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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嘉沒有搞明白這兩方的恩怨情仇,但有一點他聽明白了:他們在爭奪對他命運的決定權,而莉莉絲顯然居於上風,自顧自地為他做了安排。
他不喜歡這樣。而羅嘉真正意義上抗拒某些事情時,他總會讓別人知道。對此最有經驗的科技神甫如果身居此處的話,興許會告誡這些姑娘們。
“不。”他輕柔地說。霜花在他腳下凝結。“我很失望。”原體繼續說,孩子氣的面容冷淡下來。“我給過你機會了。”
女戰士下意識舉起劍架在胸前,卻發現聖盃騎士緊盯著自己,手中從沒放下來的殘破鏽劍上血珠滴落。接近兩米的紅髮女郎對比之下竟顯得嬌小起來。
巫師!該死,永恆王的遴選已經太久沒有舉行了,以至於她都快忘記準王都精通巫法,不然他們怎麼和彼方的阿蘇焉交流呢?赫莉本抬起手,讓躁動的女妖們退下。她們在這裡無濟於事,甚至不足以阻擋那個盔甲都結鏽的騎士。
面板髮脆,血流變緩。更強大的巫術在形成途中,告訴赫莉本她應當儘快行動。任何有點水準的戰士都知道要儘可能地打斷巫師的一切行動,但他們面對的問題常常是巫師也知道這件事。騎士的站位看似隨意,卻把那個有著孩子面孔的怪物防護得密不透風。赫莉本只能看著如有實質的力量不斷從後者身體溢位,彷彿無窮無盡一般。
莉莉絲依舊站在準王的對面,神色恬淡,祭司禮服的袍袖在濃郁的能量中輕輕拂動。
“裝模作樣的莉莉絲啊,你最好有方法。”她口舌發乾地想。“我可不想死在你的神廟裡。”
“我的同伴們不太喜歡這種力量。”羅嘉已經飄離地面,平視著女神官。“他們說任何力量都有代價,而這是相當不划算的一種。但我很喜歡你的故事,幾乎也開始喜歡你了。”
“所以,我決定鄭重一點。”他說。
赫莉本看到莉莉絲的面容一點點變白,喉嚨被無形的力量緊扼,緩緩提至雙腳離地。她想要動,但黑髮的孩子只是投來一瞥就將她牢牢釘在原地。
“雪萊曾經告訴過我,要像人對自己那般對他們,用他們責罰別人的鞭子抽打。”他的聲音飄忽起來,“因為不知痛,就不會知恥。”
少女的脖頸已經在無形之力中開始變形,她擰起眉頭,艱難地吐氣。
“所以,你知道痛了嗎?”準王認真地問。那股力道放鬆了一些,足以讓莉莉絲吸進去兩口氣。但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並不是寬宥。
他需要一個答案。而赫莉本只祈求莉莉絲的能言善辯能發揮些作用。
然後她看到熟悉的女神官扯了扯嘴角,艱難地露出一個微笑。“沒有,大人……履行我的職責,我的心中只有喜悅。”
準王的神情沒有波動。但連赫莉本都能看出他心情不佳。“伱完成了什麼職責?”
“將您推上王位……”莉莉絲斷斷續續地說。女戰士開始祈禱睿智的莫萊海格給老朋友點智慧,或者乾脆讓她閉嘴。
”我並沒有接受,我也不會因為一頂王冠去擔負你們的命運。“無端地,赫莉本覺得這聲音透露著失望。
“啊……那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我要做的只有等待……”
“你等不到了。”準王冷冷說,令人牙齒髮酸的筋骨交錯聲響起。
“不……”女神官輕輕搖頭,“我已經等到了……”
一個帶點狡黠的笑出現在她臉上。“之前將您選為準王的只是聖火中的力量。而真正的晉升儀式……需要召喚阿蘇焉的迴響,這有點費時。”
隨著她最後一個字落下,火焰從羅嘉腳下騰空而起,將他整個包裹起來。束縛莉莉絲的巫術力量因為失去了維持當即消逝,令她哐噹一聲掉在了地上。納瑞克猛地撲過去,伸手試圖拉出羅嘉,也被瘋長的火焰一同吞沒。
赫莉本足尖點地,如劍般發射出去,一把拎起莉莉絲,上下檢查了兩遍,發現對方除了脖頸上的淤青並無大礙。
“長姐?”一個小隊長在門口猶疑地問,這幫除了赫莉本目中無人的女妖顯然被剛才發生的情景所震懾。“所以……這是準王晉升?”有人在後面低聲說。立刻有聲音激烈反駁:“怎麼可能,父神已經不在了!”“但那可是聖火龕裡湧出的火!”“這是莉莉絲神廟!”“有聖火即有父神注目,你是不是忘了第七十二任就是……”
“閉嘴!”赫莉本一聲斷喝打斷了所有嘈雜,兇悍的女妖們頓時噤聲俯首。“給我滾去巡邏,省得那幫玩意兒又跑出來。”
等到女妖姐妹們都四散離開,赫莉本才回過頭,惱怒得右眼疤痕都扭動起來。“還沒到祭典你就急著把自己獻給神王了?”
