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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人的事忙完了，接下來工廠就開始正式進入生產階段了。
第一批生產的衣物，就是齊思思之前設計的長款毛衣裙，也是她最有信心的。
東省的天氣不同於北方，一年有大半時間都處於溫暖之中，即使現在已經步入冬季，羊毛裙依舊很適宜。
同時生產的還有其他幾個款式，都是秋冬裝，在這個時候依舊很有銷量。
遠在鵬城的分工廠，進展要更快一些。
謝家舅舅不愧是經商多年的前輩，加上鵬城那邊的服裝廠不少，招收工人和找生產線這些都很輕鬆，十天前就已經開始生產了。
鵬城那邊的攤子要更大一些。
畢竟得到了政府的支援，且謝舅舅財力雄厚，既然得了扶持，自然也要回饋當地領導班子的信任，接手之前一家破產的服裝廠的工人，給他們減少了很多壓力。
之後的事，並不用她操心。
管理的事有周姐，食堂人員有部隊這邊撥出人手。
齊思思在服裝廠待了一會，見沒有什麼事情，就坐著小轎車走了。
“老闆，回家還是？”
小賀上車等了好一會，也沒見老闆吭聲，就有些遲疑。
“嗯......”
齊思思沉吟一聲，驟然想起很久沒去鎮上了，她最近一顆心撲在服裝廠裡，都沒心思出去逛。
“去鎮上逛一逛吧。”
順便看看楊東彪的攤子弄得怎麼樣了。
自從知道她家用的是煤氣罐後，部隊如今用煤氣罐的人也挺多的，好些人透過她這兒跟楊東彪訂貨。
“好的！”
小賀心裡有些疑惑，老闆今兒好像心情不太好......
齊思思倒也不是有什麼情緒，更沒有和誰生氣。
只是驟然間閒下來，覺得有些無趣罷了。
趙星宇今天沒空陪她。
之前的調查有了進展，他現在忙著呢，想要揪出更深層的關係，潛伏最深的有幾十年時間，其中各種關係盤根錯節的，要花費不少功夫。
他們既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可能是時間不對。
也可能是季節的原因。
下午的鎮上，一改往常的熱鬧喧囂，街上只有零星幾個行人。
冷冷清清。
像極了這蕭瑟的季節。
“小賀，你家是哪的啊？”
齊思思隨口閒聊著。
小賀回道：“我和謝先生是同鄉，我祖父以前在老謝先生身邊當差，當年跟著一起走了，我爹留在港城打理謝先生的財務，所以這次是我跟著謝先生。”
“咦？”
齊思思有點詫異。
要按照以前的說法，小賀算是家生子了。
又是從小看著長大的。
難怪謝舅舅那麼信任他，能夠放心把人留下來給她用。
“想不到吧？”
小賀語氣有些俏皮，還帶了點得意。
“我知道，有人覺得我們這是自甘下賤，現在新中國都沒有奴隸制了，但是謝先生一家對我們恩重如山，當年要不是老謝先生帶走我祖父，我們也不能活下來。”
“確實想不到。”
齊思思輕輕頷首。
“我還以為你是他招聘的司機，沒想到你們關係這麼深厚。”
畢竟小賀的年紀才二十出頭，雖然一樣西裝革履，但是氣質更內斂一些。
之前他不說，她也不知道兩邊的糾葛這麼深。
“謝先生很厲害的，我爹和他一起上學，他樣樣都是第一，我爹再怎麼努力也只是中等水平，所以我們都很崇拜他。”
小賀化身謝舅舅的迷弟，逐一列舉起謝舅舅的英勇事蹟。
在他的描述中，齊思思腦海中關於謝舅舅的形象愈發豐滿起來。
“他把你留下，你會不會不開心啊？”
齊思思突然想到這一點。
“怎麼會......”小賀連忙反駁，解釋道：“謝先生把我留下，那就是相信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雖然沒能看到謝先生是有些難過啦......但是他會好好完成任務的。
“謝謝你。”
齊思思真心道謝。
小賀是個很好的司機人選，嘴巴緊，有眼色，可以說謝舅舅調教的很好了。
可惜。
小賀說出他和謝舅舅的干戈後，齊思思就明白，自己是留不住他的。
“謝舅舅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過來？”
她估計，下次謝舅舅過來，小賀就該跟著走了。
總不能把人一直綁在自己這邊。
“謝先生沒說過。”
小賀搖搖頭，又道：“過年他應該會來的。”
畢竟是謝先生在國內就剩這麼一門親戚，過年的時候肯定也會想念家的溫暖。
“好！”
齊思思捏著手指計算，大約還有三個月就是春節了。
到那會，孩子也快出生了。
是個小豬寶寶呢。
來到千里香餛飩店。
隔壁的煤氣罐店門換了樣子，變成了用一個透明簾子擋住。
倒是隔壁餛飩店，生意挺火熱的。
那煤氣罐一直在加熱，熱氣騰騰的。
“生意不錯啊！”
齊思思笑著打趣。
聽到似曾相識的聲音，楊東彪連忙抬頭，一眼看到齊思思。
她穿著一件白色長款呢子大衣，內搭一件長款羊絨長裙，腳踩皮質長靴，看起來很閒適，又頗有知性溫婉的氣質。
“嫂子好！”
楊東彪大聲打招呼，中氣十足。
隨後注意到她的肚子，嘴巴瞬間張成了O形。
“嫂子，你你，肚子......”
