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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急診科交班時間。
唐永明例行公事的站在一眾急診科醫生隊伍前，“今天的工作整體而言還算不錯。”
看了一眼站在隊伍最後方的唐毅，唐永明嘴角不由地揚起，“相比於以往而言，咱們科室多了一位能夠做腹腔鏡闌尾切除術的主刀醫生，那就是唐毅，唐醫生。”
剛準備交班的一眾醫生聽到唐永明的話，不由地轉頭看向身後。
“誰是唐毅？”
“自從腹腔鏡技術引進到現在都三年了吧？”
“嗯，差不多！醫院這是要進行改革了嗎？”
“應該不會，你看他那麼年輕，所謂的會腹腔鏡手術，估計也只是停留在理論階段，沒啥真本事。”
……
聽著下面的討論聲，唐永明乾咳兩聲，“直到今天上午到現在，小唐同志總共做了5臺腹腔鏡闌尾手術。”
國醫堂屬於中醫醫院，在華國人下意識裡認為，中午只是湯湯水水，對於手術一竅不通。、
正是因為有了這種先入為主的思想觀念，選擇在國醫堂做闌尾切除手術的本就不多。
一天內做了五臺闌尾手術，著實的讓在場的醫生驚訝不已。
唐永明臉上帶著春風般的笑容，“小唐，白天在洗主任辦公室的時候，我和你講了，想給你安排名學生，當時你也答應了。”
唐毅輕輕的點頭，“嗯，這個我自然記得。”
“原本我想著你帶出來一名醫生就可以了，下午的時候，我又想了一下。急診是二十四小時輪班制。再加上你情況特殊，經常不在科室。你教三名醫生，這樣能最大限度的滿足科室的需求，每天的病人量也夠每個人上手實操。”唐永明要的就是唐毅這句話。
一隻羊是放，一群羊也是養，帶多帶少無所謂，人越多，也就意味著競爭越大，教起來反應輕鬆。想到這唐毅輕輕的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得到唐毅的確認，不少青年醫生躍躍欲試。
這些人能留在國醫堂，沒有一個是傻子。
別看腹腔鏡闌尾切除只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術式，可這是國醫堂急診科朝著現代西醫方向邁出的一大步。
如果掌握了這種術式，將來無論國醫堂如何改革，至少自己不會是改革中被拋棄下來的一個。
雖然這些人熱愛中醫，想要把中醫發揚光大，可相比於自己的飯碗而言，熱愛，理想都只是空中樓閣。
“唐主任，我想學腹腔鏡手術！”
“唐主任，選我，選我！”
“主任，我在醫院平時也沒什麼事，有充足的時間跟著唐醫生學習！”
……
看著一群醫生踴躍報名，唐永明發自內心的漏出一抹微笑，“大家都很積極嘛，都有一顆不斷學習的心，這很好。可醫院的資源就那麼多，不可能滿足所有人。”
清了清嗓子，唐永明拿起旁邊的名單，又看了一眼躍躍欲試的眾人，“下面我點到人名的醫生以後就跟著唐毅學習腹腔鏡手術。牛群，石巖，閆磊，你們三個以後沒有急重患者，就跟著唐毅一起學習手術。”
聽到主任宣佈完名單，有人歡喜，有人憂。
所有人表情自然逃不過唐永明的眼睛，“至於其他人也不要灰心，唐毅就在醫院，又不跑不了，所以啊，真心想學的大家也不用著急，大家都有機會。你們三個一定要好好學，虛心請教，別擺出一副前輩的架勢。”
人群中的牛群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唐毅，嘴角揚起若有若無的笑，似在嘲諷，似在無聲的述說。
石巖揚起高高的頭顱，回頭對著唐毅嘴唇一張一合，小子，我看你現在怎麼辦？
讀懂了石巖口型所表達的意思，唐毅臉上更是不屑，“傻逼，就你？想學腹腔鏡手術，再過個幾年吧！”
石巖立馬讀懂了唐毅的口型，心中憤憤，“主任，能夠學習腹腔鏡手術我們高興還來不及了，怎麼會不認真學呢，可就怕唐醫生不好好教。”
聽明白其中意思的醫生，一個個滿臉的擔心。是啊，技術是人家的，教不教，教到什麼程度，完全看個人。
醫生不像其他職業，理論知識與實踐同樣重要，甚至有的時候經驗能在關鍵的時候救患者一命。
唐永明轉頭看向石巖，眉頭緊皺，剛要說話之際，唐毅的聲音突然響起。
“教腹腔術手術沒有問題，但前提是這名醫生能準確判斷出病人病症，別把異位妊娠和闌尾炎混淆一談，亦或是隻診斷出單獨一種病症，忽略了另一種。而且我並不認為石岩石醫生有能力學好腹腔鏡手術。”唐毅目光直視唐永明沒有絲毫膽怯。
“唐毅，你這話什麼意思？我為什麼不能學腹腔鏡手術”想到中午的那名患者，石巖一臉驚恐。
唐永明臉色很難看，非常難看，如果真如唐毅所說的連最基本的病症都無法辨別，甚至辨別錯誤，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作為主任醫生的他，再清楚不過，“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站在隊伍最前方的洗鉛華，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這件事還是由我來說吧！”
唐永明看到洗鉛華站了出來，輕輕的點了點頭。
