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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或毀滅，這大約確實是個問題。
是默然忍受校園霸凌者的暴虐？
是振臂高呼集結同一處境的同志？
還是正面直剛挺身反抗，這三種行為，哪一種更有效？
“不準不准我不準！他們都是壞人，你怎麼還跟他們道歉！”魚念念氣得跳腳，“還有王法嗎！”
妙殊被徐夢春擰著脖子，別的幾個旁觀的女生合手合腳一起把魚念念拖下去。
“二位跟我們起衝突不要緊，但若今日當了那出頭鳥，恐怕別的世家子弟也好有藉口針對閣下吧？”孫葇荑繼續保持90度鞠躬，臉朝下，讓人看不到她的臉。
徐三和徐夢春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現在要是撤退，其實還挺醜的，必要拿到些什麼優勢才好體面離場。
人與人的博弈就是一場一場微弱的優勢組合成的，霸凌也是一點一點試探誰比較好欺負，誰的點子比較硬。
你退他進，你再退你覺得他還會不會再進？
難道他會突然被從天而降的大燒餅砸到頭，突然醒悟，知道霸凌會對別人造成傷害？
如果在乎別人受不受傷害，那霸凌一開始就無法發生。
那霸凌，一般如何收場？
徐夢春冷笑著，放開妙殊，走到孫葇荑的面前，孫葇荑仍然保持鞠躬臉朝下的姿勢，她用手託著她的臉強迫她直起腰來。
“喲，你還化了妝的？”徐夢春搓搓孫葇荑的臉龐，繼續說道：“是想勾引十家的人好一步登天嗎？就你這三分長相五分打扮，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她譏笑著，用手拍拍她的臉龐，不知她用了幾分力氣，孫葇荑臉上已然留下五根手印。
突然暴怒，哐哐哐甩了孫葇荑三個耳光，正著抽，反著抽，再正著抽。
“以後本小姐讓你幹嘛你就得幹嘛，明白了嗎？”她笑得愈發得意，接近瘋狂，“以後誰敢跟本小姐做對，下場就跟她一樣！”
旁邊的圍觀者都往後退了好幾步，看來這殺雞儆猴，是屢試不爽的手段。
“以後大家就叫她撈女吧，而且還是個老撈女，哈哈，眼角的魚尾紋都有了，還想嫁高門子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徐夢春邊笑邊轉身往回走。
至此，霸凌事件從開始到結束，三個女生用了三個不同的辦法，但最後她們使用了其中一種方式來收場。
沒人能評判面對這兩個霸凌者，哪個手段是最有效的，沒人能看到另外兩條路的結果。
世界線的分支儼然不會因個人的意志而發生倒流。
孫葇荑兩眼通紅，妙殊過了好一會才走到她身旁，輕輕拍拍她的手背，然後拉著她的手離開這操場。
這一切，都被操場旁的修煉期和煉氣期老師看在眼裡，至於他們為什麼沒有來管，在梅花樁上跳躍的徐惜梅倒是略知一二。
活了200多年，重生一個星期，前世的事情不斷在自己腦中翻滾，最近總算是抓到點門道。
她以前以為只要努力修煉，就能達到該有的高度。
可她沒想過什麼是“該有的”。
她以前以為只要孝順父母，友愛姐姐，就能被家人所愛。
可她沒想過什麼是“家人”。
她以前以為只要克勤克儉工作，就能擁有一筆財富。
可她從沒想過什麼是“擁有”。
剛才她冷眼旁觀一切，她有想過自己是否應該下場去幫她們三個，但她也有點疑惑，重生一星期以來身邊幾乎所有的事情都跟前世一樣，當然，得是她記得的有印象的。
畢竟200年能沖刷很多記憶，或者說其實人類很難記得自己上個週五的中午十二點吃了什麼飯菜，或者，到底吃了沒有。
唯獨這件事，她感覺記錯了，或者，跟記憶中的並不相符。
前世姐姐徐夢春確實在今天欺負了一個修煉期的凡人，但那人後來碌碌無為，她記得被欺負的那人好像是那個大聲喊叫的小女孩，那個喊著不公平的小女孩。
但今天被扇巴掌的是那個化了妝的青年女子。
是自己記錯了？
還是重來一世，有些事情因蝴蝶效應而跟上輩子有所不同？
無論如何，這三個凡人並無特別之處，救她們對自己沒有好處，如果今天姐姐是欺負的十家子弟的麻煩，那就不同了，自己去幫忙說個話也能混個臉熟，刷點好感。
但幫這三人，顯然沒有什麼可以得見的好處。
不管是她，還是那些旁觀的老師，大家都是活了上百年的，都知道在修仙世界，修士的境界固然重要，但壽命決定了他們以後要相見的時間。
也因此，拜高踩低簡直成了政治正確。
畢竟幫助了弱者，百年後這些弱者死了，但那些強者還在。
所謂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是修士之間的社交策略之一。
另一個社交策略則是，問問看對方師承何人，看看對方的關係網，如果是沒什麼人會給他報仇或者沒那個能力報仇的話，任殺任剮。
由此看來，修煉期的凡人學生在剛入學的時間段裡豈不是很容易隕落？
答案是否定的。
徐惜梅知道，學校大肆擴招，學校到今年為止70%的學生已經由散人構成，在2010年左右的時候，有散人學生組成了“學生會”這個組織。
聽說是照搬凡間學校的組織，專門為所有散人學生提供幫助的。
從保護他們平安度過修煉期和煉氣期，以及到被世家子弟霸凌之後的隨身式24小時保護等，不一一列舉。
規定就是加入了學生會不能退出，並且所有成員升上築基期後就得聽結丹期的管理層調配分配任務，每週要做夠多少小時任務就不清楚了。
總之在徐惜梅的視野裡，她知道今天的事如果傳到學生會耳裡，他們就有救了。
只是不知道她們自己知不知道，會不會找學生會求援。
要不要去給她們提個醒？
這就涉及到她制定了一個星期的，對姐姐的戰略了。
姐姐的手段是，對上諂媚，對下霸道，對上是溫柔可人小師妹，對下是霸道無情辣手摧花，專害女性。
自己該對她捧殺好，還是使絆子好。
這，也是一個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