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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啾……

顧南挽在床上翻滾了幾圈,方才有些興奮地趴在床邊,一對小細腿抖個不停,驀地,她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她抬起頭,便見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悄無聲息地走進了房間,他的一身黑衣幾乎與那夜色融為了一體。

顧南挽見狀,微微歪了歪小腦袋,有些好奇道,“戚無宴?你怎麼來了?”

戚無宴立於暗處,琥珀色的眸子靜靜地看向趴在床邊的糯米糰子,昏黃的燭光搖曳,於他的面容之上落下了淺淺的光暈,顯得那張面容越發的深邃,他狀似不經意道,“我明日便要回忘塵寺,你何時收拾好。”

顧南挽聞言有些詫異,她遲疑了片刻,方才小聲道,“戚無宴,如果那裡需要你的話,要不你先回去吧。”

戚無宴,“……”

戚無宴一怔,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床上那雪白的一團,只見她正仰著小腦袋,睜著雙水汪汪的豆豆眼無辜地看著他,他的指尖動了動,琥珀色的眸子黯了黯。

他沉默了片刻,隨即沉聲道,“不急,我等你。”

顧南挽的目光閃了閃,她的目光落在戚無宴的面上,只見他神色涼涼地看著她,額心的金印於燭光下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她的心底也有些複雜。

哪怕到現在,她也有些摸不透戚無宴的心思。

但是,她也能知曉,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是有些怪異的。

修仙界有許多人皆是這種關係,露水姻緣,一夜夫妻,因為各種原因短暫地聚在一起,而後又在遇到其他順眼之人後便分開,各奔東西。

她能感覺到,戚無宴並不喜歡她,她應該也是不喜歡戚無宴,他們卻有了兩個孩子。

況且,在那寺廟內,若有一個女子跟在他的身旁,定然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顧南挽心裡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盤,若是先前她孤身一人被逼入絕境,她定會不顧一切地跟在他的身邊尋求庇護,可現在,她的族人和爺爺已經找到了她……

顧南挽目光有些閃爍,她微微坐起了身,她的目光落在戚無宴的面上,有些認真道,“戚無宴。”

“你回去寺內吧,我也要回鳳族了。”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戚無宴的面色瞬間冷淡了下來,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那一臉認真的小毛球,哪怕他再怎麼遲鈍,也能察覺到,顧南挽在拒絕他。

他沒想過自己會被拒絕。

尤其前兩日晚上,顧南挽醉酒之後還對他又親又抱。

琥珀色的眸子黯了黯,戚無宴神色涼涼地收回了目光,冷聲道,“好。”

作者有話說:

大腦斧:女人,你別後悔:-)

第48章她必須得對他負責。

大老虎生氣。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二人之間的空氣似乎都有片刻的停滯。

唯餘夜風掠過房內,床幔輕浮,燭光搖曳,昏黃的燭光在他的面上落下了暖色的光暈,卻化不開他面上的冷色。

顧南挽眼睫顫了顫,“你多保重。”

想到他在文中的下場,他會在某一次渡劫之時被那天雷劈毀肉身,顧南挽忍不住小聲提醒道,“小心天雷。”

戚無宴微微退後了兩步,琥珀色的眸底一片冰冷,似是濃郁的的不開的寒潭,他的目光略過顧南挽的面頰,再沒有片刻的停留。

他似是來時一般,再度消失在了無邊的黑暗之中,悄無聲息,若非房內還有著未散的寒意,她幾乎以為方才那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顧南挽微微垂下頭,目光落在自己圓乎乎,雪白的肚皮之上,心底也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她小小地嘆了口氣,隨即向後倒去,入目,是漆黑的房頂。

隔壁房間仍是一片寂靜。

她的目光落在房門之上,只見沉三傅羅衣幾人匆匆走了過去,他邊穿衣服邊小聲嘟囔道,“這大半夜的是咋了,這突然讓人出來?出啥事了。”

不知過了多久。

面前的房門被瞬間推開,幾位長老捧著兩枚蛋喜氣洋洋地走進了房間,只見一群年輕的男修捧著靈果糕點面帶笑容地走進了房間,“挽挽起來吃飯了,看看喜歡吃什麼?”

