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不得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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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場之上，劊子手站成三排，明晃晃地鬼頭刀扛在肩膀上，在陽光下格外陰冷。
趙安起身來到前臺，一個個地觀察死囚。
有老人哀聲道：“老奴只是何府的下人，絕對沒有參與謀反，大人開恩！”
“趙大人，還請寬恕這幫孩子，他們都是無辜的。”
有美夫抹著眼淚苦苦哀告，見趙安不做聲，她不斷地磕頭，腦袋磕破，鮮血染紅了地面。
趙安心有不忍，走向了別處。
一個小女孩突然抓住衣角，小臉沾滿了淚痕和塵土，腦袋上還插著一些乾草。
她虛弱地說道：“大人，奈奈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處罰奈奈？”
趙安苦笑，摸了摸她的臉蛋，但一些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嚥了回去。
索性喚人取來食物給他們，算是上路前的最後一餐。
“大人，能不能放了我們，我們都是好人，我們沒有做壞事。”小女孩還在可憐巴巴地哀求，大眼睛裡淚水湧動。
趙安作為一個穿越者，確實於心不忍，不過這也沒辦法，女帝鐵了心要跟洛清霜掰一掰手腕，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想到這，趙安握住少女冰涼的小手，低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何奈兒。”女孩天真爛漫地眨了眨眼睛。
趙安默然，爾後湊到她的耳畔低語：“孩子，這只是一場夢，而夢總會醒來，不要害怕。”
“夢？”她依舊有些傻乎乎的，不明白這是何意。
很快，有人送來了食物。
趙安親手將取了些肉食送到了女孩嘴邊，她餓壞了，張開小嘴狼吞虎嚥，一邊吃還一邊誇讚話說好吃，“大哥哥，您是好人，我在家很少吃到肉。”
趙安不解道：“為什麼，你不是何家的孩子嗎？”
身邊跪著的一位婦人哭泣道：“回大人，妾身是外室，我們母女也被抓來了……”
大家族中有正妻和偏房一說，當然也有些特別風流的，在外面尋花問柳，欺男霸女，一不留神就會有孩子遺落在外，此為外室。
所以這女子是當初被何家霸佔，生下女兒，一直養在府外的。
說到底，她們母女確實無辜。
最終，趙安在女孩迷茫的眼神中回到了監斬臺。
刑場氣氛無比壓抑，要知道當初陳氏叛逆，都沒殺這麼多人，女眷都被放走了，而今天卻是一場殺戮盛宴。
人群果然開始議論，而且聲音越來越高。
“趙大人，孩子何其無辜！為何要斬！”
“是啊，主謀只是家主，哪怕算上嫡系，何至於牽累無辜！”
嘈雜聲愈演愈烈，官軍開始鎮壓，現場變得非常混亂。
趙安高聲道；“謀反大罪，誅連九族，此乃國法，爾等要挑釁嗎？”
“什麼國法！不過是胡亂殺人！”
“就是！國法殺該殺之人，與他人何干！”
“我們不同意！”
“對，不同意！”
百姓們揮著手吶喊，只見那人潮洶湧，民憤難當。
“這傢伙不知是苦差事麼？監斬自有各部，他為何非要趟渾水？”
洛瀟瀟憤憤地吐槽，洛生則是陷入了沉思。
另一邊許如卿緊張的不得了，她也反對殺這麼多人的，據說三家加起來一千五百多口人，全殺了，可要出大亂子。
九音在旁邊就那麼看著趙安，忽然嘀咕道：“我信他，他不會無端端殺人，或許有什麼想法吧。”
崔史相道：“大姐，就算再有想法，也不該殺這麼多人，以前老趙可不是這樣的，他就不怕折壽麼？”
相較於南北聖門的激烈討論，使團那邊就鎮定多了。
他們入京不久，就接連看了好戲，今天更有意思，趙安親自監斬，要殺一個人頭滾滾，若一意孤行會發生什麼，可以預見。
李紅霓撇嘴道：“大夏皇帝如此殘暴，恐怕失了民心。”
“我等看著便是，鬧得厲害，對我等也有好處。”
李道奇巴不得大夏朝廷混亂。
就這樣，犯人們吃好了，而時間也終於來到了午時兩刻。
趙安在無數人的目光中站起身來，高聲道：“有亂臣賊子，圖謀作亂，於太恩寺刺殺當朝太后，陛下龍顏大怒，下旨誅殺全族，絕不姑息！”
此話一出，民怨沸騰。
而一旁的幾位主官，包括陳群都傻眼了，懷疑出現了幻聽。
因為在他們看來，趙安是妥妥的保皇黨，這麼說不是給陛下拉仇恨麼！
如今朝廷局勢剛剛穩定，趙安這一手，無疑背後捅了陛下一刀！
幾位主官愕然一陣，也不敢亂說話，都低著頭陷入了頭腦風暴中。
趙安面對憤怒的百姓們，還在開口說著三大家的罪責，一條條一件件，罪無可赦。
百姓們根本不這麼想，喊叫聲不絕於耳，罵聲更是此起彼伏。
許如卿急切道：“不對啊，如今不是該全力對付太后麼？只要說是太后懿旨，就可配合煌煌大勢，連同百官一擊得手。”
九音和乾宇對視，也不明白趙安何不不利用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徹底剷除外戚。
畢竟都要殺人了，一把利劍擺在面前，即便洛清霜是太后也擋不住大勢，她若不想死，只能讓外戚謀反！
可惜，臺上的趙安非但一個字也不提太后，反而一字一句都在說皇帝。
在這般言論下，皇帝幾乎坐實了眼底不能容物的暴君形象！
有暗衛在附近看到這一幕，急忙返回皇宮打算讓女帝下旨中斷行刑。
然而他還沒回到皇宮，就半路上被人打暈，拖上了馬車。
午時三刻很快到來。
三排劊子手抽掉了犯人脖子上的木牌，用酒噴過鬼頭刀。
全場鴉雀無聲，犯人們瑟瑟發抖，有些人當場失禁。
那小女孩回著頭看趙安，大聲哭喊道：“大哥哥，放了我們好不好，求求您了，我們是好人，我們真的是好人——”
趙安望著她好一會，最後心一狠，抽出靈籤一把丟在了地上，“斬！”
一落地，所有囚犯都被按住腦袋在臺面上，那女孩自然也是如此。
她的臉蛋貼著冰冷血腥的刑臺，無聲的落淚。
後方，三排劊子手高高舉起的刀，在無數尖叫聲中手起刀落！
這一刻，趙安閉上了眼睛，死命握緊了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