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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川側身極驚險地躲了過去，但因為閃避得太急，原本傷就沒好徹底的腳腕又扭了一下，他額角洇出一滴冷汗。
剛剛那一拳沈晚晚用盡了全力，要不是被他躲開了，這會兒他鼻樑骨絕對斷成兩半。
這女人真夠絕情的！
現場又是一陣尖叫聲。
江亨看著頻頻出招、表情認真的沈晚晚，眉毛狠狠一抖。
他未來小嬸嬸不會是個暴力狂吧？
這可有些不妙了……他小叔叔腿腳不好，以後這女人如果家暴，他小叔叔連躲都不好躲！
九班有韓大麗領頭，吶喊聲不絕於耳，十分有氣勢。
幾乎全班都被帶動起來了。
除了唐嬌嬌幾人，她們寧可把嘴唇咬破了也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絕對不能讓沈晚晚更威風了！
但同樣的，一班那邊也有叛徒。
白綿羽和謝長民都在暗暗給沈晚晚加油打勁兒。
謝長民自詡是個能為兄弟兩肋插刀的人，但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麼了，看著沈晚晚暴打他最好的兄弟，謝長民怎麼就那麼過癮呢？！
他也覺得自己好他媽陰暗！
秦商領滿眼狐疑，盯著沈晚晚左邊拳頭的位置。
她站在沈晴溪身旁嘀咕，“不應該啊小溪，我真的往她全套裡放了根針的！那麼粗一根，她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難道是掉了？”
沈晴溪表情一頓，快速看一眼周圍。
見周圍人都全神貫注地盯著戰局那邊，沒人注意到她們，沈晴溪這才緊張地舒一口氣。
“秦姐你說什麼？是我剛剛聽錯了吧？”沈晴溪提醒著說道。
秦商領一噎，這才稍稍反應過來一點兒。
隨後她清了清嗓子，“啊，是，你聽錯了，我剛剛什麼都沒說！”
秦朗川連續被打，又聽到九班那邊傳來各種嘲諷的聲音，臉面上明顯掛不住了。
剛剛的部分用來讓著沈晚晚是女生也足夠了，接下來，秦朗川不會再讓著沈晚晚了。
秦朗川抬起左臂擋下了沈晚晚接下來這一拳，同時，揮動自己右手，一記右擺拳打向沈晚晚的太陽穴，沈晚晚瞬間想到了刁清龍躲避自己的搖閃動作，她學東西是真的快，隨後便快速屈膝右腳尖蹬地，一個漂亮的搖閃躲過了秦朗川的攻擊。
身上的動作乾脆利落，但左手垂在身側微晃了晃。
秦朗川眼睛眯了一眼，立刻看出她的破綻在左手！
這樣漏洞百出，若不是自己有意讓著她，她以為她真的能打過自己？
接下來，秦朗川所有的進攻全集中在沈晚晚動作稍顯遲緩的左手上。
沈晚晚咬著後槽牙，繃起下頜線，回憶著刁清龍剛剛所講的所有要點，見招拆招。
戰局一度僵持，一班這邊稍稍有些起勢的意思了。
韓大麗急得直撓頭，“怎麼回事啊，晚姐的左手是不是沒有右手打起來順手啊？”
“廢話，”周書皓也看得直皺眉，“她又不是左撇子，肯定是右手用起來更順手了！”
秦朗川在出招收招間，聞到一股混合著汗水香味的血腥味。
他以為是自己身上哪處傷口崩開了，並沒有多想，反而因為這個原因，更不遺餘力地對沈晚晚展開反擊。
她每一次接招時的吃力，都能莫名戳中他的某個刺激點。
秦朗川應該想不到，此刻作為他的對手沈晚晚真的不能再厭惡他了。
果然，他連會採用的戰術也跟他的人一樣陰險卑鄙。
秦朗川是打定了主意要進攻沈晚晚的左手，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沈晚晚緩緩吐一口氣，盯著秦朗川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暗芒……
只見下一刻，秦朗川終於逮到絕佳的機會，他再次出拳。
