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戲志才隕，郭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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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揚州，一切平靜，進入了平穩的發展時期。在這樣的平和中，轉眼又是一年過去。
新年到來，進入一月。
一月的揚州，還有些冷，卻沒了十二月的透徹寒意。揚州不怎麼寒冷了，可是兗州依舊寒氣襲人。
戲志才回到了鄄城。
他的身體浮腫，臉色蒼白得厲害，眼眶黑黢黢的，眼中充斥著血絲，更是吭哧吭哧的呼吸著。他回到鄄城，臉上露出了一抹勉強的笑容。
這一路從揚州回來，相當的不容易，而且他時常會昏睡，還曾經昏死過一次，戲志才還是熬了過來。
他終於回來了。
戲志才一路回到州牧府，在侍從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拖著疲憊的身軀，一步步朝臺階上走。
他的每一步，都無比疲憊，彷彿隨時可能倒下。
門房看到戲志才的模樣，嚇了一大跳，不敢耽擱，飛也似的去通報。不一會兒，曹操來了，看到戲志才的模樣，心頭突兀的有些慌，連忙道：“志才，你怎麼這樣了？”
戲志才勉強笑了笑，說道：“主公，卑職無礙。”
曹操心頭急切，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外面冷，他攙扶著戲志才回到書房，親自給戲志才脫掉大氅，看著疲憊的戲志才，尤其見戲志才呼吸困難，心頭更是堵得慌。
曹操連忙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南下的時候，都沒什麼事兒，怎麼突然這樣了？”
戲志才說道：“主公，卑職的身體不重要。這一次我去南方出使，和陸玄達成了約定。陸玄方面……”
“這很重要。”
曹操打斷了戲志才的話。
他立刻吩咐人去請醫師，問道：“志才，你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陸玄害的嗎？從兗州去舒縣，距離也不算特別遠。可是你一去就兩三個月，不可能沒有事情發生。”
“不是陸玄。”
戲志才神色有些頹然。
很沒精神。
他提起一口氣，迅速道：“卑職南下的時候，在路上感染風寒，突然就大病，耽擱了時間。卑職和陸玄已經談妥了，六百匹戰馬，他送來十萬石糧食。”
“另外，陸玄允許兗州的人去購買糧食。”
“兗州糧價昂貴，陸玄允許過去買糧食，我們就可以得到糧食。或許，陸玄有謀劃，可是這些在糧食的面前，都不怎麼重要，現在必須得到糧食。”
“雖然十萬石糧食不算多，對目前兗州的幫助，卻是巨大的。有了這批糧食，主公就可以熬過現在，解決當下的困境。”
一句話說完，戲志才更是氣喘吁吁，面色更加的蒼白，眼神都失去了昔日的光澤和光彩。
曹操急切道：“通知荀彧來。”
侍從再一次去通知。
沒一會兒的功夫，醫師先來了，給戲志才診斷一番，說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治。
曹操為此大怒，怒罵庸醫。
戲志才勸住曹操，擺手讓醫師退下，他手撐著身體，有些坐不住。
曹操連忙到戲志才的身旁，攙扶著戲志才靠在榻上。只是，曹操看著浮腫的戲志才，感受到戲志才呼吸的急促，眼眶都紅了。
曹操後悔不迭的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讓你南下。”
戲志才搖了搖頭，說道：“主公，能讓陸玄同意給予糧食，卑職覺得值了。只是卑職不能陪著主公走下去，更看不到主公逐鹿天下，真正鼎立一方。”
“卑職，不甘心啊。”
戲志才聲音中透出了無奈。
