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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了！
聽到第一聲槍響，被分配到預備隊排的馬榮順，站在一側制高點，目光死死的盯著整個戰場。
居高臨下的視野，讓他能看清楚整個戰場。
隨著團長一聲槍響，只見公路左右兩側，獨立團一營，二營，炮兵連，一共十三個大小陣地齊齊迸發出激烈的槍口焰火。
合計54挺捷克式，外加138支三八大蓋，以及距離公路一百米內的六個陣地中，駁殼槍也加入了掃射，合計超過三百五十支各種槍支，射出宛如鋪天蓋地的火星般密集的子彈，將公路間的鬼子從頭到尾徹底覆蓋。
一般的子彈是看不清楚的，哪怕是夜間，只有曳光彈，才能在空中顯現痕跡——馬榮順腦子裡想起了這個加入八路軍之後學到的知識。
他的視野中，子彈宛如火星雨，打在土質的公路上，激起密密麻麻的塵土，甚至遮蔽了一部分鬼子的隊形。
鬼子宛如割麥子一般，成片倒下。
噠噠噠···
啪啪啪··
此時，密集宛如炒豆子般的聲音才傳遞到他耳朵裡。
聲音傳遞的速度，比光慢很多，前者三百多米每秒，後面三十萬千米每秒——馬榮順再次想起了部隊裡教的文化知識。
就在子彈覆蓋鬼子陣型的一兩秒後，公路上，驟然騰起一連串爆炸，從頭到尾，將整個長四百多米的鬼子隊形全部覆蓋。
九門60迫擊炮，二十七具擲彈筒的火力到了。
擲彈筒和迫擊炮之類的輕火炮，初速比子彈慢很多，而且都是曲射火力，彈道是一條弧線——又一條知識浮現在馬榮順腦子裡。
所以即便是同時開火，也是子彈先到，迫擊炮炮彈和擲彈筒榴彈晚了一秒左右。
“明白了。”
平時部隊裡教導的知識，讓馬榮順理解了眼前的情況。
以他的視角看下來，無論是60迫擊炮炮彈，還是50口徑的擲彈筒榴彈，爆炸威力都不大，對比二月份，他見到的鬼子的75山炮，爆炸火球小很多。
硝煙範圍，彈坑大小，也都差得遠。
但炮彈的殺傷，依靠的主要是彈片——這是一加入八路軍，團長和營、連、排長多次並且反覆向他們強調的一點。
團長經常有說。
鬼子75山炮優點是彈丸重，足足十四公斤，威力很大，能摧毀簡易土木工事，所以和鬼子作戰，工事一定要儘量加強加固，防炮洞不能省。
但山炮破片有效殺傷範圍其實並不大。
以鬼子裝備最多的四一式山炮為例，在平整泥土地面，其炮彈有效殺傷範圍，只有一個長三十米，寬十五米的橢圓形範圍。
而60迫擊炮彈，50擲彈筒榴彈雖然彈丸很輕，前者只有三斤，後者只有一斤半，簡易的土木工事就能輕鬆擋住。
但60迫擊炮彈殺傷範圍是十五米的圓，50擲彈筒榴彈殺傷範圍是十二米的圓。
在楊村獨立團訓練場，有實際的陣地，讓戰士們直觀的感受各種炮彈的殺傷範圍，以及，用於訓練炮擊下隱蔽。
比起鬼子的75山炮，雙方殺傷範圍的差距並不大。
即便鬼子山炮因為炮彈重，破片也更多，有效殺傷範圍捏，殺傷效果更好。
但眼前的爆炸太密集了——密密麻麻，此起彼伏的小爆炸，不一會，就將公路上整個鬼子隊形從頭到尾全部覆蓋。
足夠的數量，可以壓制質量！
團長的話，再次浮現在馬榮順腦子裡。
如果是他，寧願面對兩門鬼子山炮的炮擊，也不願意面對眼下密集的火力。
不過，可別小瞧了鬼子的山炮，身管炮的優勢是精度和射程，這是迫擊炮和擲彈筒拍馬也趕不上的——這句警告，也浮現在馬榮順腦子裡。
心裡想著，馬榮順依舊看的仔細。
公路上的鬼子，就像被十幾個手持大鐮刀的大力士在奮力收割，成片成片的倒下，不少鬼子還被爆炸炸飛出去。
那麼，如果自己遇到了這樣的伏擊，該怎麼辦？
眼見鬼子死傷慘重，這個念頭，浮現在馬榮順腦海中。
他記得團長說過，但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就在馬榮順努力回想團長的教導的時候，杏子溝中鬼子的反應，也讓他清晰的回想了起來，因為鬼子的一系列應對，和團長說的一模一樣。
馬榮順看的清楚，
面對獨立團三百多支槍，九門迫擊炮，二十七具擲彈筒編制的密集的火力網，雖然公路上的鬼子一個照面就損失慘重。
短短几分鐘時間，公路上就留下了近七十具鬼子屍體，這是死掉的鬼子，還有大量鬼子傷員，加起來有一百多了。
