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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醫院的走廊中,蔣銳進的視線好像有些飄忽。

他走路搖搖晃晃的,像是醉酒了一般。

但是他自己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常,彷彿這麼走路就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一般。

因為時間還早,這裡又是住院大樓的負一層,走廊裡面根本沒人。

蔣銳進也不知怎麼得就走到了這裡來,他的腦子裡面心心念唸的全部都是那具放置在一號研究室裡面的棺槨,以及棺槨之中的東西。

突然,旁邊太平間的房門開啟,裡面的值班醫生從裡面走出來,也看到了蔣銳進。

只不過在蔣銳進的眼中,面前的醫生並非完全是一個人的模樣。

他的身體有些臃腫,好像是在白大褂的掩蓋下全身長滿了某種膿包一般,他籠罩在衣服下面的身體完全膨脹了起來。

同時在他身體癟下去的地方,有不少黃綠色的液體從身體中流了出來,浸溼了白大褂,讓整件白大褂都染成了花花綠綠的模樣。

而且不只是如此,蔣銳進還看到這名醫生的雙手失去了五指,完完全全變成了彷彿是章魚的觸手一樣的東西。

不僅是他的雙手,甚至是他的後背,也都長出了同樣的觸手。

在與蔣銳進打招呼的時候,他身後的那些觸手甚至還想要纏繞上蔣銳進的身體,來一個“親密接觸”。

再看這名醫生的眼睛,卻發現他的眼白完全消失,整個眼球都是黑色的,彷彿是深邃的深淵一般。

一直盯著他的眼睛便會有一種什麼東西會從裡面冒出來的感覺。

明明是非常怪異的一切,蔣銳進卻只覺得再合理不過了,他努力控制住身體的搖晃,對這名醫生也打了一個招呼。

“你今天的手也很漂亮!”

他說了一句自認為非常優雅紳士的讚美,然後在這名醫生疑惑的注視下緩緩走向走廊的盡頭。

再往下,便是研究區域。

這個時候,也有通宵研究的醫生離開研究室,見到蔣銳進,他們也同這位研究室的“怪人”打了一個招呼。

當然,他們並不願和蔣銳進接觸太多,畢竟這個“怪人”的傳說在醫院裡面已經傳了個遍。

研究神經醫學把自己研究成神經病的,或許說的就是這位蔣醫生了。

他們不願意和蔣銳進結合粗,蔣銳進也不願和他們交流太多,畢竟光是看到他們那毫無美感的複眼他就覺得一陣噁心,好想要把五臟六腑都給吐出來一般。

他加快了腳步,趕緊走出了樓梯間,來到了自己的研究室外面。

因為趕走了所有的組員,他可以隨時使用自己的研究室,可以隨時研究棺槨中的東西。

終於回到了研究室中。

站在研究室的門口,蔣銳進享受般地呼吸著研究室中的空氣。

含帶著腐朽味道的空氣對於此時的蔣銳進來說,卻彷彿是天賜一般的味道。

此味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顫巍巍地走到棺槨前面,蔣銳進緩緩坐下,背靠在槨身上。

他的後背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槨身上雕刻的紋路,也能夠清晰地聽到從棺槨中傳來的銀鈴一般的聲音。

坐在這裡,他彷彿得到了解脫一般,緩緩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自從接觸到了這具棺槨之後,蔣銳進的內心總是充滿了急躁。

夜晚回家之後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只有每天來到了研究室之後,緊緊地靠在槨身上,他在能夠得到片刻的安寧。

閉著雙眼,他好像感覺到了一股清風正在緩緩撫摸著自己的臉,明明是開足了空調的地下二層,他卻感到了溫暖的感覺。

這都是棺槨帶來的,他知道這是妹妹不願意看到他經受這樣的苦難而對他的照顧。

而他,也快要完成自己的承諾了。

很快,他就可以將妹妹帶出研究室,讓她徹底重新回到人世間。

不知過去了多長的時間,他緩緩睜開眼睛,但是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他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望無盡的沙漠之中,頭頂沒有太陽,只有陰雲籠罩。

他身後靠著的也不再是什麼棺槨,而是一塊巨大的黃色石頭。

“這裡……是什麼地方?”他緩緩站起來,環顧四周。

但是這裡沒有他熟悉的東西,不管從什麼方向看去,這裡只有沙漠。

突然,他的耳朵動了動,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立刻偏頭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就在他的眼前,天空開始扭曲起來,天空中厚重的陰雲好像被什麼東西切開了一般,被遮擋在雲層後面的陽光穿透裂痕灑在沙漠上面。