曹操聽著戲志才的話，心如刀絞一般。忽然，他聽到腳步聲傳來，看到荀彧來了，連忙道：“文若，你人脈廣泛，認識的人多，快找一個神醫來，一定要治好志才。”
荀彧看到戲志才的身體，詢問道：“請醫師診斷了嗎？”
曹操沉聲道：“庸醫的診斷，沒用。”
戲志才看向荀彧，勉強打起精神，解釋道：“文若，我的病沒救了，我是壽數天定，怪不得醫師。文若，我和陸玄談妥了，六百匹戰馬換十萬石糧食，再派人去購買糧食。這些事情，你一定要辦妥。”
荀彧說道：“你啊，就是不聽勸，讓你注意身體，竟然突然惡劣至此。”
戲志才依舊看著荀彧。
荀彧道：“我知道，我會安排妥當的，你不必擔心。”
戲志才再次看向曹操，抓著曹操的手，高聲道：“主公，袁紹和您雖然是好友，可是，袁紹靠不住的。陸玄這裡，也一樣靠不住。”
“主公打壓兗州大族，招攬寒門士子的做法，卑職認為可取。只是手段，不能太激烈了，需要籠絡一批，打壓一批，不能是徹底打壓。”
“主公，短期內袁紹和陸玄都要爭取，爭取到進一步發展的時間。”
戲志才說話的語速慢了下來。
突然間，又咳嗽起來，這一咳嗽，牽動了肺腑，身體更加的難受，一陣一陣的咳嗽，戲志才彷彿肺腑都要咳嗽出來一樣，張嘴就吐出了一口鮮血。
曹操看在眼中，心如刀絞，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
好半晌後，戲志才停止了咳嗽。
只是，他更是氣若游絲，更有些陷入了昏迷狀態。
曹操和荀彧坐在一旁，神色急切，兩人都是不說話，氣氛更加的凝重。好半晌後，戲志才忽然睜開眼睛，他整個人竟是稍稍有些回神，面色一反常態的有些紅潤，眼神比之先前也更多了神采。
戲志才道：“主公。”
曹操心頭一餐，連忙道：“志才，你別急，慢慢說。”
戲志才搖頭道：“卑職不能繼續陪主公征戰了，不甘，又無奈。卑職為主公效力期間，不能察覺到陳宮、張邈叛亂，不能謀劃徐州，不能解決兗州亂局，卑職無能。”
“天下局勢，愈發明朗。”
“主公要早做準備。”
戲志才越說越快，他生怕自己說不完，連忙道：“主公接下來，要調整策略。兗州中原四戰之地，不足以立足，請主公往……”
話說到這裡，戲志才的手一下死死抓緊曹操的手臂，眼中神采突然暗淡，到了嘴邊的話也隨之消散。
撲通！
戲志才的手瞬間跌落，身體一軟，就徹底沒了氣息。
“先生！”
曹操高聲呼喊。
他心如刀絞，無比的痛苦，他的麾下，雖然有荀彧、荀攸、程昱等人，可是，戲志才性情好，謀略出眾，很對曹操的胃口，而且戲志才能力出眾。
如今，卻是沒了。
荀彧看到這一幕，心中嘆息，更是心痛，他的好友又少了一個。只是，荀彧更加的理智，他立刻道：“主公，志才病逝，人死為大，要好好安置他，入土為安吧。”
曹操沉默好半晌後，最終點了點頭，安排人準備上等的棺槨，選定地址下葬戲志才。曹操在戲志才病逝的這段時間，不理政務，專門為戲志才喪事忙碌。
等戲志才下葬，曹操才回到了州牧府。
短短數天，曹操消瘦了許多。
他忙完戲志才的事情，調整好了心態，喊來荀彧，詢問道：“文若，和陸玄交換糧食的問題，安排了嗎？”
荀彧說道：“回稟主公，已經安排了。另外，也安排了商人南下，去揚州購買糧食。”
曹操詢問道：“文若，志才病逝，我身邊沒了出謀劃策的軍師，你可有人選？”
荀彧說道：“確實有一人。”
曹操問道：“誰，人在何處？”
荀彧回答道：“此人名叫郭嘉，表字奉孝，潁川陽翟縣人，就在我的府上做客。他和志才是好友，志才病逝，郭嘉親自來弔唁祭拜。”
曹操眼前一亮，連忙道：“既然如此，還不快請來。”
“卑職遵命。”
荀彧安排了下去。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瘦削，稜角分明，身穿黑色長袍，年齡二十六七歲的青年，大步走了進來。青年的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神態自若，眼神明亮透徹，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
他站定後，拱手道：“潁川郭嘉，拜見曹公。”