“懷孕了，都六個多月了。”
齊思思笑眯眯地回答。
楊東彪這才合上嘴巴，但還是一臉驚訝的樣子。
“星宇沒跟你說過嗎？”
齊思思倒是奇怪了，這麼大的事兒，趙星宇居然沒跟他提起過？
楊東彪搖頭，又點頭。
“老大好像說過，不過我當時在忙活，就沒往心上去。”
左耳進右耳出，聽到的話在腦袋裡過了一遍，完全沒放心裡去。
“好吧。你也是夠忙的。”
齊思思哭笑不得。
楊東彪咧著嘴嘿嘿笑，把大鐵鍋裡的餛飩撈起，裝到碗裡交給一旁打下手的大娘，這才接著嘮嗑。
“嫂子，你今兒怎麼有空過來？”
“對了，你坐，快坐，別累到了。”
說完忙不迭搬了凳子過來。
齊思思擺手拒絕了。
“不用，我這一天都坐著，站一會也好。”
“好吧。”
楊東彪很想把事情撂下，專心招待，奈何店裡還有人，只能繼續一邊忙活一邊說話。
“你這生意一直這麼好嗎？”
齊思思有些好奇，她之前也不是沒來過，還是頭回看到餛飩店裡這麼多人。
“不是，天冷了嘛，有些人不願意自己開火，就來我這吃。”
“都是親手包的，材料安全，價格實在。”
他那餛飩是坐在店門口當著所有人的面親手包的，什麼材料有目共睹，所以大家吃得放心。
“嫂子，你們最近忙啥呢？有段時間沒看到了，連我趙哥也沒看到......”
楊東彪咋一想，都快有兩個月沒見著人了吧，心裡怪難受的。
齊思思看他一眼，笑道：“附近開了一家服裝廠，這事兒你有聽說吧？”
這麼大的事兒，前段時間鎮上所有人都在討論，想必楊東彪應該也有所耳聞。
“是有這麼件事，我聽說招收了一半軍屬，本地的人想參加招工還要填家裡資訊呢，挺麻煩的。”
當時聽說條件那麼嚴格，楊東彪也有些咂舌。
轉念一想，驚訝道。
“咋了？嫂子你不會也想去幹活吧？”
齊思思微微一笑。
“沒，那家服裝廠就是我和星宇折騰出來的。”
“啊？”
楊東彪更驚訝了。
上下打量了她幾秒。
“嫂子，你沒開玩笑吧？”
楊東彪此刻真恨吶，恨自己當時怎麼不多打聽一會，最近忙著做生意，對別的事都不關心，導致現在一問三不知，怪丟人的。
“我像愛開玩笑的人？”
齊思思憋著笑。
本來這事兒不好笑，但是楊東彪那副不敢相信的呆樣很逗人。
楊東彪揉了揉眼，沒錯啊，在他面前的是個孕婦......
