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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跳下去（1）
“每次抬腳和落腳的間隔是在0.5秒左右，邁出步子的距離應該在20厘米，每次都沒有誤差，就好像是個會走路會講解，被人編好程式的機器。”
這是嶽然發現的規律，他覺得很有趣，但是他並沒有將自己的發現告訴張遠，因為嶽然覺得這樣做似乎和沒有禮貌，而且現在的他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但是卻怎麼也都想不起來了。
“我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卻記不得了。”
或許出於習慣，嶽然伸手想要去捏一下自己的耳垂，但是當他的手要碰到耳垂的時候，他卻開始在思考，為什麼自己要做這個動作。
嶽然的手指在耳垂那裡停了好久，最後還是選擇放了下來。
“我似乎遺忘了很多事情。”
走在前面的張遠還在繼續向前，他的聲音彷彿變成了這裡的背景音樂，在嶽然的耳邊不斷縈繞著，慢慢的嶽然開始覺得張遠在說的內容已經不重要了，或許是因為自己已經習慣了。
來到了樓梯的盡頭，對面刷著白色牆漆的牆壁上掛著寫有樓層數字的金屬牌子，牌子是暗黃色的，上面有無數不知道是用什麼尖銳的物體刻畫的痕跡，而金屬牌子正中間寫著的阿拉伯數字“5”在向嶽然展示著他們已經到達了男生宿舍的五樓。
五樓依舊沒有任何變化，要不是廊道牆壁上掛著的寫著數字“5”的金屬牌子，嶽然甚至會以為這裡就是四樓。
看向廊道的深處，相對於四樓來講，五樓敞開的寢室門似乎更多了，而且在廊道深處，嶽然看不清的黑暗中，似乎有人影在那裡走動，就像是起夜的學生，匆匆從寢室裡跑了出來，然後在黑暗中，在恍惚中，在半夢半醒中去尋找洗手間的位置。
此時的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現在和走在前面的張遠的步調越來越一致了。
“邁出步子的距離是20厘米，每次都沒有誤差。”
嶽然小聲嘀咕了一下，按照他的想法，現在的自己應該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恐懼，但是他發現自己的情緒並沒有任何起伏，就像是一具只會行走的行屍走肉。
掛在牆壁上的寫有阿拉伯數字的金屬牌子，在不斷地變化，同時也變得越來越模糊，當上面的數字變成數字“7”的時候，嶽然的內心稍微有了一點波動，就像是一顆小小的石子扔進了大海里，漣漪起伏，但是很快又徹底平息下去，海面再次恢復平靜，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
“咱們這是要去哪裡？”嶽然終於還是將這句話問出了口，不過他的腳步卻沒有因此而停下來。
“去找林佳。”張遠隨意回答著嶽然的問題，不過他的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不過卻讓人感覺這種情形十分的怪異。
“林佳······”
嶽然小聲嘀咕了一聲，他開始在自己的腦海中回憶著與這個名字相對的人的形象，緊接著一個男生的輪廓逐漸浮現在他的眼前，不過那個男生的周圍都被灰白色的霧氣包裹著，讓嶽然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
“林佳······”
嶽然又一次念出了這個名字，他似乎覺得這個隱藏在灰白色的迷霧裡的男生愈發變得模糊，直到張遠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嶽然眼前的人影也徹底消散了，就像是存在與空氣中的氣泡，“噗”的一聲便破碎了。
“咱們到了。”
張遠的聲音在嶽然的耳邊響起，那聲音有些縹緲，又有些真實。
“到了？”
染著黃色頭髮的嶽然錯開張遠的身影，然後向前方看去，只見一扇刷著淡黃色油漆的木質門，出現在樓梯的盡頭，那是一扇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門。
嶽然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異常，只覺得這扇門的顏色似乎與周圍的環境不太搭。
“推開門，林佳就在裡面。”
張遠側過身體，將通往那扇刷著淡黃色油漆的門的樓梯讓了過去。
“林佳······”
這是嶽然第三次念出這個名字，他只覺得擁有這個名字的人，自己應該是見過的，而且圍繞著這個名字還有其他的名字，不過嶽然根本想不起來了那些名字是什麼，甚至連那些人的長相都已經忘記了，此時的嶽然就像是一個得了阿茲海默症的老人。
“推開門。”
張遠如同機械一般，沒有一點起伏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就像是在催促著嶽然快一點推開那扇刷著淡黃色油漆的木質門。
“咯吱——”
房門被推開，裡面只有一扇窗戶，還有一個坐在窗戶上的人。
那個人穿著藍白色的校服，他背對著嶽然，身影也顯得有些模糊，隨後一些記憶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
嶽然記得，那個坐在窗戶上穿著藍白色校服的人就是林佳。
“林佳。”
嶽然邁開腳步，朝著林佳的方向走了過去，而林佳卻始終背對著他，林佳的雙腳放在窗戶外面，漆黑的夜淹沒了他的身影，吹起的涼風拂動著他的衣角。
“林佳？”
嶽然再次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就在嶽然以為坐在窗戶上的林佳依舊不會理會自己的時候，林佳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你不能留在這裡，你要回去。”
嶽然不明白林佳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句顯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而且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
嶽然又想不起來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目的了。
就在這時，林佳猛然看向了嶽然，那是一張滿是血汙的臉，臉頰似乎因為劇烈的撞擊，而徹底凹陷了下去，灰白色的腦漿混著鮮紅的血液從額頭的裂縫處不停地流淌著，就像是一碗加了辣椒油的豆腐腦，扣在了林佳的腦袋上，他的眼球因為慣性的原因，被擠出了眼眶，另一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嶽然，就像是要把他刻印在自己的記憶當中。
忽然出現的場景對嶽然造成了很大的衝擊，緊接著他便看到林佳用手將嶽然推向了嶽然。
隨後一陣巨大的失重感充斥了全身，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著實嚇了一跳。
只見他站在窗前，一隻腳已經邁了出去，而在他的旁邊張遠也在做著同樣的動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