顧南挽微微抬起頭,只見那靈果之上氤氳著濃郁的靈力,一看便非凡品,那糕點亦是做的極為精巧,她的心情也慢慢地好了起來,她蹬著小細腿在那些靈果中轉個不停,而後伸出翅膀抱起了一顆紅色的似是草莓似的靈果,嫩黃色的喙啄破了輕薄的外皮,甜滋滋的汁水流入口中。

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又連忙道,“爺爺,我為什麼變不回人形了啊?”她拍了拍翅膀,有些苦惱地看著這雪白地一片,這小肥啾模樣雖然可愛,到底有些不方便。

“這剛開始化形總有些不適應的,過些時日便好,到時候自然便能變回去了!”三長老將她託在了掌心,笑眯眯道,“挽挽還是太瘦了,多吃點!這長大了才有力氣揍人!”

其餘幾位長老亦是笑眯眯地看著她,像是看著什麼稀世珍寶一般,她小雞啄米點了點頭,又猛啄了一大口靈果,以後她定要親手將聞鈺仙君與丞肆給揪出來,暴打一頓!

以報這些年的仇!

顧南挽又吃了一盤靈果,便撐的有些走不動道,她癱著肚皮躺在柔軟的塌上,昏昏欲睡。

幾位長老對視了一眼,將那兩枚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身側,便見那小肥啾翅膀動了動,隨即她卻是翻了個身,咕嚕嚕地滾到了那兩枚蛋旁,將自己埋到了那兩枚蛋之間,縮成了毛絨絨的一團。

幾位長老幾乎被萌的一顆心瞬間就軟成了水。

說到底,這小肥啾自己也還是個幼崽!

那蛋甚至比她的身形更大一些。

上面傳來淺淺的,熟悉的冷香。

顧南挽眼睫顫了顫,是戚無宴的氣息。

原本一直都是戚無宴在照顧他們,這麼久過去,自然便染上了他們的氣息,顧南挽後知後覺地,莫名地有些心虛。

她的目光有些失神地落在了房頂,只見那裡漆黑的一片,夜色繚繞,周圍一片寂靜,她小小的嘆了口氣。

天色未亮。

戚無宴便已收拾好一切,登上了飛行靈器,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靈器的前端,寒風捲起了他的黑袍與銀髮,獵獵作響。

沉三與傅羅衣幾人大包小包地將東西往靈器上搬,往日他們來來往往幾乎只帶個人出門,然而自從身邊多了個顧南挽,他們的行李便也多了起來,再沒了往日地瀟灑。

傅羅衣搬了半天,才將那些東西全部收拾好堆在角落裡,他揉了揉胳膊走向戚無宴。

卻見戚無宴一甩袖子,只見一道令牌隨著他的動作落在了他的身前,傅羅衣忙接過那令牌,“走。”

傅羅衣皺了皺眉頭,他的目光落在戚無宴的身後,下意識地問道,“顧南挽呢?不等她了嗎?”他轉了轉那玉牌,另一手還不忘他的扇子。

然而,半晌,面前依舊是一片寂靜。

就連身後時不時傳來的嘈雜聲似乎也隨之散去,這一方天地幾乎是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傅羅衣心底一跳,他後知後覺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緩緩抬起頭,便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那雙眸子涼涼地看向他,眸底一片幽深。

像是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他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見戚無宴之時的模樣,那時,他便是這般可怖的表情,宛若地獄中爬出來的鬼魅,無端地令人心寒。

他似乎又變回了先前那個冷漠暴戾的戚無宴,面無表情,目中無人,彷彿這天地間都沒有一物能入他的眼,萬物皆是草芥。

沉三幾人亦是瞬間噤聲,收起了笑臉。

傅羅衣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就在他覺得戚無宴會直接掐死他之時,卻見面前之人面無表情地走進了船艙之中。

傅羅衣摸了摸脖子,小聲道,“剛剛嚇死我了……”

沉三亦是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落在顧南挽的房間,只見內裡一片漆黑,“不會真讓我們說中,顧南挽她不願意同我們走了吧。”

傅羅衣忍不住沉默了片刻,他先前還在感嘆顧南挽怎麼受得了戚無宴這個瘋子的,現在,難不成她也吃不消要跑了?