“嫂子，你說真的啊？”
“嗯！”
齊思思點頭。
楊東彪狠狠震驚了，倒吸一口冷氣，而後豎起一個大拇指。
“嫂子，你是這個！”
“太牛了！”
他一個人倒騰兩個店鋪都忙活不過來，經常漏了一些事情，忙得都抽不開身。
而嫂子，一個懷孕的女人，居然還能有時間創辦一家服裝廠，簡直不要太牛！
“回頭讓星宇跟你說，我就不說了，有吹牛的嫌疑。”
齊思思笑得溫婉含蓄。
不得不說。
原本有些沉鬱的心情，在看到楊東彪那副耍寶的樣兒，輕鬆了許多。
“這位是？”
楊東彪終於注意到了一旁的小賀。
似乎是同行的？
“司機。”
楊東彪又一次震驚了。
“嫂子，你們服裝廠這麼掙錢的嗎？這麼快連司機都配上了？”
“那，那輛車......難道......”
“咳咳！”
齊思思輕咳兩聲，生怕被誤會，連忙解釋。
“車是謝舅舅的，知道我懷孕出門不方便，特地借給我用的，小賀也是暫借的人。”
“原來是這樣......”
不得不說。
知道這個答案，楊東彪的心裡鬆了口氣。
他這麼努力倒騰，才攢下幾千塊，想買個小轎車，還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呢。
“嫂子，來都來了，嘗一下我們店裡的餛飩吧？”
“冬天了，我給湯底升級了，你幫忙給點意見。”
楊東彪熱情邀請。
齊思思略一猶豫就答應了。
一碗餛飩不算什麼，她若是拒絕，反而顯得像是瞧不上人。
“你還挺上進的。”
開了餛飩店，又倒騰送煤氣罐，還有心思升級湯底，這做事的態度是真積極。
“掙錢嘛，總是要花心思的。”
楊東彪呲著一口大白牙，憨憨的。
他好像永遠都是這樣，一副積極昂揚的態度，熱情向上，哪怕瘸了一條腿，但他在心不瘸，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餛飩湯底確實升級了。
一入口就是明顯的胡椒味，帶來絲絲辛辣，冬日裡的寒冷瞬間驅散，身子一下子暖和起來。
而湯底，似乎也做了變動。
鮮味很明顯。
“你小子，從哪學來的？”
“做的不錯啊！”
齊思思毫不吝嗇誇讚。
楊東彪憨笑著，說道：“前段時間在街上遇到個老頭，我幫了他一個忙，他指點我的。”
“那你運氣不錯呀！”
齊思思還了一個大拇指。
上天果然不會辜負善良努力的人。
一碗熱乎乎的餛飩下了肚子，整個人都暖和起來，連心也跟著熱乎了。
齊思思和他說好週日上家裡聚餐後，就帶著小賀走了。
週日聚餐，是小隊的傳統節目了。
每逢週日，小隊的成員只要趕上休假，都會聚在一起玩耍，吃吃喝喝再打打鬧鬧，感情好得不得了。
不過，楊東彪受傷退役後，畢竟不是軍區的人了，所以很少參加。
這次齊思思邀請，看得出他挺激動的，臉漲得通紅，手都有些發抖。
齊思思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揮手和他道別。
他還一直目送，直到車子走遠。
“哎，楊哥，那是誰啊？”
“讓你這麼殷勤的伺候？”
店裡請來打下手的小夥子湊了上來，一臉八卦的問。
楊東彪一巴掌打在那小夥子的肩膀上，罵道：“會不會說話呢。”
“那是我嫂子，我哥們的媳婦，能不好好招待麼！”
說什麼伺候，多難聽！
“好吧，”小夥捱了一巴掌，有些蔫頭蔫腦的，脖子使勁伸長了往前探。
“你哥們是什麼人啊？這年頭能開小轎車，還有專門的司機，真有錢！”
楊東彪的思緒突然清醒。
是啊！
老大怎麼突然有錢開工廠了？
開一個服裝廠得不少錢吧？
地皮，機器，流水線，工人的工資......這一樁樁件件都要錢。
謝家的舅舅又是從哪冒出來的？這麼厲害的人物，以前也沒聽說過呀......
老大不會做了什麼壞事吧？
楊東彪這心裡七上八下的，老大日子過得好，他當然替老大高興，可也怕他幹了什麼壞事。
一旦行差走錯，那可不是小事。
“楊哥，你咋不說話了？”
小夥子正打算從他口中問出更多的訊息呢。
“哼，一天天光知道耍嘴皮子，趕緊幹活去！”
楊東彪罵罵咧咧地把人趕走了。
他心裡擔心是一回事，事情沒確定之前，他肯定不會把自己的猜測告訴別人。
反正週日就能見面了，到時候問過老大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