉而說起了來意。
“我聽小劉說，你接了一部電影，沒跟工作室商量直接做的決定？”
小劉就是劉助理，負責他在工作方面的對接。而屋裡的這個姓張，負責照顧祝渂的生活起居。
“你說ROAD？是我點的頭，有什麼問題嗎？”他坦蕩地承認。
“你……”崔阮有一瞬間說不出話，她表情一言難盡道，“你知道這是誰的電影嗎你就接，難道你還會演戲？”
“林澎用人要求很嚴格，要是沒達到他的要求會被罵得很慘，NG重拍都是常事。到了他的地盤，沒人會容忍你的少爺脾氣，你是當真敢接啊。”
休息室的空調溫度開得很低，見情況不對，張助理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等門徹底關上，祝渂臉色逐漸冷淡下來，眼神不爽。崔阮怔了怔，軟下聲來跟他商量，“你要是想進娛樂圈，姐姐幫你安排。你想拍什麼樣的角色都可以給你找來，甚至還可以當場找人寫一部，林澎的組不好進，咱們沒必要去趟這趟渾水對不對？”
她的表弟向來高冷矜貴，很少有人能入他的眼。
即使這個林澎很出名，但崔阮依舊覺得不夠看。
“你告訴姐姐，是誰跟你說了什麼嗎？”
或許是“姐姐”這個稱呼喚起了祝渂藏在腦海深處的回憶，也或許是她的服軟觸到了心底的某根弦，祝渂態度鬆動，語氣也沒剛才那般冷硬。
“沒有，是他們主動聯絡我的。”
崔阮簡直覺得離譜：“主動聯絡你你就答應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或許是知道自己脾氣，祝渂難得沒有反駁。
“反正已經答應了。”
“那你知道那是一部什麼題材的電影嗎？”
來之前崔阮向小劉要了部分劇本，也就是因為看了這個她才匆匆趕過來，怕少爺到時候進組了才後悔，提前來確認。
她神情嚴肅道：“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讓老齊幫忙說說。”
祝渂沉默著。
崔阮得到了答案，嘆了口氣。
“你真是…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了。”崔阮心中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不過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轉而看著自己表弟無動於衷的表情，無奈道：“這可不像你。”
祝渂自嘲一笑，語氣裡帶著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你就當我瘋了吧。”
*
手機叮的一聲響起訊息提示。
遲意恍惚了一下，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原本蓋得好好的毛毯掉了一半在地上，還有劇本也是。
喉間有些乾澀，遲意喝了一口水才用腳撈起手機。
以一個很神奇的姿勢。
【啾咪：好】
遲意盯著那個好字看了老半天，下意識不想話題結束在這一刻。
他隻字不提下午的事，轉而問起他為什麼突然要來演戲。
他想起餘聲的話，心中有了一個猜想。
【cc：你之前知道我要演這部電影？】
祝渂正翹著二郎腿閉眼養神，雙手握著手機交疊地放在膝上。
車裡播放著舒緩的交響樂。
駛過林蔭路段，窗外的光和陰影交替打在他臉上。
叮——
手機進來一條訊息。
祝渂睜眼，解鎖手機。
看到了遲意的這條訊息，眼底盡是興味。
居然問他知不知道。
那當然是——
【。：不知道】
【。：你居然也要來演∑(°口°//)】
遲意：“……”
這個顏文字實在是精闢。
要不是親耳聽餘聲講過事情經過，他……好吧，無論如何，他都是不會信的。
那種相顧無言的感覺又來了。
他想說些什麼，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立場，又覺得什麼都不該說，什麼都不該問。
對話方塊已經編輯好的訊息被一一刪除。
上方的備註一直是“對方正在輸入中……”
什麼訊息要編輯這麼久？
一篇小作文？
祝渂盯著聊天框，眼底映著淡淡的熒光，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手機邊緣敲著。
這是他在等待時習慣做的動作。
唇角微微勾著，他很有耐心。
遲意這篇小作文寫了很久，祝渂已經到家了。今天游完泳只是隨便地衝了一下，他還是覺得有點不舒服，便打算再去泡個澡。
期間，怕錯過某人的訊息，他特意將手機帶了進去。
過了大約有半小時，那篇“小作文”終於是發了過來。
一篇九個字的“小作文”，甚至還帶上了標點符號，跟他預想中的大相徑庭。
【cc：有需要可以找我幫忙。】
祝渂氣笑了。
所以寫了半天只有這一句？他需要聽這一句幫忙嗎。
每次都是這樣。
他剛靠近一步，對方就退了有十步。
這次甚至客套得連句號都用上了。
祝渂磨了磨後槽牙，覺得遲意這個人真不是個東西。
他不會真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年的慈善吧？
大方也是要有個度的。
他索性攤牌了。
【。：不用，遲老師。】
【。：我還在生你的氣。】
【。：我今天很不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