而看戚無宴這個模樣,明顯是極生氣的。

傅羅衣心底咯噔一聲,“完蛋。”想到接下來的日子,傅羅衣隱隱有些頭皮發麻。

怪不得戚無宴面色這般難看,搞半天是被顧南挽給拒絕了……以他那高傲古怪的性子,能留她一命已經算是心慈手軟了。

他還在那裡火上澆油,傅羅衣拍了拍自己的嘴,忍不住嘖嘖了兩聲,他怎麼就管不住他這張破嘴呢。

他將靈力灌入了那玉牌之中,須臾,只見那飛行靈器緩緩地升空,從頭到尾,那昏暗的房間依舊是房門緊閉,沒有一絲的聲響。

戚無宴面無表情地看著那漸漸縮小,緩緩消失在視野之中的客棧,眸底一片晦暗。

一路上,沉三傅羅衣幾人恨不得提著腳尖走,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引來戚無宴的注意,這短短的半日路程,此刻卻從未有過的漫長。

翌日。

顧南挽清醒之時,天色已然大亮,她的胸口有些沉悶,她抬起頭,便見不知何時她正趴在那赤金色的蛋上,那稍窄的一頭剛好抵在她的胸口。

顧南挽摸了摸光滑的蛋殼,小聲道,“對不起了哦,壓著你了……”她從那蛋殼上跳了下去,挨個摸了摸,方才啪嗒啪嗒地跑出門,便見小二正帶領雜役收拾著隔壁房間,一夜之間,戚無宴的痕跡幾乎被盡數抹去。

顧南挽微微退後了幾步,她站在牆角,避免被那些雜役踩到。

幾位長老一來,便看到她縮在角落裡的模樣,忙走上前來,將她抱了起來,三長老將她放到了肩膀之上,“在這兒幹嘛呢?小心被人踩到?睡飽了嗎?今天爺爺帶你回家!”

四長老亦是嘿嘿笑了幾聲,“家裡還有一堆老頭老太婆在等你呢,等他們看到你肯定高興個半死哈哈哈!”他們這鳳凰一族總算是後繼有人了!

那些老東西就是做夢,可能也不敢夢,他們又有了兩枚崽崽蛋!!!

想到到時候那些老鳳凰看到小肥啾和兩枚蛋時,驚掉下巴的模樣,他忍不住搓了搓手!別說,他還挺期待那個畫面!

幾位長老只做沒看到戚無宴空蕩蕩的房間,他們目光閃了閃,抱著小肥啾喜氣洋洋地下了樓!

雖然不知那八千歲的老男人為何突然離去,可今兒是真高興啊!

………………

那飛行靈器迅速地飛過高山,跨過深海,直到晌午,方才停留在一個山澗之中,戚無宴面無表情地走下了飛行靈器。

沉三幾人見狀,匆匆將那行李收入了儲物袋之中,方才跳下了飛行靈器,卻見戚無宴的身影已緩緩地消失在了茂密的叢林之中,沉三幾人忙追了上去。

卻聽周圍傳來了一道微弱的呼救聲,“救命……”卻是個女子的聲音。

沉三撓了撓頭,這條路是通往忘塵寺的小道,平日裡極少有人路過,哪來的女子。

戚無宴面無表情地走向山上,在路過一道小湖旁,只見一個身形高壯的男修正壓著一個女修欲行不軌之事,他目不斜視地走過二人。

那男修卻是猛地抬起頭,他專門選了這麼個沒人的地方,沒想到竟然還會有人出現在這裡,當即面色大變,“何人敢打攪大爺的好事!”那女子聞言,連忙哭著求救道,“救命!救我……”她瘋狂地抓著面前之人,一張秀氣的臉上盡是淚珠,彷彿雨打荷葉,楚楚可憐。

煩。

戚無宴面無表情地掀了掀眼皮,只見那男修相貌普通,滿眼淫/邪,眉眼之間卻生著顆小痣,像極了顧南挽眉下那顆。

戚無宴腳步一頓。

他的目光落在那男修的面上,眸色冰冷。

他憑什麼這般醜陋還長著這顆痣。

他的目光落在那男修身上,只見那男修還未來得及說話,便已瞬間從中炸裂,血肉橫飛,獻血混著黃黃白白的穢物濺了那女子一身,那女子呆呆地躺在地上,兩眼一翻,當即便被嚇得暈厥了過去。

沉三幾人屏住呼吸,悄悄地跟在戚無宴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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