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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林僵住了。
唐森可以看到他的氣場肉眼可見地灰敗了起來，不，他簡直就像是瞬間被奪走了靈魂。
如果不是罐子下方紅色的鬍子還在夜風之中飄蕩，他看上去像是變成了一座滑稽的雕塑。
“醒醒！”
唐森提醒道：“拖時間是沒有意義的，那是我的秘銀。”
“我...我當然知道！”沙林的聲音終於從罐子之中傳出來，任何人都聽得出來他的沮喪：“該死，我寧願從來沒有見過它們，也不想看著它們從我的身邊離去。”
“唐森，這對矮人來說太殘忍了！”
“我很遺憾。”唐森擺了擺手：“但是很顯然，沒有它們，奧克們已經開始藉著我們生起的火堆烤我們的肉了。”
“奧克吃生肉！”矮人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試圖轉移唐森的注意力。
“我不在乎，沙林。”唐森沒有上當，只是說道：“我在乎的是，你的佣金只是一枚秘銀硬幣，現在你需要把屬於你的僱主的財富還給他了。”
沙林僵硬地從頭上拔下罐子，不自覺地抱在胸前，那雙大眼睛含著淚望著唐森。
一個大男人用這種可憐兮兮的神態望著自己，讓唐森打了個激靈，趕緊偏開視線。
“剛才跑掉了一頭奧克，他一定會回來報復的。”沙林絞盡腦汁想著藉口：“為了更好的保護你的安全，我認為我暫時還是穿著它們比較好。”
“把那玩意拿過來，你剛才還說這根本不是頭盔。”唐森不為所動。
“不，它就是頭盔！世界上最好的頭盔！”沙林擲地有聲，將罐子抱得緊緊的，他近乎哀求道：“唐森，給我一個機會，你告訴我，我需要做什麼才能夠擁有它們，哪怕只是借用。”
他看了看唐森的表情，咬了咬牙。
“我以都林的名義起誓，如果伱能予以慷慨，我的錘子永遠將供你驅使，絕不背叛。”
“......”唐森挑了挑眉，臉色凝重了起來。
這個世界的誓言，可不是空口白話，在神的注視之下，誓言是有效力的，特別是以自己祖先的名義起誓，這對於矮人來說已經是最高的誓言了。
沒有任何矮人會違背這種誓言，哪怕是死。
唐森沒有想到沙林對於秘銀的貪婪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但這至少說明了一件事情，這名矮人即便在面對自己本性的強烈貪婪的時候，也沒有生出歹心。
畢竟，相比起他誓言中所承諾的，直接一錘子將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人類砸扁要簡單多了。
“你讓我很意外，沙林。”唐森道：“但還請將它們還給我吧。”
沙林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他已經付出了他所能夠付出的一切，再沒有任何理由保有這些可愛的秘銀。
於是他雙手顫抖著，淚流滿面地將“頭盔”遞給唐森。
“這玩意只是一個醜陋的罐子。”唐森平淡的聲音傳到沙林的耳中：“我的追隨者怎麼能戴著這玩意為我而戰？”
沙林猛地睜開雙眼，不可置信地望著唐森。
唐森笑著，繼續說道：“還有這件盔甲，它相對於你來說太緊了，我擔心你奔襲到一半就呼吸困難暈死過去。”
“我的追隨者會值得擁有一套合身的，真正的秘銀甲。”
“......”
“唐森，你的意思是...你答應了？”
“我是一個誠信的人，沙林。”唐森道：“希望你能夠以誠信回報我。”
然後，唐森見識到了一個矮人嚎啕大哭是什麼情景。
那哭聲簡直讓唐森的耳膜不堪負重，沙林淌著眼淚，想過來擁抱唐森，唐森連忙爬到石頭上面，避開了對方那讓人不適的熱情。
不管怎麼說，唐森擁有了在這個世界的第一位追隨者。
......
直到後半夜，沙林的情緒才穩定下來，他依舊捨不得脫下那件不合身的秘銀甲，按照他的話來說，要隨時防備著奧克的進攻。
唐森當然看得出他的小心思，恐怕沒有秘銀甲在身上，他的失落會讓他失眠到天亮。
當然，那個罐子還是被唐森收回了秘銀之戒中，徹底地回爐重造了。
唐森的想象力再薄弱，也不至於弄出這麼離譜的頭盔，主要是當時的時間確實過於倉促，根本來不及打磨形狀。
他可不想看著一個倒立的長著紅色鬍子的罐子天天在面前晃悠，沙林那張臉雖然不符合唐森的審美，但是比罐子要眉清目秀多了。
當晨曦的第一縷光從塔丘的叢林後升起，兩人熄滅了火堆繼續趕路。
沙林剝下了座狼的皮革，將從奧克身上拔下來的戰利品與自己之前的盔甲綁在一起，這種黑暗生物的血肉散發著惡臭，但是沙林顯然可以忍受。
唐森也不至於去幹涉沙林的個人行為，雖然那點兒戰利品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甚至只是累贅，但那是沙林的戰利品，不是自己的，自襯著自己富可敵國而命令沙林丟下戰利品這種行為，唐森做不出來。
“你之前說索林·橡木盾已經出發去孤山了？”
路走的多了，唐森慢慢地開始適應起來，甚至能夠分心與沙林閒聊。
“沒錯，他挑選了最合適的十二名勇士。”沙林開心地說道：“在我出來狩獵奧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出發了，現在可能已經快要到布理了吧。”
“都林一族在藍色山脈的族人已經這麼少了嗎？”唐森疑惑道：“前往孤山應該是危險的事情吧？只選出了十多個人？”
“倒也不是。”沙林頓時顯得有些窘迫：“我們湊了錢，但只買得起十多匹小馬......”
唐森：“......”
都林一族的矮人混得好慘。
“而且，並非所有的族人都對奪回孤山有信心，不得不承認，那條惡龍帶來的陰影依舊籠罩著族人的心，很多族人認為，就在藍色山脈重新建立都林一族的城市，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那你呢？”唐森問道。
“孤山屬於都林！”沙林提起錘子吼了一聲：“我當然支援索林·橡木盾！”
“以你的力量和勇氣，為什麼沒有加入他們的行列？”
唐森確實很好奇這個問題，雖然說所有的矮人天生力氣都大，即便不經過訓練，他們也算得上精良的戰士，但是沙林顯然是矮人之中的佼佼者。
並不是每一個矮人都膽敢面對奧克騎兵，甚至一錘子砸死一頭座狼的。
他的印象之中，前往孤山的冒險隊，大部分的矮人可比不上沙林。
“我當然想要加入他們。”
提到這個問題，沙林氣場低沉了下來，臉上露出罕見的苦澀。
“但是我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