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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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嘉會一時不知道該誇這個男人聰明還是罵他不禮貌。
她張了張嘴，不想自己佔了下風，也把話陰陽了回去，“正常，你和我想象中也不太一樣呢。”
江斂沒有表現出繼續交談的慾望，人送到後道了聲早睡就離開。
祝嘉會保持微笑地立在門前，等他走遠了才忽然覺得，跟自己比起來，做任務的那個人倒更像是他江斂。
關門回到房間，先前的睏意已經消退，祝嘉會無聊躺到床上，發現手機上有兩條未讀的訊息。
一條是程璃發來的：「我覺得你說得對，所以昨天辭職了，現在正物色新工作。」
之前祝嘉會只是隨口一建議，沒想到這人竟然真的聽進去了，果然是自己的閨蜜，做事不拖泥帶水。
祝嘉會回覆她：「這次務必挑個好老闆，祝你成功：）」
第二條是梁粵發來的。
兩人自從在韓國錄完節目就沒見面，梁粵當時還有別的活動，祝嘉會是先回的國。
眼下他應該是也回來了，問祝嘉會：「哪呢，今兒朋友組局，出來玩？」
祝嘉會瞄了眼時間，都晚上10點多了，這人還擱這組午夜場的局。
但如果不是被孟川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說不定已經屁顛去赴約了。
祝嘉會嘆了口氣，安慰自己不能既要又要，眼下雖然不能出去，江斂也的確有些棘手，但跟回加拿大相親比起來——
她寧可在這搞戀愛腦的業務。
於是，給梁粵回了個下次再約後，祝嘉會伴著雨聲關燈繼續睡覺。
經過一夜的雨水沖刷，隔日的天氣分外晴朗。
祝嘉會睡到了自然醒，睜眼已是早上九點，短暫地為自己的擺爛愧疚了一分鐘後，她心安理得地起了床。
不然呢，反正早起也撩不到那個男人，還不如多睡會美容覺。
簡單地洗漱下樓，梅姐見祝嘉會終於起床，迎上來熱情道：“祝老師您先坐會，我去給您準備早餐。”
這個點江斂肯定已經去了公司，見外面天氣不錯，祝嘉會毫無防備地走到大宅前的草坪上。
雨後的空氣帶著淡淡的青草香味，祝嘉會深呼吸了幾口後，看到不遠處正在維護草坪的工人。
工人推著割草機，發出轟隆隆的聲音，機器走過的地方，雜亂的綠草被修剪得整整齊齊，看著很是解壓。
大概是這幾天悶在房子裡太無聊了，祝嘉會忽然來了興致，走到工人面前，“讓我試試。”
工人很是惶恐，“祝小姐，這機器太重了，待會傷到你。”
“沒事。”祝嘉會以前在自己家裡就喜歡修剪草坪，有時甚至是手動剪草，沉浸式地裝扮自家的花園，所以眼下她很熟練地搶過割草機，“我會用。”
機器轟隆工作著，青草的味道撲入鼻尖，混合陽光，甚至有點淡淡的甜。
工人不知所措跟在一旁，生怕祝嘉會弄傷不好跟江斂交代，還好沒一會梅姐走出來喊道，“祝小姐，可以來吃早餐了。”
祝嘉會玩得正起興，剛想問梅姐怎麼不叫她老師了，一回頭餘光便瞟到二樓陽臺上坐著個人。
是個男人。
說實話，看清江斂模樣的那一瞬間，祝嘉會內心是驚豔的。
這樣一個早上，陽光、微風、青草香，和白衣黑褲，手捧茶杯坐在細碎陽光裡的他，構成了一道讓人挪不開眼的風景。
“祝小姐？”梅姐又喚了一聲。
祝嘉會回神，見江斂似乎沒注意到自己，馬上低頭朝梅姐跑過去，“你怎麼沒告訴我他在家？”
梅姐有些無辜：“您也沒問呀。”
祝嘉會：“……”
“放心，少爺開影片早會呢。”
言下之意：一個正在開會的總裁，是不會有空去關注樓下發生了什麼的。
梅姐這麼一說，祝嘉會的確放心不少。
美女剪草雖然沒什麼不妥，但眼下情況特殊，她是戀愛導師，得立住自己的人設。
說到人設——
祝嘉會坐到餐桌旁，邊吃飯邊問梅姐，“你說之前江斂拒絕了一個聯姻。”
“是。”
“那女孩什麼樣子？性格怎麼樣。”
祝嘉會昨晚睡前就考慮了這個問題，要想撩動江斂的心絃，首先要先摸透他喜歡哪種型別的女孩，換言之，哪種型別的女孩能精準地打動她。
既然拒絕過聯姻，那倒是可以先用排除法，排除掉那個女孩的型別。
梅姐想了片刻，認真答道，“漂不漂亮的我也沒見過，不過聽說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溫柔可人。”
“明白了。”祝嘉會做總結，“估計不喜歡太安靜太端著的。”
梅姐似懂非懂：“是嗎？那怎麼辦？”
“我想想。”
兩人正研究著對策，門外傳來汽車聲，祝嘉會轉頭，看到一個年長的男人從車上下來，又指示隨從的人往家裡搬了一堆東西。
梅姐見狀馬上走到門前：“舅爺怎麼突然來了。”
中年男人指著地面的禮物說：“這些都是給雪青補身體的，阿斂呢，我有事找他。”
梅姐朝他做了個請，“您先坐，我去告訴少爺您來了。”
“趕緊。”
來的人衣著不俗，聽梅姐的稱呼，應該是杜雪青的親戚。祝嘉會不想引起他的注意，往裡面又坐了些，儘量降低存在感。
幾分鐘後，梅姐從樓上下來，朝那人鞠躬，“舅爺請回吧，少爺說幫不了您。”