而在那陽光之中,隱隱約約好像出現了什麼東西,蔣銳進不自覺地看向那裡,好像……有什麼在吸引著他的目光。

那是一座宮殿,漂浮在天空中,被陽光照射著讓人看得有些不太真切。

但那裡卻實實在在是存在著某種建築。

巨大的陰影投在地面上,差一點就要彌補雲層出現的裂痕。

那彷彿是賽諾共和國古代的風格,雕龍畫鳳的高大圓柱頂天立地一般支撐著整座宮殿,只是蔣銳進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哪一個朝代的東西。

他微眯著雙眼,想要看清楚在這座宮殿中到底存在著什麼東西。

他的視線穿過重重光線,穿過不知多大的宮殿,注視到了那個坐在宮殿最深處的身影。

蔣銳進看不清祂的面容,只能看清楚在那一身暗黃色的長袍的掩蓋下,那一張扭曲得彷彿根本不是真實存在的面容。

蔣銳進微微長大了嘴巴,身體一軟,直接跪在地上。

他仰著頭,目光穿過重重阻礙落在那道身影之上,眼睛凸出,眼球裡面覆蓋滿了血絲。

甚至是他的視線中,也充滿了血色。

他的腦袋如同要炸掉一般開始劇烈脹痛起來,全身上下都開始痙攣,整個人不正常地開始抽動起來。

他張著嘴,好像要說些什麼,但是卻只能張大嘴巴,發出“啊啊”的聲音。

但即便是這樣,他的視線始終是落在宮殿中的那道身影上面,從未有分毫移開。

而也是奇怪的,明明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異常,他的視線也滿是血紅色,他眼中的那道暗黃色身影卻始終清晰可見。

於是,他看見那道坐在王座上的黃色身影緩緩站起身來,伸出了自己的“手”。

巨大的陰影籠罩住蔣銳進,但是他的視線卻根本看不到到底是什麼東西將光線遮擋。

他能夠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頭頂,而也就是在這一個瞬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頭頂……

好像被什麼溼漉漉的東西按住了!

蔣銳進的身體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了,他感覺到自己身體中的每一根血管開始膨脹,然後爆炸開來。

鮮血開始從他的毛孔中迸發出來,但這也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身體中的壓力開始時常,鮮血從任何一個可能離開身體的地方溢位來。

最終他的皮肉支撐不住這巨大的壓力,出現瞭如同紙張撕裂的聲音。

他的身體終於炸開,他的腦袋掉落在地上,但是他的視線卻始終凝固在宮殿中的那道身影上面,始終沒有已開過。

最終,他的視線完全被鮮紅色覆蓋,再也看不到那道身影。

但也就在這一時間,他猛地站起身來,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他大口地喘息著,感受著全身上下都還在隱隱膨脹,眼睛裡面閃過了一絲清明。

但這也僅僅持續了一瞬間,他轉過身來,看向自己身後的棺槨。

槨蓋並沒有蓋死,昨天離開的時候他故意留下了那麼一絲縫隙。

他會拯救自己的妹妹,但是如果自己的妹妹能夠自己離開這個鬼地方,那也是很不錯的事情。

但是現在看來,妹妹似乎根本不願意自己離開。

他緩緩靠近棺槨,最終趴在了棺槨上面,臉緊緊地貼著槨蓋上面的紋路。

“不要怕,我在這裡……”他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槨蓋,好像是在安慰著什麼人一般,“我說過會將你救出去的,相信我,我快要做到了。”

棺槨之中好像響起了某種響動,似乎是在回應著蔣銳進的話。

一瞬間,研究室之中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研究室外面的聲音也無法穿透玻璃進入這裡。

當然,似乎是因為蔣銳進的奇怪舉動太多了,即便是其他的研究室有人看到了蔣銳進現在的動作,也沒有人感到奇怪。

畢竟蔣銳進做出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的,沒必要那麼驚訝。

時間又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蔣銳進終於從棺槨上面下來,他伸手推開了槨蓋,目光溫柔地注視在槨中的棺材裡面。

此時在棺材中,正躺著一名渾身赤·裸的女孩。

她雙手疊交放在小腹,雙眼緊緊閉著,卻能看叫眼角有一滴淚痕滑落下去。

她的模樣與蔣銳進有些相似,看上去年紀也不大,也就二十多歲的模樣。

但是似乎是因為沒有收到過任何風霜的影響,她的面板水潤白皙,若是睜開眼睛,只會如同一名普通的女孩子一般。

可如今,她正躺在棺材裡面,緊閉著雙眼,如同死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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