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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探脈沈晚晚看出，江老爺子的身體雖然如隨時可能熄滅的燈芯般虛弱，但其實都是些鬱結之症，常年憂思太多導致，除了心臟問題，並無其他不可逆轉的病理性改變。
還有機會。
凌尹梔被管家帶進老爺子房間時，沈晚晚已經開好了藥方。
江育恆看向門口，進來的不止凌尹梔。
江之衍。
還有正好回來的江隨揚。
“喲，”江隨揚手抄著西褲口袋，微抬下巴的神情矜貴又邪惡，“沒想到弟妹也懂醫術？”
沈晚晚笑了笑，“二哥，用不用我幫你也看看？”
江隨揚冷笑，“不勞煩。”
“過來我這邊，”江之衍的聲音徐徐而出，沈晚晚和凌尹梔同時回頭。
但江之衍的視線是看著沈晚晚的。
沈晚晚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尖，餘光裡，凌尹梔收回視線。
那位爺吃人不吐骨頭，沈晚晚不敢忤逆，走到他身邊站好。
江育恆看了看杵在他房間裡的這幾個人，“所以，尹梔，你也給爺爺配了藥？”
凌尹梔點了點頭，“基本可以代替您現在正在服用的中藥，藥劑注射即可，可以免去爺爺您吃藥的痛苦。”
江育恆清了清嗓子，“爺爺這麼大人了，怎麼會在意苦不苦的，主要是藥效。”
跟著，他又問沈晚晚，“沈丫頭，你給爺爺開的藥……”
“我的藥，比您原來的藥效果更好。”
沈晚晚毫不猶豫的一句話，使得房間內的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她。
“呵！”江隨揚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弟妹可知道，現在老爺子的藥是誰給開的？這話說得未免有些大言不慚了些。”
沈晚晚莞爾一笑，“我說的是真的。”
江隨揚晲一眼江之衍。
江之衍平視著前方，既沒有看他，也沒有看沈晚晚，彷彿誰也不向著，讓人琢磨不清。
江育恆微眯了眯眼，“都是一片孝心，那爺爺就兩種一起……”
其實他在說這話時，心裡是已經有打算的。
江育恆只會用凌尹梔的藥劑，至於沈晚晚那兒，就是給他家老三一點面子。
江育恆還沒看到他家老三的孩子出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可誰知他隨便說說的一句話，卻招來沈晚晚和凌尹梔的同時反對。
“不行。”
兩個人異口同聲。
江育恆揚了下眉，“？”
凌尹梔解釋，“我跟沈小姐採用的是兩種不同的治療方案，但最終的治療目的是大抵不差的，所以這兩種方案一定不能同時使用，爺爺您……只能選擇其中之一。”
沈晚晚，“凌姐說得沒錯。”
下面，球踢到了江老爺子腳邊。
江育恆，“……”
一屋子人等著看好戲，期待著江育恆會選誰。
江育恆目光在沈晚晚和凌尹梔之間穿梭片刻，最終落向一處。
“那我就選……”
“等等！”
江育恆的話被打斷，他不悅地皺了下眉。
順著聲音看過去，果然是他那個不學無術的二孫子。
“真是越來越沒規矩！”
江隨揚賣乖似的笑了笑，“爺爺您別生氣，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個更穩妥的方法，畢竟是關係到爺爺您的身體，我覺得不應該隨便做決定。”
江育恆嚴肅著表情，“那你說，還有什麼辦法？”
江隨揚心思一動，他低笑了聲，“不如讓淩小姐和三弟妹先比試一下，先臨床試驗一下她們的藥，到底誰的效果更好……”
江隨揚明知道凌尹梔和沈晚晚的關係微妙，這裡突然提出這樣的方法，明顯是在故意滋事。
陸知文湊到他三爺耳邊提醒，“三爺，咱們要不要……”
江之衍眄著沈晚晚的方向，面對這樣的挑釁，女孩兒的神情淡定且自信，並沒有半分窘迫。
江之衍朝陸知文抬了下手指，陸知文退回他家三爺身後。
他盡力了，但三爺不願意幫忙，那沈小姐只能自求多福了。
“如何？”江隨揚看向兩位當事人。