男人面色一凜，“我親自來他都不見一面？”
梅姐語氣穩如泰山，更像是習以為常：“是的，不見。”
男人揹著手在廳裡站了須臾，終是沒忍住般朝著樓上吼道：“江斂，你眼裡還有我這個舅舅嗎？”
空蕩蕩的客廳，回應的只有無聲的尷尬。
男人最終憤然離開，祝嘉會這才好奇問梅姐，“江斂為什麼不見他？”
“那是少爺的舅舅，想給自己兒子在公司謀個職位，偏偏他兒子又是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遇著麻煩了就找少爺擦屁股，少爺不待見他。”
……原來如此。
可但凡大家族，裙帶關係總是難免，有時就當養了個米蟲，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
他江斂倒是分得清，一點人情都不講。
祝嘉會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的任務更難完成了，“親表弟都不給面子，我還能把他怎麼樣。”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淡聲，“祝小姐想把我怎麼樣。”
祝嘉會：“……”
她腦子嗡了下，轉過頭。
江斂不知什麼時候下的樓，兩人視線對撞，祝嘉會瘋狂在腦子裡蒐羅找補的話，“我的意思是……這事兒找我也沒轍，你做得對，太好了，就該這樣公私分明。”
“是嗎。”江斂語氣平靜，“難道不覺得我對家人都不留情面。”
“怎麼可能。”祝嘉會眨了眨眼，“為難你的人不叫家人，愛你的人才叫家人。”
江斂看著她，不聲響。
果然，祝嘉會頓了頓，指著自己，“比如我。”
江斂：“……”
一旁的梅姐睜大眼睛，滿臉“您這也能圓回來”的不可思議，頓了頓，她又看向江斂，想觀察自家少爺的反應。
幾秒後——
江斂移開視線，跳過了這個“家人”的話題，問祝嘉會，“吃完沒有。”
祝嘉會怔了下，“吃完了，怎麼了？”
“那就走了。”
“去哪？”
“接機。”
“……”
江斂的突然安排讓祝嘉會有些措手不及，想著找個什麼理由拒絕了，江斂卻像是看出了她的心理活動，淡淡解釋道：“是杜總要見你。”
杜雪青？
啊對，前幾天她為了給他們製造機會，主動去了寧城。
所以現在回來，是又想拿接機做藉口，把他們湊到一起？
這“婆婆”倒是挺會助攻，只是——
短暫的幾秒時間裡，祝嘉會的大腦幾乎轉出了火星子。
去接機肯定是坐江家的專車，安全性不用質疑，況且孟川就算再厲害，肯定也想不到自己會躲在滬城最權勢的人家裡，更不可能預知自己去機場。
最重要的是，眼下自己沒有任何理由去拒絕這件事。
正好，她和杜雪青的那份協議也可以趁見面簽下。
綜合權衡——
祝嘉會露出笑容，一副孝順模樣，“好啊，我也想阿姨了呢。”
-
祝嘉會原以為自己至少會在江家躲上個十天半個月不出門，沒想到這才三天不到，就意外坐上了江斂的專車。
車上前排座位有兩個人，除了司機外，另一個健碩體型的男人祝嘉會看著有點眼熟。
“祝小姐好，我是江總的保鏢大山。”
他一開口，祝嘉會便猛地想起，在After會所電梯裡遇見江斂的那次，這人也在現場。
“你好。”祝嘉會禮貌回應，而後坐進車裡，觀察了片刻後確定——
這個大塊頭應該跟江斂一樣，也沒認出她。
其實沒認出是正常的，那晚祝嘉會包裹得嚴嚴實實，如果那樣都能被認出來，對方的觀察力得多敏銳。
剛悄悄鬆了口氣，大山遞來一瓶水，“祝小姐，喝水。”
“謝謝。”祝嘉會接到手裡，原本已經下意識去擰，可思緒一轉，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做了個努力擰的假動作，而後看向江斂，“能不能幫我一下。”
剛剛在餐廳吃飯的時候祝嘉會就考慮過，先琢磨個人設探探江斂的反應。
排除了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祝嘉會又在想，他這樣成功的職場人士，是不是多少有點無處發洩的保護欲。
比如昨晚，他都覺得自己不像怕打雷的樣子，卻還是要送自己回去。
是不是這種時候會讓他有什麼特殊的滿足感？
所以，就在剛剛——祝嘉會初步給自己立下了一個柔弱小可憐的人設。
至於江斂吃不吃，祝嘉會也沒底。
她伸手把水遞了過去，江斂看向她，似乎沒理解，“什麼？”
祝嘉會輕輕咬了咬下唇，“我擰不動。”
空氣安靜。
前排的兩個人一動不動，彷彿自動遮蔽了他們的世界。
車窗外不斷劃過後退的風景，祝嘉會的心跟著撲通撲通跳。
兩人的目光緊緊連在一起，江斂看著祝嘉會，好幾次似乎想說什麼，但都沒說出口。
他最終還是接過了那瓶水。
祝嘉會看到江斂擰瓶蓋的動作不禁挑了挑眉，心想自己竟然這麼輕鬆就拿捏了他的命門，還高階商務精英男呢，也不過如此。
呵，區區男人。
江斂很快就擰開水，遞了過來。祝嘉會壓下勝利的唇角，正要伸手去接，卻聽到他淡淡的聲音：
“我以為它比割草機還重。”
祝嘉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