“嘭！”一聲。
這次沈晚晚避閃不及，左拳結實地中招。
她眼皮微微一滯，臉色變得更白。
然而就在秦朗川沾沾自喜的剎那，沈晚晚不屑地扯了下唇角，她早已經將自己全部的力道集於右手，在秦朗川退開的前一刻，沈晚晚一記超帥的右勾拳，正中秦朗川的臉頰——
秦朗川猝不及防。
沒站穩。
接下來的一幕令人震驚……誰也沒想到，沒想到一米八個子的秦朗川，卻被沈晚晚一拳揍得直接仰面倒地！
全場瞬間安靜如雞。
一班那些聳動的身影像是同時被按下了暫停鍵。
沈晴溪和秦商領同時驚愕地捂住嘴。
現場畫面定格住了！
刁清龍興奮地看著沈晚晚。
他沒想到自己在高中校園的防身課上，也能見到這樣像模像樣的一場比賽。
他更沒想到這位沈小姐居然這麼有慧根！
秦朗川倒地不起，刁清龍作為裁判上場叫停。
他拉起沈晚晚的左手，高高地舉起來，舉過頭頂，宣判勝利一方。
“男生超時不起，這一場，沈晚晚勝——！”
刁清龍話音落下後又隔了幾秒，被按下暫停鍵的全場才算是終於被恢復了行動能力。
“臥槽！沈晚晚贏了？！沈晚晚真的贏了？？？”
“太帥了這也！”
“晚姐簡直是我女神！！”
“沈晚晚！沈晚晚！沈晚晚！！！”
九班也都不敢相信，這結果也太刺激了！
大家簇擁過來，看著沈晚晚的眼神裡都是崇拜。
而一班的學生大多數都圍到秦朗川那兒，著急地看他們校草有沒有那個可惡的女人打壞。
“川哥，我扶你起來！”
“九班他們贏了也勝之不武！明明是我們校草讓著她的！”
“而且秦朗川剛剛出院，這場比賽根本就不公平！”
兩方依然是各執一詞，誰也沒注意到，沈晚晚被刁清龍舉起的那隻手，一股血跡從拳套口流出，順著那隻又白又細的胳膊，蜿蜒而下。
沈晚晚被吵得有些頭疼，反正她的實戰環節也結束了，她彎身撈起自己扔在旁邊的外套，直起身對著旁邊的方向，“刁館長，我請個假。”
刁清龍以為她是中午約了他衍哥吃飯什麼的，很痛快地就給她批了假。
倒是助理注意到，此刻拳套還在沈晚晚手上套著，趕緊出聲提醒，“等等，同學，你拳套還沒摘呢！”
“弄髒了，我買了。”沈晚晚邊走邊留了個背影給他。
助理撓了撓後腦勺。
心想這個學校的學生素質還挺高的，要是戴一次就能買下來，他每個月還能多不少業績。
不過小助理正打著如意算盤，就被他們刁館長莫名的一句話給搞破滅了。
“你敢收她的錢？”刁清龍就這麼說，沒細解釋，“趕緊再去拿副新的來！”
秦商領十分不爽地要追上沈晚晚，“她拽什麼啊？贏了就想走？她想得美！”
沈晴溪趕緊拉住了她，並示意她刁館長他們還在，別輕舉妄動。
秦商領真不想管這麼多，直勾勾地盯著沈晚晚離開的方向，恨得牙癢極了！
這邊，沈晚晚進了洗手間，輕腳踢開其中一個隔間的門，進去後，門帶上，她把馬桶蓋子蓋上，人坐在上面，坐姿大刀金馬，她眉心都是汗。
沈晚晚先用胳膊夾著拔掉了自己右手的拳套，然後再往下摘左邊那隻，摘的時候得順著力道，不然下一秒就可能讓你懷疑人生。
拳套終於摘下。
少女原本白皙無暇的手上，這會兒全都是粘稠的血跡，拳風處赫然一個不算小的針孔，這是第一下出左拳的時候弄上的，旁邊還有一道被針尖劃破的口子，將近五厘米長，皮肉外翻，這是為了讓秦朗川露出破綻，最後迎他那一拳是時弄的。
沈晚晚另一隻手捏著拳套，倒扣著抖了抖。
血淋淋的一根針，伴著脆響掉在地上，小幅度地蹦躂了一下，在地面攤開一小圈兒血跡。
“靠。”
沈晚晚暗罵了一聲。
倒不是因為自己招了別人的道兒，而是因為她瞄到了拳套裡面的價籤，上面標著價格。
【599RMB】
沈晚晚直接把拳套扔進垃圾桶裡，把外套順著口袋的放到自己腿上，她從裡面翻出消毒藥膏和急救繃帶。
本來是給白綿羽準備的，沒想到自己先用上了。
她用食指挖走一大塊透明的藥膏，在傷口上抹了厚厚的一層。
眉毛也沒皺一下。
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現在變得有多能忍疼。