凌尹梔點了點頭，“沈小姐沒有意見的話，我這邊可以。”
隨著她的話，眾人看向沈晚晚。
畢竟大家都能預見到結果，那就把決定權交給會丟臉的那一方好了。
沈晚晚迎向眾人神色各異的目光，她笑了笑，又颯又美，“陪你們玩玩。”
“好！三弟妹有氣度！”江隨揚滿意極了。
有人想到另一個問題，“二爺，咱們去哪找兩個症狀一模一樣的病人啊？而且用人做實驗，是不是有點不人道？最近外面風頭挺緊的……”
特別沈小姐那邊，一旦把人治死了……
江隨揚笑了，低頭在手機裡發了幾條訊息。
一分鐘後，他重新抬起頭，“咱們江氏的研究所裡，正好有兩隻做實驗用的白老鼠，而且巧的是，正好也有跟爺爺類似的心臟問題，可以用它們來做比試，如果我們能救了它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不是。”
沈晚晚是在聽到‘研究所’三字的時候，來了些興趣的。
之前沈晚晚就疑惑過，為什麼她會兩次在瘋人院那種地方遇見江之衍，現在才知道，原來江氏還有自己的研究所。
看來這裡的水確實很深……
她靠在門上，看向凌尹梔。
沈晚晚看了看凌尹梔。
江氏會有研究所這不奇怪，實驗室裡會有小白鼠也不奇怪，但正好有兩隻小白鼠，而且都有心臟問題，還跟江老爺子的類似。
這肯定就不會是巧合了。
很快，江隨揚派人將小白鼠送到辦公室。
來人身穿白大褂，手戴無菌手套，一身學者氣息，應該是研究所的助理。
待白大褂離開，沈晚晚才不緊不慢地掃了眼那兩隻小白鼠。
不是普通實驗用的那種小白鼠，還是兩隻顏值頗高的金絲熊。
渾身毛絨絨的，一隻是通體勻稱的淺金色，另一隻身上其他地方為淺金色，只有兩隻眼睛周圍各有一圈白色，看著很呆萌。
不過彼時，兩隻小老鼠全都精神萎靡，神志錯亂，四肢無力癱軟，綠豆眼時而會向上翻。
兩隻小老鼠狀態差不多，一看就是為了造成某種特定病症而被注射了藥劑所致。
凌尹梔見沈晚晚觀察實驗鼠的神情還挺算認真，她提議，“沈小姐，那咱們就將治療的時間定為一週，一週後，根據實驗鼠的健康狀況分出勝負？”
話說到一半，凌尹梔又想到什麼，為了更加嚴謹，她補充道，“當然，如果有一方的實驗鼠在治療過程中不幸死亡，那麼直接算輸。”
沈晚晚倒是沒什麼意見，只是想到她在學校教務處下載的檔案，下個周學校安排確實不輕鬆，於是她想了想，道，“下週學校要考試，別一週了，三天吧，以小老鼠們的病症來看，三天足夠了。”
凌尹梔微怔。
三天？
以她的醫術，三天肯定可以。
但沈小姐確定要這樣為難自己？
凌尹梔不想江之衍因為這件事誤會她。
她為難著沒有立刻回覆，江隨揚哂笑一聲，“那咱們就聽沈小姐的，定三天！”
兩隻小老鼠，凌尹梔讓沈晚晚先選，沈晚晚選了有兩隻白色熊貓眼的，凌尹梔就要了另一隻。
江育恆被他們吵得身子乏了，很快就揮散了眾人。
凌尹梔將小老鼠連籠子送回車上，準備回自己的實驗室。
剛發動車子，駕駛室的車窗被人敲響。
凌尹梔降下車窗。
“江家二哥，”凌尹梔禮貌地打了稱呼。
江隨揚看著她，笑容裡別有深意，“淩小姐，雖然比試是我提議的，但我當然相信淩小姐會贏，那位沈小姐年輕氣盛，恃寵而驕，也就三弟當局者迷，看不清楚，淩小姐放心，二哥的眼睛是雪亮的，這次比試，咱們就給沈小姐一個教訓……”
凌尹梔握著方向盤的手略微收緊。
“江家二哥，”凌尹梔語氣平靜地說，“我與她比試，只是為了找出對爺爺來說更好的治療方案，不存在教訓不教訓誰，抱歉，今天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說完，凌尹梔重新發動了車子。
車子開走，江隨揚視線盯著那車子離開的方向。
他的意思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但凌尹梔竟然不上道……
是自己太心急了？還是凌尹梔……偽裝得太好了……
＊＊
沈晚晚也要將自己的小金絲熊帶回宿舍，臨走前，卻看到江之衍的身影。
這會兒一看到江之衍，沈晚晚立刻想起她走錯房間偷看到江之衍洗澡的事。
“對不起，先前不是故意的，”沈晚晚摸了摸鼻子尖。
道歉的模樣還挺乖順的。