“中午的時候，急診這邊來了一名十七歲的女孩。經過石醫生診斷是化膿型闌尾。”看了一眼四周的同事，洗鉛華接著說道，“在這裡我給大家說一下，腹腔鏡闌尾切除術是一種微創手術，針對於化膿型闌尾的治療效果並不理想，特別是化膿嚴重的患者。”
唐永明聽到這話，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我想知道的是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洗副主任，說重點。”
“講這些我是擔心咱們科室一些醫生不懂，與患者溝通好了之後，發現不能做腹腔鏡手術，到時候患者及患者家屬不願意。”洗鉛華一笑，接著說道，“患者到了咱們急診，經過石醫生的診斷為化膿性闌尾炎，並給患者推薦了腹腔鏡手術。這點只是石醫生認知上的錯誤，完全可以理解。”
認知性錯誤？MD，我當然知道化膿型闌尾不能做腹腔鏡手術，我那只是故意為難唐毅的。可這話石巖又不好直接說出來，只有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苦說不出，
說道這裡洗鉛華頓了頓，“後來我和唐毅到了急診室，經過診斷髮現，那個少女不只是患有化膿型闌尾，最為致命的是她還懷了孕，還是最危險的異位妊娠。受精卵已經在輸卵管中著床了一個多月。在場的都是醫生，其中的危險程度相信大家不用我多講就能夠明白。”
石巖臉色刷白，辯駁道，“後，後來我不是也診斷出來她懷孕了嗎？你和唐毅還說我判斷錯誤！”
“夠了！”洗鉛華臉色難看，“你還沒有明白當時我們為什麼說你診斷錯誤嗎？”
"當時是在急診室，數十雙眼睛盯著。你當場說出患者懷孕，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有理？患者才十七歲，如果事情傳開，你讓她今後怎麼抬起頭做人？"洗鉛華語氣嚴厲。
“那關我什麼事？是她自己不自愛，被人知道了也活該！”石巖依舊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洗鉛華聽到這話，臉色陰沉，“唐主任，你聽到石巖剛才說的話了，我建議，終止石醫生的合同。”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場的醫護人員，一個個滿臉不可置信。
只是因為頂撞了洗鉛華幾句，洗主任就要開除石醫生嗎？這未免太狠了吧！
一項和石巖關係不錯的牛群這個時候向前一步，剛想說什麼，就被另一名醫生拉了拉。
不是所有人都不能理解洗鉛華的用意，總有那麼幾個資格老的醫生明白，洗鉛華為什麼要這麼做。
石巖聽到要終止合同，徹底慌了神，“為，為什麼？為什麼要開除我？”
“你要知道原因是嗎？好，我告訴你！”洗鉛華從隊伍中走出來，面向所有急診科的醫生，“第一，學藝不精，犯了常識性的錯誤。第二，診斷錯誤，不全面。如果當時唐毅和我沒有做進一步診斷，患者一旦上了手術檯，只是切除闌尾，會是怎麼樣的後果？”
“患者的腹痛解決了，出院後沒幾天，因為異位妊娠的原因，出現大出血，直接威脅到她的生命。如果你是一個沒心沒肺的醫生，你可以心安理得的繼續工作。患者家屬來醫院鬧了，醫院給你扛著，最多也就是背個處分。”洗鉛華看著下面的一眾醫護人員，“作為醫生，要有良心，這話不是隻對石醫生說的，也是對你們在場所有人說的。”
“第三，患者的病情，根據保密原則，除了患者及患者直系親屬外，不得讓其他人知道。當時我一再給你使眼色，置若罔聞，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一再強調自己診斷正確，是不是錯了？”
“同志們，我們是醫生，醫生的準則一定要牢記於心，切莫因為自己的面子，一時衝動，毀了一個家庭。”
聽完洗鉛華的陳述，在場很多人低下了頭。
很多時候遇到一些有趣的患者，他們都會把他們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完全沒有意識到其中可能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唐，唐主任，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我以後一定不會犯這種低階錯誤了。”石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祈求至於連忙承認自己的錯誤。
唐永明陰沉著臉，狠狠瞪了一眼石巖，“洗主任，你也知道咱們急診科現在缺人，石巖他雖學藝不精，犯了錯。還好你和唐毅及時發現，避免了一次嚴重的醫療事故，開除就有些過了。石巖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這樣，這個月石巖的績效考核掛D，寫一份1000字的檢討，你看如何？”
洗鉛華見唐永明開口求情，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