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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便是成年的諸伏景光記憶中的發展了。
……
警察到了沒多久,救護車也隨之抵達。
失血過多傷勢過重的諸伏爸爸被第一時間抬上救護車,在跟車醫生的緊急處理下,總歸是挺到了最近一所醫院搶救。
因為傷勢太重的緣故,諸伏爸爸好幾次險些就這麼走了,但好在他運氣不算糟糕到極點,且求生欲還算強烈,因此最終挺過了第一道鬼門關,暫時續上了命。
搶救告一段落後,急診醫生告知諸伏媽媽,經過初步評估,諸伏爸爸還需要進行多次大大小小的手術。
考慮到醫療水平和手術難度,諸伏爸爸被建議轉院,在多次轉院諮詢後,他們最終在其親朋的幫助下預約上了東京某位技術精湛的外科醫生,並決定儘快將其轉到東京,由那位醫生安排手術。
諸伏家的長子諸伏高明從夏令營回來的那天,剛好是外守一入室殺人事件發生的第二天中午。
剛回家就撞見家門口警車與警戒線的高明瞪圓了眼睛,滿心愕然。
他上前問清楚了情況,然後盯著大門內玄關走廊處幾乎快要被血染透的地板,感覺手腳冰涼,眼前發黑,神經一陣一陣的抽痛。
好在最糟糕的噩耗沒有傳來,諸伏高明以最快速度恢復了冷靜。
強忍著情緒,高明向學校請了一段時間假,然後沉穩的替忙得不可開交的母親照顧自己的弟弟——小景光驚嚇過度,不但無法開口說話,反應也變得很遲鈍,就像一隻應激的小動物。
外守一入室殺人事件的調查進展很快。
畢竟歹徒被受害者正當防衛當場制服了,而現場證據也確鑿,因此警察在做完調查取樣與筆錄後,案件的結論便差不多能確定下來了。
諸伏家有購買保險,他們的遭遇剛好符合其中一項賠款。
保險的賠付款加上過去的存金,以及外守一在開庭判罪後能夠賠償到位的金額……短時間內倒是不需要太過擔心諸伏爸爸的治療費用。
至於之後……
那就得看諸伏爸爸的身體恢復進度了。
如果有必要的話,諸伏媽媽會想辦法去找一份工作補充家用。
儘管作為傳統的日本家庭主婦,早早步入婚姻的她實質工作經驗不多,但她顯然並不為此而退縮。
諸伏爸爸和小幽靈是為了保護他們而拼命的。
所以,諸伏千代也會拼命守住這個家。
只要家人還在,她就不畏懼任何挫折與辛勞。
一段時間後,諸伏爸爸按照計劃轉入了東京的醫院。
為了照顧對方,諸伏媽媽帶著孩子跟了過去。
她在當地租了一間公寓,並在東京這邊親戚的幫助下慢慢落了腳。
與此同時,諸伏媽媽還替景光轉了學。
新學校是東京的一所公立小學,離他們的公寓很近,這樣景光在趕上學業進度的同時,還能在同齡人的陪伴下轉移心情與注意力。
偶爾忙不過來的時候,距離這裡很近的親戚一家也很溫和的表示願意幫忙照顧景光。
而國中生諸伏高明,則是跟著母親在東京住了一段時間後,認真的拒絕了轉學的提議。
他按照個人意願,選擇回到了長野。
“柊還沒有回來。”
高明冷靜沉穩地說道:“我想留在長野那邊上學,同時等他回來,這樣媽媽就不用整天兩頭奔波了。”
“不用擔心,我能照顧好自己的,而且,在長野的叔父也說會照顧我。”
“我會每天打電話回來,等到了假期,我就過來找你們的。”
沒有人忘記幽靈,更沒人拋下幽靈。
為了他們而拼命忍耐著連成年人都無法承受的劇痛、給他們一家爭取到生存機會的靈,如今不僅是諸伏家認可的家庭成員,還是他們記在心底的恩人。
哪怕是為了照顧丈夫不得不前往東京的諸伏媽媽,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也是三天兩頭就往長野老家跑。
如果是週末,還會帶著遲鈍、說不出話,但無論如何也要跟著一起回長野的景光一起。
年幼的景光如今恐懼著長野的老家。
每次回去,他都會產生各式各樣的幻覺:隱隱能夠嗅到濃郁至極的鐵鏽味,隱隱能夠聽見的搏鬥與慘叫聲,眼前甚至還會隱隱浮現出父親癱倒在血泊中瀕死的畫面。
對於過去一直被父母兄長保護的很好的年幼孩子來說,那一幕實在是太過可怕。
他因此而害怕到發抖,曾經溫暖的房子沒法再給他帶來安心感,只有在母親或者兄長懷裡,小景光才能好受一點。
但儘管如此,景光仍舊要跟著母親回來。
他想要找柊。
他們都想要找到柊。
——那個在諸伏爸爸失去意識後,再也沒有訊息的幽靈。
諸伏媽媽與小景光在長野的家裡留了好多標註著五十音的字條,幾乎每個房間都有,上面寫著他們現在的狀況,還有下次回來的時間,就期盼著幽靈能夠看見、然後和他們重逢。
如果在東京抽不出空回長野,他們還經常會打電話過來,讓長野老宅內的電話錄音響起,亦或者發傳真……總之,他們盡己所能的留下訊息,避免那孩子找不到他們。
但幽靈仍舊沒有回來。
他去了哪裡?