她根本不在乎疼不疼，只希望那根針是乾淨的。
抹完藥膏，她開始給自己包紮，一個人不方便，她就用嘴吊著紗布的一端，配合著手上的動作，自己主動往紗布上面纏繞。
“扣扣！”
她的隔間門忽然被敲響。
沈晚晚驀地抬頭，才注意到隔間門外不知何時站了個人，一雙一中學生們統一的運動鞋停在門板底下，帶著股讓人熟悉的氣息。
“是誰，”沈晚晚警惕地問。
“是我，”外面的人答，“晚姐，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剛剛看你臉色不好。”
沈晚晚像是瞬間被那道溫柔的細軟嗓音擊中。
是白綿羽。
外面那些人要麼覺得沈夕夕勝之不武，要麼替沈晚晚搖旗吶喊，可只有白綿羽，注意到她的晚姐狀態不對，還特意跟老師請假，追出來檢視情況。
……其實江亨也覺得沈晚晚不太對勁，只不過女生廁所他進不來，在門口徘徊一會兒又走了。
“咔噠-”
隔間門應聲開了。
白綿羽瞳孔跟著縮緊！
她看到地上的血跡，垃圾桶裡的拳套，還有從她晚姐手上紗布裡滲出的紅色。
“這是怎麼回事啊？”白綿羽在問出口的同時，聲音裡就已經開始顫抖了。
沈晚晚自嘲般地笑了笑，“來幫我一下，自己一個人不好包紮。”
白綿羽愣了一下，趕緊邁進隔間裡，她直接搶過沈晚晚手裡的紗布頭，“我幫你弄，你鬆開手，我全能幫你弄！”
沈晚晚看小羽毛是真著急了，便沒再說什麼，順從地接受著她的好意……
**
後面的實戰演習依然精彩，但都沒有能超過沈晚晚她那一組的。
據說江亨一招就ko了一班一個男生，帥得要死，韓大麗則跟一班一個女生扭打在了一起，硬生生把一場散打演習變成了村子口老太太互掐。
上午是一班和九班的防身課，下午換另外兩個班級。
中午的時候，學校論壇裡還有秦朗川跟沈晚晚對戰的影片，不知道是被誰錄下來偷偷掛到網上的。
不過瀏覽量剛剛過百就被管理員刪了。
學生們都以為今天沈晚晚會意氣風發地得意一整天，但其實下午的時候，沈晚晚就陪白綿羽去了圖書館。
她換了身寬鬆的白襯衫，牛仔褲，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
在圖書館的時候，沈晚晚全程把壞了的手抄在口袋裡，不管是拿筆，翻書，喝水……都用另一隻手，看著很像是身殘志堅的普通班小學渣。
她水杯空了白綿羽就給她倒水，她要掏出一袋麵包白綿羽就會立刻拿走幫她撕開包裝袋子。
沈晚晚學習間隙的時候給江之衍打了今天的電話，響了四聲沒人接，看來那位爺今天挺忙的，沈晚晚就把手機扔旁邊了。
白綿羽坐在她對面的座位上研究她上週的拔高數學卷子，咬著小筆頭，表情苦惱。
黃昏從教室前門溜到後門，演變成一片壯麗的赤紅晚霞。
再到晚暮時刻，圖書館大廳的日光燈零星亮起，白綿羽才終於從卷子上收筆，將其折起，夾進一本小記事本。
沈晚晚也剛好做完一套題，白綿羽還沒開口，她先收起自己的卷子，把筆壓在白綿羽的本子上，她問，“這是你寫的解題步驟？”
“嗯。”白綿羽回她，“晚姐也想看這道題？我可以給你講！”
沈晚晚點了點頭，她接過來看。
一聽說她要學，白綿羽積極性一下子高了很多。
本子內有清晰明瞭的解題步驟，但白綿羽還額外出了幾個同一題型的題目給她晚姐做。
數學雖然不是白綿羽的強項，但她還是很厲害，不愧是小學霸，沈晚晚就隨意問了她幾個問題，她一下子就看出沈晚晚想了解的是哪種題型。
題題精準。
圖書館外邊天黑得差不多了，白綿羽看了看她晚姐一直抄在兜裡的那隻手，覺得特別心疼，她一拍桌子，忽然說，“晚姐，晚上我請你出去吃，咱們吃學校東門外新開的那家韓餐廳，他們家用檸檬醃的無骨雞爪特別火，上熱搜榜了，我請你吃大份的，給你好好補補！”
沈晚晚，“……”
