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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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找了一個地方恢復了一下，把自己狀態調整到完美狀態，就繼續上山而去。

等王明一到山頂就看見常威在打來福。

不！

是裘千仞在捱打。

他被周伯通和瑛姑追著要報殺子之仇，郭靖黃蓉在擋住了他的去路。

裘千仞此時的境況相當的兇險。

當即，裘千仞高聲道：“我上華山，為的是爭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號。哼哼，你們竟想合力傷我，好先去了一個勁敵，這等奸惡行徑，虧你們幹得出來。”

周伯通聞言，心想這廝的話倒也有幾分在理，說道：“好，那麼待明日論劍之後，再取你的狗命。”

瑛姑卻厲聲叫道：“死冤家，我怎能等到明日？”

黃蓉也跟道：“老頑童，跟信義之人講信義，跟奸詐之人就講奸詐。現下是明擺了幾個打他一個，瞧他又怎奈何得咱們？”

裘千仞臉色慘白，眼見凶多吉少，忽然間情急智生，叫道：“你們憑甚麼殺我？”

那書生，模樣的人道：“你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

裘千仞仰天打個哈哈，說道：“若論動武，你們恃眾欺寡，我獨個兒不是對手。可是說到是非善惡，嘿嘿，裘千仞孤身在此，哪一位生平沒殺過人、沒犯過惡行的，就請上來動手。在下引頸就死，皺一皺眉頭的也不算好漢子。”

王明看見那和尚打扮的老者，長嘆一聲，首先退後，盤膝低頭而坐。想必此人就是王明沒見過的五絕——南帝段智興。現在應該叫一燈大師

各人都被給裘千仞這句話擠兌住了，分別想到自己一生之中所犯的過失。

漁、樵、耕、讀四人當年在大理國為大臣時都曾殺過人，雖說是秉公行事，但終不免有所差錯。

周伯通與瑛姑對望一眼，想起生平恨事，各自內心有愧。

郭靖西征之時戰陣中殺人不少，本就在自恨自咎。

黃蓉想起近年來累得父親擔憂，大是不孝，至於欺騙作弄別人之事，更是屈指難數。

裘千仞幾句話將眾人說得啞口無言，心想良機莫失，大踏步向郭靖走去。眼見他側身避讓，裘千仞足上使勁，正要竄出去，逃離這個包圍圈。

就在這時，走過來一人。

“我來鋤奸。”

裘千仞道：“好，大英雄大俠士，我是奸徒，你是從來沒作過壞事的大大好人。”

洪七公道：“不錯。老叫化一生殺過二百三十一人，這二百三十一人個個都是惡徒，若非貪官汙吏、土豪惡霸，就是大奸巨惡、負義薄倖之輩。老叫化貪飲貪食，可是生平從來沒殺過一個好人。裘千仞，你是第二百三十二人！”

這番話大義凜然，裘千仞聽了不禁氣焰為之所奪。

洪七公又道：“裘千仞，你鐵掌幫上代幫主上官劍南何等英雄，一生盡忠報國，死而後已。你師父又何嘗不是一條鐵錚錚的好漢子？你接你師父當了幫主，卻去與金人勾結，通敵賣國，死了有何面目去見上官幫主和你師父？你上得華山來，妄想爭那武功天下第一的榮號，莫說你武功未必能獨魁群雄，縱然是當世無敵，天下英雄能服你這賣國奸徒麼？”

這番話只把裘千仞聽得如痴如呆，開始回憶自己數十年，所作所為。

在場眾人聽了，也無不對洪七公心生敬佩，能不殺一個好人，當真厲害。

特別是郭靖，覺得困擾自己的問題終於解開了，就如突然開啟任督二脈的感覺，整個人都昇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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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卻不這麼想，不管你有什麼道理，殺人就是殺人，殺人那就談不上正義。

而且““壞人”是什麼人？

這標準又是怎麼劃分的？

歐陽鋒殺的人不少，壞人嗎？但洪七在其危難之時沒少救他。

像歐陽克，擄掠良家婦女，牧蛇傷了不少無辜百姓，洪七公卻看在歐陽鋒的份上放過了他。

還有參仙老怪樑子翁，早年修煉採陰補陽之法，搶了眾多處女，破了他們的身子，在重視貞節的宋代，這是莫大的惡行，然而洪七公也沒有殺他，只是拔光了頭髮。

這些惡人都不殺，那洪七公殺人的標準到底是什麼呢？

他剛才闡述自己要殺裘千仞的理由，是背叛上代幫主上官劍南的既定路線，與金人勾結，通敵賣國。

這裡他的殺人理由是政治性的。由此也許可以解釋他為何不殺歐陽鋒、歐陽克、樑子翁等人，這些人做的惡都帶有“民事”性質，雖然傷天害理，但沒有涉及所謂的大是大非。

他的“好人”和“壞人”標準是有私貨的，並不純粹。

裘千仞今天這個問題，其實很簡單，但對江湖人很致命。

這會涉及江湖人的信念，這拷問渡不過去，用道家說法就是，道心蒙塵。

因為，殺第一個人的時候，那鮮活的生命從手上流逝，流淌的鮮血，痛苦的哀嚎……

這些都會化作夢魘糾纏著他，讓起寢食難安，無時無刻不在噩夢中，備受良知的折磨。

要度過這一關，必須要一個讓自己信服的理由。

有人自此標榜替天行道，殺人之前會給別人戴好該死的帽子，這種人是正道先鋒。

有人內心強大——理由即是“他擋路了”，用強大內心壓服愧疚，這一類是黑道扛把子。

有的人沒有找到理由，選擇用慾望鎮壓恐懼，於是喜歡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流連青樓妓院，這一類通常就是炮灰。

裘千仞被洪七一陣數落，和原著一樣跳崖打算自殺，被救上來了，王明依舊想報那一掌之仇，

但被眾人齊齊上來說情，

又看向那一燈堅決要力保裘千仞的態度，還有那對裘千仞改過自新很是滿意的洪七公，王明知道今天不能繼續了。

繼續咬著不放，搞不好就是三個同層次高手，揍自己了。

至於下了華山後，

不知道，

那天裘千仞上茅房，掉糞坑裡面被淹死；

晚上睡覺打翻燭臺，點燃了房子被燒死。

這些事王明一概不知道了。

要問，那就是意外！

瑛姑這個死了兒子的都原諒裘千仞了，自己被偷襲一掌的事咬著不放，未免有些失了風度。

於是，王明表現的十分大度，揭過了此事。

後面裘千仞依舊是隨一燈而去。

王明覺的裘千仞，不配稱為一個反派，真正的反派，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是反派。

自己都承認自己是反派的，那這人很一般。

真正的反派，他們是有著崇高的理想的，他們那個理想可以給他們面對任何困難的勇氣。

比如朱無視的理想就是和素心在一起，給她這世間最好的東西；

嶽不群的理想就是光大華山，不讓其在自己手裡終結。

射鵰世界的裘千仞和西毒歐陽鋒，在王明看來根本稱不上反派，他們就是一幫練武成痴的江湖人。

王明自己的理想就——長生不老和回家。

殺人！

王明也並不愧疚，他至今並沒殺過一個普通的無辜路人。

死在他手裡的都是江湖人，江湖人說白了都是殺人犯。

江湖路，不是殺人，就是被殺。

走上這條路就不要談什麼好人不好人的！

那天自己被殺死了，那是自己本事不夠！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