看不見、摸不著的孩子,要怎麼確定對方有沒有出事?要怎麼才能找到對方呢?
諸伏媽媽擔憂到失眠,心口難受的揪成一團。
所以有著同樣憂慮的諸伏高明沒什麼猶豫的選擇了留在長野。
……
事件發生第二天,幽靈沒有出現。
一週後,幽靈還是沒有出現。
而這已經重新整理了幽靈“沉睡”的最長記錄。
一個月後,諸伏爸爸渾渾噩噩的意識終於完全甦醒了。
一直被父親可能會死去的恐懼籠罩著的景光見狀,一瞬間就哭了出來,他抓著父親的手,不斷的小聲抽泣著,諸伏媽媽的眼眶也有些發紅,她移開臉,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諸伏爸爸迷迷糊糊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孩子,努力揚起笑容,用虛弱的嗓音安慰了好一會。
半晌後,一直沒有聽見家裡特殊小朋友聲音的他,有些迷茫的問道:
“說起來,柊呢?”
“他還好嗎?怎麼沒有和我說話……是在生我的氣?還是說睡著了?”
“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
“你們有沒有替我給他買蛋糕,幫我向那孩子說一聲對不起和謝謝?”
病房突然就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窗外的風聲、鳥鳴,與室內醫療器械規律運轉的聲響。
遲遲沒有等到回答的諸伏爸爸,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不對。
……幽靈還沒有回來。
誰也不知道替人承擔了足以將人刺死的劇痛的靈,會不會因此受到什麼創傷。
他們沒見過其他幽靈,所以沒辦法確認這一點,去諮詢神社,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結論——那裡的人雖然在神社工作,但有真材實料、真正相信諸伏家遇見了幽靈的人,卻沒有一個。
諸伏家仍舊在等。
漸漸地,兩年過去了。
諸伏爸爸的癒合狀況不太好,他身體並不強健,重傷後免疫力直線下降,在進行手術後還不慎感染過,引起了一系列併發症,以至於目前仍舊在休養,每個月需要耗費的金額相當可觀。
而有著優秀設計能力的諸伏媽媽,則是順利在東京找了一份薪酬不錯、足以負擔家庭開銷與丈夫療養費用的工作。
諸伏爸爸現在無法賺錢養家。
迫於生計問題,不想坐吃山空的諸伏媽媽沒辦法帶著一家子返回長野居住。
她能得到現在這份工作,除了實力因素外,還有很大一部分運氣的成分:
在面試時,排在她前面的三個競爭者都因為各自的考慮而先後放棄了這個崗位,這才讓她一個家庭主婦能夠在職場女性普遍被針對的日本大環境下進入正規職場。
運氣與機遇是很難復刻的。
所以一旦她選擇辭職回長野,沒能積累出足夠履歷的諸伏媽媽,是很難再在老家尋找到下一份能夠負擔得起家庭開銷的工作。
為了生活,諸伏媽媽只能選擇正式在東京定居。
儘管如此,每每假期、公休日,他們都會回到長野。
長野那棟承載著美好回憶與可怖記憶的諸伏家老宅,一直都沒有被賣掉。
哪怕在諸伏家經濟壓力最大的時候,也沒有被賣掉。
——“你還要記得,這裡家永遠有你的位置,不管去到哪裡,你都是有家可歸的孩子。”
他們保留著小幽靈所知道的、可以回來的家。
但卻一直一直都沒能等到對方回來的身影。
時間一點點流逝。
直到高明都高中畢業,要離開長野去東京上大學了,諸伏家的小幽靈……那個像小狗一樣活潑可愛又像貓咪一樣粘人且擅長忍耐的Hiragi,也依然沒有回來。
。
時間飛躍。
2009年,夏季。
東京。
繼諸伏高明順利透過地方考核,成為長野縣甚至是整個警察圈都赫赫有名的優秀刑警後,21歲、即將大學畢業的諸伏景光也填報了國家公務員考試。
他和有著同樣志向的幼馴染一塊進行考前複習,準備著不久後即將開考的筆試,信心滿滿的準備在來年成為一名公安警察。
公安。
那是能接觸全國各地案件記錄、訊息來源最廣泛的職業類別。
那些無法告知給國民、一般警察無法接觸的例如大型恐怖組織犯罪事件的記載,都可以透過公安的資料庫進行查詢。
已經長大成人,不再被幼年的可怕經歷所困擾的諸伏景光目光清明又堅定。
他有著無論如何都想要調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