如今是五月份，距離高考還有最後一個月的衝刺，上個周剛剛立夏，氣候上升得很快，彷彿它們也有屬於自己的kpi，如果不在規定時間內把氣溫升到規定範圍內，就會被扣績效。
別管以形補形這件事到底有沒有依據，在這樣的天氣裡，吃那種酸酸辣辣的無骨雞爪好像是挺開胃。
沈晚晚一邊往西面看了看都已經無人的幾排空桌，一邊點了點頭，“行，走吧。”
白綿羽高興地開始收拾東西，速度特別快。
白綿羽難得請沈晚晚吃飯，還是最近很火的一家網紅餐廳，這原本是件值得讓人開心一會兒的事，只是後來事情並沒有按照人的意願來發展。
沈晚晚在出校門的時候碰上了一張老面孔。
朱妙涵有日子沒出現在學校附近了，不是她不想來，是因為她不能來。
因為上次的事她被學校處以停課處分，後來她家長去求了秦國棟好幾次，又找了郝主任，好說歹說的，學校同意讓她高考前回學校，意思是不耽誤她正常高考，但至於能考成什麼樣，往好聽了說是靠她自己自學，但其實就是讓她自生自滅。
朱妙涵覺得自己的人生徹底毀了，而毀她的人就是沈晚晚！
今天朱妙涵是跟著家長來學校找郝主任，再研究能不能提前復學的事，她知道結果還是一樣，白浪費時間，但她也不白來，她這回專門找了校外幾個朋友搭夥，專候著等沈晚晚……
沈晚晚打量那夥人一眼。
一段時間沒見，朱妙涵染了頭髮，穿著超短裙，描眉畫眼，曾經天天諷刺沈晚晚自甘墮落的人，現在跟沈晚晚站在一起，她明顯才是不良少女，沈晚晚則乖的一批。
而朱妙涵身旁的幾個學生沈晚晚都沒見過，看校服是隔壁職高的。
這種情況往眼前一擺，任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光白綿羽轉學過來後就經歷過好幾次了。
如果都是女生，一般來說成不了太大的氣候，大多就是言語輸出，互相撕吧兩下，推搡兩下，再罵兩句小賤人什麼的。
但是一牽扯上外校的人，事情就有些變味了，況且那些人裡還有男有女。
沈晚晚發現後暫停了腳步，並不緊張，只是遙遙看了會兒。
雖然她今天上午剛剛學了防身術，但這“測驗考”來得也太快了些。
她是ko了秦朗川，但也不至於就能樂觀地認為自己也能以一當百地打過這些人。
況且她現在就一隻手能用。
隨後沈晚晚對白綿羽說，“你先回去吧，今天先不吃了，咱倆改天。”
她這是不想把白綿羽捲進來，白綿羽當然看得清楚。
當沈晚晚要把人群往兩邊引時，白綿羽毅然決然地拉住她的手腕，“我們一起，我們走那邊的大路，今天的防身課我也上了。”
“沒事，馬上要高考了，朱妙涵不敢在這時候留什麼汙點，何況這裡是校門口。”沈晚晚琢磨著，腦子裡迅速分析。
可誰知她才剛說完，當她再次向那邊看去的時候，卻發現朱妙涵已經不知不覺間從那個集體中退出，朝反方向離去，而這個有著七、八個人的集體，正氣壓低沉地朝沈晚晚這邊走來。
沈晚晚嘆一口氣，反牽住白綿羽的手，同時按白綿羽的計劃從另一條寬敞的路口走，“走吧，小心一些。”
白綿羽點點頭，緊緊拉住她晚姐的手。
她們一走，那七、八個人也不動聲色地跟了上來。
這條路通往巷子，但穿過巷子後還會有一個繁華的集市，兩個女孩的目的是人多的集市，這想法是對的，但首先，她們得保證自己不在中間那條人煙罕至的巷子裡被堵住。
所以拐了幾個人煙稀少的路口後，沈晚晚的步子就從一開始的穩速變為加速，因為她和白綿羽走到哪兒，後面的人就跟到哪兒，她們走得越快，那些人就跟得越緊。
沿著校門口兩邊的高牆上，這些天突然多出來的那幾個攝像頭跟著轉動起來。
外校那些人裡有人注意到了，但只看了幾眼，便不屑一顧地收回視線。
像這種學校裡的攝像頭他們太瞭解了，根本就是裝飾用的，等學校的人發現他們的意圖，他們早就已經得手了，就算事後追查起來也不怕，他們都戴著帽子，口罩，沒那麼容易找到。
總之今天，那個叫沈晚晚的女生她死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