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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按時上班，方明華先把煤爐引著，又泡了杯茶，然後坐在書桌前拿出一大沓信封，慢慢看起來。
這些都是去甘省這段時間，各地讀者寄來的，方明華邊看邊整理，有的需要回，有的略過。
其中一封很重要，是《解放軍》文藝編輯部的來信，信中告訴方明華，《芳華》單行本首次印刷為5萬冊，再根據各書店和讀者反饋情況決定是否追加印刷。
5萬冊，放在後世一本實體書能印這麼多絕對是件了不起的事，但放在這個年代，真不算多。
隔壁陸遙的《人生》，首次印刷是13萬冊，聽說雜誌社又準備追印。
方明華還是很客氣的回了封信，對雜誌社表示感謝。
西大的學生李麗也來信了，信中說了她一些苦惱：“明華老師，我非常喜歡詩歌，可是我發現，我寫不出像你那樣好的詩歌，甚至連我們文學社其他同學的寫的也比不上。
同學們都喜歡聽我朗誦詩歌，可是並不喜歡我自己寫的詩，唉.....
方明華看到這裡笑了。
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一個少女託著腮幫，坐在課桌前發呆的樣子。
真可愛。
得安慰安慰她。
“李麗同學，既然同學們都喜歡聽你朗誦詩歌，那你就給他們朗誦。朗誦本來就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可以品味詩詞文章的語言美，領略詩詞文章的節奏美，欣賞詩詞文章的韻律美，感受詩詞文章的情感美，體會詩詞文章的意境美，從而可以領略中國語言文字和語言藝術的魅力所在......這不挺好嗎？”
“至於寫不好詩歌，未必非要成為詩人，作為一項業餘愛好也挺好啊，自己喜歡就行。還有詩歌這東西，多讀讀自然就會寫的好點，不一定非要讀現代詩，我國古詩詞包括《詩經》、《楚辭》寫的都很美，多讀讀古詩詞會更好。”
看看自己洋洋灑灑寫了一整頁，方明華突然感覺在李麗面前越來越像知心姐姐了。
用了一上午時間，方明華把所有的信件全部處理完，該回的回，該寄的寄。
到中午快吃飯的時候，王娟又跑到後院他住的地方，說道：“小方，黃社長讓你先去他辦公室一趟。”
“什麼事？”
“我不清楚，社長辦公室來了兩名軍人。”
“軍人？男的女的？”方明華趕忙問道。
王娟瞅了他一眼才說道：“當然是男的嘍。”
想岔了。
“行，我馬上就去。”
方明華趕緊整理了下儀容，就匆匆離開小院，來到前面辦公室樓三樓社長辦公室。
敲門進去，黃社長正在和兩名中年軍人交談，看他進來立刻就笑著說道：“小方，我給你介紹了一下，這兩位是總政話劇團的趙幹事、楊幹事。”
“這位就是《芳華》的作者，方明華同志。”
“年輕，比我想象的還年輕。”趙幹事年紀稍大點，和方明華握手道：“真沒想到，年紀輕輕就能寫出這麼好的小說。”
“你過獎了。”
幾人寒暄了幾句，趙幹事就說出來的目的：“小方同志，我們這次來是找伱商量商量，想把你這部《芳華》改編成話劇，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同意，怎麼不同意？
總政話劇團啊。
現階段國內最牛逼的話劇團之一，何況這是軍旅題材他們也最擅長的，肯定同意啊。
“我同意。”方明華立刻表態。
“那就好，一會我們就簽署協議。”趙幹事說道：“還有，小方同志，將這部小說改編成話劇，你個人有什麼好的意見和建議？”
算了吧。
在朱霖面前，自己還能說兩句，在人家專業人士面前，還敢班門弄斧？
“趙幹事，你客氣了，我可不懂話劇。”方明華說道。
“我聽說黃社長說，你還給你寫的那部小說《隱入塵煙》編寫劇本。”
是啊......
不過電影劇本和話劇劇本兩碼事。
其實方明華也知道對方只是客氣幾句，表示對作者的尊重。
幾人又了聊會，當場就簽署了改編協議，最後趙幹事又說道：
“小方同志，我們話劇排練還之後公演時，我們將邀請你去燕京觀看。”
這是好事啊。
又可以公差去一趟燕京了？
方明華愉快接受了邀請。
兩位軍人連飯都沒吃匆匆離開，說是趕緊得趕回燕京準備話劇。
還留下100元。話劇改編版權費用。
方明華的生活悠閒下來。
上班就是喝喝茶，看看書報，然後出去溜達一圈美其名曰是巡邏檢查，然後又貓在自己房間喝茶，看書報。
只不過，報紙上怎麼都刊登陸遙《人生》的各種評論？
從甘省回來，方明華髮現報紙雜誌的《人生》熱，不僅沒有降溫，反倒愈演愈烈。
對“高加林”的是非評判，不同層次的讀者從不同的角度上展開了激烈交鋒，理解的聲音、肯定的聲音，和完全對立的譴責的聲音、批判的聲音，沸沸揚揚，熱鬧非凡，成為當代文化生活中的一個奇特景觀。
方明華看的直搖頭。
其實，陸遙根本都沒那麼想吧？
只是讀者過度解讀而已。
沒辦法，文壇向來如此。
估計也夠陸遙忙活的了，難怪後來沒見到他。
這天中午在單位食堂吃完飯，方明華看天氣挺好，陽光溫暖，就在街上溜達一圈後返回單位，剛走到大門口就看到陸遙手裡夾著一根菸向這邊匆匆走出來。
“陸大哥。”方明華笑著招呼道：“雜誌社還沒上班呢。”
“我是來找你的，去你宿舍你不在。”
“我出去溜達了一圈，你找我有事？”
“前段時間不是借你15塊錢嗎？最近事情多我差點就忘，這不現在才想起。”
說著陸遙就從兜裡掏出錢來。
方明華客氣了兩句也就接下了，又說道：“陸大哥，我看那報紙雜誌上面都在討論你寫的《人生》，陸大哥，你現在可是大名人了。”
沒想到陸遙聽了嘆口氣：“唉......沒出名的時候想出名，出了名一堆破事，我現在就煩死了。”
“怎麼了？”方明華關心問道。
“走.....去我家聊聊，你嫂子上班，茗茗一人在家我不放心，我得過去回去看著。
“好。”
方明華答應了聲，反正自己現在沒啥事，就跟著陸遙向作協大院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