莉莉絲靠著她的手臂站著,咳嗽了半天才平穩下氣息。“沒什麼……準王只是在鬧脾氣而已。”
“然後差點讓你死在自己的神廟?我真羨慕這股脾氣。”
“呵……他不會的。我們的幼王可比你想象得更孩子氣,不然怎麼能上同一個當呢?”女神官撩起一股散亂的黑髮,自顧自笑起來,“我都沒想到簡單的令他情緒失控,再召喚聖火偷襲能夠成功兩次……”
“說到這個,永恆之王的蹈火儀式……我都沒想到你真能成功。上一次選王是什麼時候了?”赫莉本的語氣帶了點惆悵。
“在現實的尺度上,是六十六年前。按我們的感知的話……很久了。”
“是啊……很久很久了……久到你變成了少女神莉莉絲,我也再也摘不下戰爭面具。呵,這大概是第一次在其他神廟舉行的蹈火儀式吧?也該是最後一次了。”赫莉本咧咧嘴,把這個表情做得怪異而兇悍。她閉了閉眼,來稍微平息永無停歇的狂怒,以免自己跟失控的姐妹們一樣捅莉莉絲一劍。
哈,她們何時淪落於此呢?赫莉本不喜歡懷舊,這對她抑制怒火沒有好處。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都快遺忘的時候,狂嚎女妖只是戰神凱恩的諸般面相之一,她們稱之為戰爭面具的狂怒也可以收放自如,在和平的時刻,她們依舊能享受那些美好而不是嘶叫著怨恨一切。
但隨著凱恩的破碎,一切都變了。為了抵禦墮落,女妖們選擇成為了血手神的容器,讓他的靈魂碎片在自己軀體內繼續燃燒。這是一種兩害取其輕,但赫莉本永遠無法釋懷自己失去的。她們不得不汲取曾經竭力抗拒的盛怒,把戰爭面具變成自己的臉,來抗拒夜夜入夢的女王笑聲。
但相比莉莉絲,自己也許幸運一些。赫莉本覺得自己大概是最後一個記得她原本面容的人了,而她的名字也因為接受了女神的神名而從所有生靈的記憶裡被抹去。即使是女妖之首,也快被血色的殺戮狂熱沖淡對年輕女祭司的回憶了。
“很快了……”莉莉絲似乎被抽乾了力氣,又順著同伴的手臂滑了下去。赫莉本看她這副樣子,乾脆一起坐下來,肩膀相抵,短劍橫放在膝頭,明晃晃映著火光。“父真會選一個外邦人做我們的王嗎?”
“既然我們被外邦的神詛咒,為什麼不能有一個外邦的拯救者呢?”莉莉絲輕輕搖頭,“更何況……這片土地上真的有不是所謂外邦的存在嗎?”
赫莉本嘖了下舌頭。“你又在說我聽不懂的話了。“
“呵……我們都是失去家鄉的流浪者,甚至比你知道的更早。假如你不把所有心思放在浴血殺戮上的話,也許能聽懂更多,但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莉莉絲輕瞥她一眼。
“我剛才就應該讓他把你掐死……說起來,這個聖盃騎士和我知道的不太一樣,我從他身上聞不到任何淫婦的氣息。”
“注意措辭,赫莉本。”
“少管我。”女妖之首盯著那團熊熊燃燒卻不灼人的火焰,眼中映著星點火光,不自覺地摩挲著劍柄。“你說,即使他成為了我們的王,他會庇佑我們麼?”
“我不知道,我只是根據阿蘇焉的意願做事。如果他接受了神王最後的火焰,那他也必然會貫徹祂的意志。”
“那我們只能等了。”赫莉本沉聲說。
“唔……等了這麼多年,還差這一時半會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