第一輪就幹掉了超過一半的鬼子。
但活下來的鬼子反應速度極快，第一時間就地尋找掩體臥倒，如果缺乏合適掩體，就釋放煙霧，遮蔽視線。
動作之快，比他徒手跑四百米障礙還要快得多。
“厲害。”
“回去之後，得好好訓練了！”
馬榮順感覺自己訓練已經十分刻苦了，但現在看來，還遠遠不夠。
找到掩體後，鬼子開始反擊。
一開始，鬼子零星的反擊不成氣候，毫無威脅。
但漸漸的，鬼子中隊長和幾個小隊長開始組織集中部隊，依託公路邊的溝坎和坑窪，建立防禦陣地，並組織反擊。
短短不到十分鐘時間的混亂後，鬼子就完成了部隊集合，建立臨時陣地，擲彈筒和歪把子機槍火力就射向了周圍埋伏陣地，甚至壓制住了三處靠近公路的伏擊陣地。
至此，
鬼子傷亡速度也驟然降低。
獨立團也開始出現傷亡。
如此變化，完全出乎馬榮順預計。
他在得知獨立團這次佈置的機槍和擲彈筒迫擊炮數量後，尤其是看到鬼子密集隊形之後，他認為鬼子這一個中隊，會被獨立團以兇猛的火力，摧枯拉朽的殲滅。
戰鬥能很快結束。
但沒想到，鬼子雖然面對獨立團第一波火力傷亡慘重，但居然硬生生頂住了。
隨後，
馬榮順甚至還看見，杏子溝公路中間，鬼子中隊長已經組織了近三十個鬼子，以大散兵線拉開，開始向一處伏擊展開反擊。
鬼子的這一套反應，和團長說的，遭遇伏擊後的應對方式一模一樣——臥倒，就地隱蔽，尋找合適掩體，組織反擊壓制敵人火力，然後集中部隊展開反擊，最好選擇地形稍微複雜的方向，因為有天然掩體。
最關鍵的是集合部隊，兵力越多，反擊力量越強。
杏子溝中間鬼子發起的反擊，也讓馬榮順深刻的理解了三姿匍匐的重要性——鬼子在反擊期間，使用的赫然是標準的三姿匍匐，那速度可比他快多了。
要知道，鬼子是在佯攻，也就是說，鬼子是在斜坡地下，向上做三姿匍匐。
就在馬榮順擔心戰局走向的時刻，
只見，一輪密集的炮彈頓時落在反擊的鬼子隊伍中間，而周邊幾個陣地的機槍，也齊齊向這隊鬼子集火，頓時就把鬼子的反擊壓按了回去。
期間，那位王喜奎多次對鬼子中隊長開槍，試圖擊斃鬼子指揮官，但鬼子中隊長滑溜得很，要麼隱蔽在掩體後，要麼高速無規律躍進，連開三四槍，都沒有打中。
幾次失利後，王喜奎也轉移了目標，去壓制幾個試圖組裝遺棄在公路中央迫擊炮的鬼子。
後續的戰鬥也讓馬榮順大開眼界，深刻的理解了團長平時教導的知識。
一輪反擊被打退後，鬼子很快組織起第二輪進攻，但依舊被迫擊炮火力和密集機槍火力迅速打退，而且損失慘重。
期間，後續陣地上的戰士在團長的指揮下，開始縮小包圍圈。
見此，吃了兩次虧的鬼子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局面，也不再頭鐵，轉而繼續集中兵力，向前突圍，準備跑路。
但前方有由德造手榴彈改造來的地雷，第一波突圍被地雷炸了回來，第二波鬼子換了一個方向，向後突圍，但面臨密集的迫擊炮火力，再次被硬生生打回來。
第三波，鬼子再次向前突圍，但依舊被打了回來。
公路上的鬼子就像一個皮球，被獨立團踢過來踢過去。
連續五波進攻和突圍被打退，然而，小鬼子短暫休整後，又再次發起了第六輪。
小鬼子之兇悍，讓馬榮順咋舌。
但一個照面就傷亡過半，後續連續五波進攻失利，鬼子此時剩餘的兵力已經不足二十人，而且幾乎是人人帶傷。
馬榮順都能看出來，鬼子的第六波攻勢，已經是強弩之末。
也是在這個時候，體力明顯下降的鬼子中隊長被王喜奎找到了機會，一槍斃命。
沒了指揮官，鬼子頓時亂了套，第六波突圍也潰散，撤退的路上，鬼子一個接著一個倒下，最後鬼子還站著的已經不足七人，
包圍圈在進一步縮小，
幾分鐘後，當最後一個鬼子被團長一槍打死，杏子溝上已經沒有能站著的鬼子。
“收拾戰場！”
雖然隔著幾百米，但馬榮順似乎聽見了團長的聲音。
戰士們開始收拾戰場，面對遍地的鬼子，所有人都不含糊，不管死沒死，要麼隔一段距離對著來上一發子彈，要麼刺刀招呼一下再說。
俘虜？
團長幾乎每天都要強調，除非鬼子主動投降，否則先幹掉再說。
遠處，
團長警衛員魏和尚也帶著警衛排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