誰知江之衍卻像不記得了一般，“先前？發生了什麼？”
沈晚晚撓了撓頭，挺尷尬的，“忘了就算了。”
然而她正要轉身，江之衍意味不明的嗓音低低地響起。
“沈小姐難道是指，闖進我浴室的事？”
端著茶盤正要離開的管家，一邊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
江之衍，“不必掛心，你我之間的關係，看到也是早晚的事。”
管家背對著他們，一隻手捂住了嘴巴！！！
沈晚晚不自覺地抿緊了唇。
她怎麼感覺……江之衍是在故意玩她？？
“要把它拿去哪裡？”
沈晚晚再聽到江之衍開口，回過身，江之衍朝她手裡的金絲熊微抬下巴。
沈晚晚咬了咬牙，回說，“拿回宿舍養著。”
江之衍微眯了眯暗沉的眼眸，顯然對她這個答案並不滿意，“你宿舍裡養的東西已經足夠多了。”
沈晚晚，“？”
她在宿舍養什麼了？
“我幫你養，”江之衍的輪椅路過她身旁，沈晚晚手裡的金絲鼠籠就到了江之衍手上。
“’吱吱？”小金絲熊也懵懵的。
沈晚晚都要被這位爺搞糊塗了，“你要把它帶回家？那我怎麼給它治病？”
江之衍背對著她，四個字，說得理所當然，“跟我回家。”
沈晚晚，“？？？”
怔愣間，男人的身影已經走遠，帶著她比賽的重要工具！
沈晚晚摁了摁眉心，沒辦法，只能跟了上去。
陸知文落在後面，看著他家三爺這一套行雲流水的話術……
這還是他家那位薄情寡性，對情愛一竅不通的三爺？
就這麼幾句話，就直接把沈小姐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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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鐘後，沈晚晚跟著江之衍去了他的私宅別墅。
不知為何，沈晚晚總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上次來這兒是為了籤協議，沒進去裡面，這次，她直接跟著江之衍進去了。
終於看到了這座私宅別墅的全貌。
別墅地上四層，地下一層，內建兩部電梯，處處都彰顯著現代化的科技感。
“汪汪！！！”綿綿從窗子那兒就看到了沈晚晚的身影，一開入戶門，就聽到它急到沒有章法的腳步聲，一陣旋風似的就甩著粉嫩嫩的大舌頭，朝沈晚晚衝了過來。
“汪汪！！”
然而就在它要撲倒主人們的前一刻，綿綿看到了籠子裡那隻小小的金絲鼠。
綿綿兩隻大大的白色前爪快速在地面來了個急剎車，它雙下巴都擠出來了，渾身寒毛豎起。
它，綿綿，一隻坐著身高也有一米二的大型薩摩耶，最怕的就是老鼠！！！
沈晚晚“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江之衍正要訓斥西蒙，聽到女孩的笑聲，默了默，便沒說話，他把籠子交給傭人，徑自驅動輪椅往屋裡進。
沈晚晚注意到，這裡的傭人都是男傭，年紀都不大，二十多歲的樣子，相貌都乾乾淨淨的，跟他們的主人一樣，板正又利落。
從沈晚晚進屋開始，男傭們就恭恭敬敬地低垂著眼。
沈晚晚進了玄關，男傭拿來新的一次性拖鞋。沈晚晚低頭看一眼，兩隻男士拖鞋，跟大船似的，有她的腳兩個大。
江之衍皺了下眉。
男傭脖子一僵，聲音都顫抖了，“不，不是的先生，但是家裡實在沒有適合女孩子的拖鞋！”
別說拖鞋了，整個家裡就沒有一件女孩子的物件，就連所有的裝潢擺件都是黑，白，灰這三種顏色。
江之衍直接在太陽穴上點了點，沉默一秒，沉吟道，“算了，你不用換鞋。”
“那好吧，”沈晚晚不緊不慢地跟著他進屋。
在她身後，看似表情平靜無波的男傭們，其實心裡已經有一萬匹馬狂奔而過！
這可是第一次有女孩子來他們三爺家裡！！
雖然這小女孩跟他們先生站在一起……怎麼看都是他們先生老牛吃嫩草！！
但這真的是第一次！！
還是女孩子！！！
而且三爺竟然不用她換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