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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沈氏,你若貪圖銀子,別說百萬兩,哪怕是金山銀山也能替你搬來,你何必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陸文謙不滿的斥責道。

劉珂也覺得此事太過為難人。

她這做法不等同於要昭告世人大監這些年殘害了不少忠良之輩,如今他們的鬼魂來向大監索命了。

縱然不相信這女子真有什麼懸壺濟世的本事,可也不敢貿然答應她這等無理的請求。

“陸少夫人,咱家知道你喜歡去那鴻順賭坊豪賭,正如二爺所言,你若缺銀子,只要能醫好大監,多少都不是事,可立長生牌位……”

不等劉珂把話說完,張錦年便咳嗽著揮了揮手,直接將他打住。

眸光流轉間,他腦海裡不由得回憶起了些過往之事,不假思索的開口應道:

“咱家答應陸少夫人的請求。”

眾人皆是一愣。

“大監。”

劉珂憂心不已,想要勸說,張錦年毅然決然的再度擺手。

望著曲雲初,他目色陰沉著,話鋒卻是陡然一轉:“不過,咱家倒想知道,少夫人不能醫好咱家的病又當如何?”

曲雲初氣定神閒的朝他邪魅一笑:“自然是為大監殉葬了。”

橫豎沒了張錦年,憑著陸彥朝那狠辣的性子,自己和陸文謙也只有死路一條,並沒有還價的餘地。

“好魄力。”

張錦年假意恭維道。

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這麼多年的頑疾早已藥石難醫,哪會真正把希望寄託在一個小女娃身上。

若能在此時一同帶走這不知天高地厚又對公子毫無助益的婦人,倒也算是解決了樁麻煩事。

沒了這小女娃的牽絆,說不定公子哪一天就重新振作起來了。

“陸少夫人請上前來。”

張錦年斷斷續續的咳嗽著,聲音虛弱的示意道。

曲雲初這才慢悠悠的走上前去,藉著軟塌前的燈火仔細打量了一遍老太監。

見他命宮、福德宮暗黑無比,眉頭也越聚越攏,眉尾已在漸漸散開,呈現出可怕的掃帚眉,就連鼻樑上都起了節,這的確是大限之期將至的徵兆。

想要為這種人逆天改命,唯有先替纏繞他的那些冤魂立長生牌位,透過功德加持和香火供奉,讓逝者安息,從而化解他身上的煞氣。

之後才是從藥理上醫治他身上的頑疾。

如此做法雖不損功德,卻是件極為耗費心神的事。

再加之行個醫,還得被羞辱,冒著性命危險與他打賭,勒索,啊呸,是友好的要個百萬兩銀子的功德錢,不算太……過分吧?

她可不想有朝一日回到玄都觀養老過得像牛鼻子師父那般拮据。

畢竟,為大月朝第一權臣治病,這樣的機遇可遇不可求。

“扶大監躺下。”

曲雲初一邊吩咐女使一邊招手示意可顏取來自己的百寶箱。

命人在殿內燃了柱香,備了碗溫水放置在軟塌邊。

做完一切準備,她雙目閉合著虔心念了幾遍清心咒後,順勢從百寶箱裡取了根紅繩拴在張錦年已然瘦骨嶙峋的手腕上。

緊接著又取來些硃砂沾了白酒,塗抹在他發黑的印堂處。

隨後,再度默唸咒語:

“吾奉威天大法,江河日月山海星辰在吾掌中,吾使明即明,暗即暗,三十三天神在吾法之下,使東即東,使西即西,使南即南,使北即北,從吾封侯,不從吾令者斬首,急急如律令。”

與此同時,她從懷中掏出兩道化煞符來,以精微之炁渡入符紙中,符紙立刻飄蕩入空氣中,緩緩燃燒起來。

這一幕讓劉珂與殿中的小廝們直接看傻了眼。

“二爺,少夫人這是使的什麼手法,如此這般果真對大監的病情有幫助嗎?”

他茫然無措的看著陸文謙。

怎麼觀察都覺得這婦人玩的套路像那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

陸文謙心頭也是七上八下的。

他不敢確定自己這慣愛故弄玄虛的娘子是否真有為張錦年去除頑疾的本事,可如今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默默的盯著曲雲初手裡的每一道動作,對劉珂和眾人投來的質疑眼神視若無睹。

瞧著那兩道燃燒的符紙在空氣中燃燒許久也未曾熄滅,陸文謙垂眸間竟發現大監臉上的顏色已漸漸紅潤起來。

莫非真有這麼神奇?

他呆望著正在做法的曲雲初,面上現出一臉的錯愕。

眼見著圍繞在張錦年身邊的煞氣正逐漸消散殆盡,曲雲初隨即端起榻邊的那碗溫水徑直拋了出去。

兩道燃盡的符紙不偏不倚立時散入碗中,一碗溫水在空中旋轉著又平穩的回到了她手中。

碗中的水卻無半點波瀾。

這一次,連陸文謙也徹底的看傻了眼。

她竟有此本事?

倒是小覷了她。

“服侍大監將這符水飲下。”

曲雲初肅聲吩咐道。

也不過片刻的功夫,張錦年已然感覺到整個身子突然輕鬆了許多,這種快感如同積壓在胸口多年的巨石終於被人卸了去,竟有種神清氣爽的愜意。

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了眼面前那位名不見經傳的女子,早已撲滅的求生慾望再度熊熊燃燒起來。

慢悠悠的從榻上坐起身來,他遲疑著接過侍女遞上前來的符水,不假思索的直接一口喝了下去。

陸文謙在一旁靜靜凝視著這一切,看到張錦年主動服下符水,這才欣慰的閉上了雙眸。

“少夫人這手法倒不像是沈御醫所傳,莫非是從玄都觀學來的?”

張錦年重新有了力氣,竟起身饒有興致的踱起了步子。

對於這位少夫人突然也多了幾分興致。

她如此看重玄都觀,想來與此處淵源頗深。

曲雲初卻並未要答他話的意思,直接從百寶箱裡取出了針灸袋來。

陸文謙剛睜開眼睛,看到那熟悉的針灸袋,整個人都覺得不好,連忙將視線轉移了過去。

“莫非咱家還需要行針灸之術?”

張錦年也以為自己安然無事了,沒曾想她還有別的準備。

在宮裡待得久了,看到這東西有種天然的抗拒感,尤其是要接受兩不相熟之人的行針。

“民女方才所做的不過是替大監緩解外疾痛症,接下來自然還得替大監治療內疾。”

曲雲初解釋道:“外疾為陰物所致,暫時不過是被我施法壓制,想要徹底根除病症還得靠大監立的長生牌位夠不夠心誠。”

頓了頓,她淡淡的笑道:“至於內疾嘛,民女不敢保證藥到病除,只要大監按著我的方子調理,身體自不會再出現虧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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