曹操道：“先生請坐。”
郭嘉撩起衣袍，直接坐下。
荀彧站起身離開，把空間留給了曹操和郭嘉。
曹操正襟危坐，詢問道：“郭先生，北方袁紹日漸強盛，一統冀州、幽州和幷州指日可待。陸玄虎踞揚州，佔據徐州，正在迅速穩定根基，也是過江猛龍。我夾在中間，該怎麼辦呢？請郭先生教我。”
郭嘉輕鬆道：“曹公的出路，不在兗州，而在關中。”
曹操眉頭一挑，他已經讓荀彧聯絡鍾繇，只是進展比較慢，如今郭嘉也提到了，曹操問道：“請郭先生賜教。”
郭嘉說道：“關中的重要性，大大被低估了，至少對曹公來說，遠遠被低估。如果曹公奪取徐州，南方沒有陸玄這樣的猛龍作為威脅，對關中可以徐徐圖之。”
“然而，徐州落入陸玄的手中，陸玄還鋒芒畢露，北方又有袁紹作壁上觀，隨時可能成為下山虎。”
“兗州的處境就很難了。”
“這個時候關中的重要性，也就凸顯了出來，之所以這麼說，原因有三。”
郭嘉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繼續分析著局勢。
他是早有考慮的。
“第一，關中沒有豪強大族。”
“關中地區連年征戰，更遭到董卓、李傕、郭汜等人屠戮，人煙稀少。這個問題，看起來關中不容易求存，實際上有著最大的優勢，關中的豪強大族，都被殺了，是無主之地。”
“曹公奪取了關中，所有的土地，都是曹公的，都可以用來分配。”
“之前的兗州，豪強大族太多，導致曹公奪取了土地，奪取了人口，豪強大族被削弱，心中不樂意。所以，陳宮、張邈這些人反對您。”
“大秦立關中，奠定天下一統的格局。劉邦立關中，奠定大漢四百年基業。曹公如果入主關中，也是霸業之基。雖然慢一些，可是勝在穩固。”
“第二，關中人心思安。”
“關中被禍亂，地方混亂，人口減少。因為混亂，人心思安，逃難的百姓都渴望有明主，掃蕩亂賊。您去了後奪取了關中，施行仁政，必然人心歸附。”
“這是人心所向。”
“第三，關中有沃土平原，只要在關中屯田，必定有豐足的糧食。糧草豐足，就能持續不斷的打仗，就能持續的輸出，不會遭到限制。”
曹操聽著郭嘉的話，點頭讚許，之前荀彧提過，可是，沒有這般的詳細分析。
如今，分析得清清楚楚。
曹操奪取關中的心思，也更是迫切。
郭嘉侃侃而談，繼續道：“除了上述的三點，關中還有最大的一點優勢。”
“天子在關中。”
“曹公相比袁紹，沒有袁紹的海內名望。相比於陸玄，沒有陸玄的糧草、財富底蘊。所以目前，您需要一個靠山，這個靠山就是天子。”
“您需要天子，天子也需要您。所以只要您有天子在手中，就多了一個護身符。因為您掌控天子，如果誰敢攻打您，那就是不臣之人。”
“實際上，關中還有諸多的優勢。比如，奪取了關中，就能進一步奪取西涼，形成大後方和戰略縱深，不至於像是兗州四戰之地，無法立足。”
“比如說，西涼有戰馬，能源源不斷的裝備曹公騎兵。西涼計程車兵驍勇，把這些人掌握再手中，就能進一步的組建精銳。”
“比如說，拿下關中後，還可以進一步奪取益州，掌握真正的天府糧倉。所以奪取關中的安排，不能拖，必須要抓緊時間。”
郭嘉擲地有聲道：“留給曹公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袁紹滅了公孫瓚，必定和您撕破已經有裂紋的關係，要南下奪取兗州。陸玄穩固了揚州和徐州後，也會北上的。”
“短則一年，長則三年左右，必定是大戰。”
“所以，要抓緊時間。”
“唯有奪取關中，滅了李傕和郭汜，才有真正的立足之地，才能不懼陸玄和袁紹的進攻。”
郭嘉拱手道：“請曹公明鑑。”
曹操聽得眉飛色舞，讚許道：“郭先生說得太好了，這也是我想推進的，我願拜先生為軍師祭酒，請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郭嘉站起身，雙手合攏道：“主公英明神武，也是郭嘉認可的明主。郭嘉，拜見主公。”
曹操歡喜了起來。
他起身回禮，連忙又和郭嘉商量進一步對付關中的策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