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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子市，黑燈瞎火的地方。
陳國華到的時候，裡面已經十分熱鬧了。
今天大約來了二十多人，算得上是非常熱鬧了。
前幾次，陳國華來的時候，最多也就是七八人。
五八年這個時間段，統購統銷政策已經貫徹實施好幾年了。
十分嚴苛嚴厲。
這不，剛才陳國華來的時候，還遇到了巡邏的袖章隊呢。
好在他足夠謹慎，沿著陰影，慢慢前行。
“同志您好，您這兒賣的是什麼呀？”
來到鴿子市後，陳國華沒有絲毫耽擱，採取速戰速決的策略。
見有人擺著兩個籮筐，當即便蹲下來小聲詢問道。
“這兒是打南方運來的大米，我想換點肉票或者牛肉。”
擦！
聽到對方是換肉票，陳國華頓時覺得牙疼。
他喜歡吃米飯，遇到大米，他就忍不住饞嘴。
“同志，您這有多少大米？賣什麼價格？我用現金跟您換大米，行不行？”
鴿子市的米麵糧油價格，跟糧店、供銷社等地方的價格，完全不同。
因為糧店這些地方的價格，定死了，必須要用糧票才能購買。
所以，麵粉一毛八分一斤等價格，幾乎定死了。
但在鴿子市，卻又貴了不少。
原因也十分簡單，這兒的糧食、衣服、腳踏車票等等，都可以用錢來換。
只見對方豎起一根手指，小聲道：
“同志，這大米我賣一毛八分錢一斤，沒有肉票的話，那我只能賣給您十斤，剩下五斤我要換肉票。”
“這麼貴？”
陳國華低聲驚呼道。
好傢伙！
糧店那邊的價格是一毛三分六厘錢一斤，當然了，這是有糧票的價格。
可是鴿子市居然要賣到一毛八分錢，足足貴了四分四厘錢。
“不貴了，我是想換肉票或者牛肉也可以。”
聽到對方這麼說，陳國華無奈了。
十五斤的大米，他都很想全部拿下。
奈何，他手頭上沒有肉票，更沒有牛肉。
“好吧，那就換十斤大米吧。”
點點頭，陳國華也只能認了，十斤大米，也就是一塊八毛錢。
真不便宜！
可惜，糧本上面的份額定死了。
換了之後，他就把對方籮筐裡的大米轉移到自己的米袋裡面，放在背後揹著的籮筐裡。
隨後他又跟其他人小聲交流，卻沒有遇到二道販子。
直到問了五六個人之後，才終於找到了二道販子。
有了二道販子，那麼他就可以兌換糧票、布票等各種票據了。
家裡四兄妹，想要生活過得好，就只能這樣了。
就在他兌換到了一張肉票的時候，另一邊卻突然有人大聲吵了起來。
動靜有點大，幾乎震動到了附近熟睡中的鄰居。
窩草！
這特麼是想死嗎？
二十多個人，大部分人，立馬撒丫子轉身跑了。
鴿子市位於四通八達的密集四合院群的巷道里頭。
這樣的地方，巡邏隊也不會過來。
即便被舉報，或者被巡邏隊摸過來，大家也能最快速度地逃離。
因為巷道很多，四通八達，幾乎不用怕會被逮著。
陳國華反應也不慢，跟著就跑遠了。
跑了沒多久，前面有人突然倒了回來。
黑暗中，陳國華沒看到對方臉上的驚恐神色。
他也只能跟著對方，轉身就跑向另一邊。
身後，卻傳來了巡邏隊的口哨聲。
他喵的，居然有巡邏隊來了？
揹著二十多斤糧食肉類等東西的陳國華，慌不擇路地繼續狂奔。
四合院那麼多巷子，跑起來的時候，可真的是太麻煩了。
跑了大概十多分鐘，也不知道兜了多少圈圈。
確認身後沒有傳來腳步聲了，他這才趕緊躲到黑暗中。
“嗯？”
這是一棵從牆壁伸展出來的大樹，遮擋月色的陰影處。
臘月二十三號的凌晨，月色正濃呢。
陳國華剛蹲好，便碰到了一個籮筐，把他給嚇了一跳。
當即，他便毫不猶豫地退了兩步。
等他眼睛適應了這個黑暗之後，這才確認了是一個籮筐。
然後他看了一眼四周，四下確實沒有人。
把籮筐拎了出來，放在月色下，看到了裡面的大米、牛肉等東西。
“不會是剛才那個人留在這裡的吧？”
瞅見這些物件，陳國華頓時明白了，應該是剛才跟他交換大米的那位同志。
可，對方人呢？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巷子，傳來輕微腳步聲的回聲。
嚇得他趕緊抱起籮筐，拔腿就跑。
前進的方向，當然是腳步聲的反方向了。
在這些地方躲貓貓，就得腳步快，反應靈敏才行。
一口氣跑了出來，來到大街上，陳國華更加小心翼翼了。
因為大街上是有街燈的，這一點跟黑燈瞎火的箱子，完全不同。
雖說這些街燈也只是十五瓦的燈泡，明亮度十分有限。
但，肯定比月亮強好幾倍呢。
順著大道，陳國華來到了另一邊四合院群的小巷子，繼續狂奔。
還是回家吧！
現在已經五點多，快六點了吧。
但天空還是黑暗的顏色，沒有手錶的陳國華，只能憑著自己的感覺，往南鑼鼓巷跑去。
他的方向感，還是挺強的。
再說了，京城的格局，四四方方，東南西北方向，不要太分明。
所以，只要在大街上找準了參照物建築，迷路的可能性，不大。
又過了大概二十多分鐘，總算，他回到了南鑼鼓巷。
“嘿，我還白撿了一個籮筐，也不知道里面還有什麼東西。”
陳國華並不知道這個籮筐到底為什麼會在那顆樹蔭底下。
按照他的猜測，很大機率是運氣不好，被巡邏隊給追上了。
為了不被帶去派出所，扣上‘投機倒把’的罪名，去踩縫紉機，只能把籮筐給甩掉了。
還不能甩在顯眼的地方，否則被巡邏隊撿到贓物，一樣逃不了。
喜滋滋的陳國華，一邊沿著黑乎乎的小巷子，往九十八號院走去，一邊用手在籮筐裡摸來摸去。
單憑手感，就可以確認裡面放的是什麼。
除了肉、大米、布這三樣東西之外，還有一個明顯是錢包的東西。
就在陳國華繼續摸索，確認的時候，突然，迎面就跟人撞一塊了。
只聽見一聲女人的驚呼，以及腥臭的尿味，撲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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