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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芬是辦公室主任，見慣了這種吱吱唔唔的情形，一般這個樣子的，都是心中有鬼的。
她立刻就跟商容反應：“廣交會那邊，情況好象不太對，那個郭廠長大話一套一套的，但具體說到訂單，他卻沒個數。”
“他搞什麼鬼？”商容火了，拿起電話，隨即又放下：“我親自去，那傢伙是條狗，宮鳳凰把他提起來，他反手舉報了宮鳳凰，這會兒還不知道想幹什麼呢，我信不過他。”
郭嚴舉報宮鳳凰的事，他也知道了，他能在第一時間來摘果子，當然是有根腳的。
第二天，商容帶著古芬，趕到廣交會。
到無極廠的展臺前，人還不少。
郭嚴搞了幾臺掃地機器人，在那裡開著，現場展示搞衛生，帶了瓜子，灑地下，讓機器人吸，吸乾淨了，再扔。
商容和古芬沒有立刻過去，在一邊看了一會兒，古芬道：“好象還可以，問的人不少。”
商容點點頭，走過去。
郭嚴這會兒正在和一個客戶介紹產品，天有些熱，他穿著西服打著領帶，額頭上冒著一層細細的汗珠。
他說的是英語，介紹得也很賣力，但那個顧客最終搖搖頭，走開了。
郭嚴有點兒失望的樣子，拿過一瓶水，咕嚕嚕的灌了半瓶。
“郭廠長。”商容走過去。
郭嚴一轉頭：“商總，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啊。”商容笑容親和，透著關切：“這麼熱的天，辛苦了。”
“沒的事。”郭嚴搖頭：“應該的。”
“怎麼樣了？”商容問：“訂單爆火吧。”
說到這個，郭嚴臉上就僵了一下，他有些勉強的笑了一下：“爆火暫時還說不上，不過現在才剛開始，我有信心的，商總，你信我。”
“我當然信你。”商容臉上笑容依舊，心底卻陰沉下去，道：“郭廠長，你跟我說句實話，現在有多少訂單了。”
“這個，那個。”郭嚴吞吞吐吐：“商總，你不用急吧，一定會有的，相信我，我們這款產品，理念先進，品牌優良，絕對沒有問題的。”
商容臉一沉：“就是說，現在一張訂單還沒有。”
郭嚴給他一逼視，有點兒慌神了，道：“會有的，相信我，商總，你要給我時間啊，很多東西，都需要時間證明的。”
商容這下徹底相信，郭嚴確實是一張訂單都沒拿到。
他一張臉頓時就黑了下去。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一聲驚叫：“起火了，冒煙了。”
郭嚴扭頭一看，一臺掃地機器人冒起了黑煙，發出一股難聞的焦臭味。
“怎麼回事？”郭嚴急忙走過去。
“是他。”他帶的工作人員指著一個女人道：“他把小孩放在機器人身上，機器人就冒煙了。”
“你怎麼能讓小孩子坐在機器人身上呢。”郭嚴急了，吼。
那女人三十多歲，抱著個三四歲的小男孩，給郭嚴一吼，她急了，道：“坐一下怎麼了，這個機器動來動去的，為什麼坐不得，那些喜羊羊懶羊羊都可以坐的啊。”
“我這不是超市門前的兒童玩具。”郭嚴惱火。
“呸。”那婦人直接呸了一聲：“我看你這個，還不如人家一個玩具呢，還掃地機器人，這麼磨磳半天，我十間房也掃乾淨了，要是能騎呢，我還買一臺給我兒子玩，騎都不能騎，我才不要。”
她說著，抱著孩子，扭著肥碩的屁股離開了。
“不可理喻。”郭嚴氣得鼻子冒煙。
“郭廠長，這臺機器人怎麼辦？”工作人員問。
“放到一邊啊，另拿一臺出來。”郭嚴吼。
商容在一邊看著，只想到四個字：無能狂怒。
他臉色更黑了。
但無極廠這個掃地機器人的訂單，過於重要，商容暫時也只能選擇相信郭嚴。
他帶著古芬，在展會守了一天。
掃地機器人的外形，還有能自己動的特性，還是蠻吸引人的，但很多客戶在看了半天，問了價格後，基本上都只有一個動作：扭頭就走。
商容一看不對了，對郭嚴道：“郭廠長，這個新產品，客戶認知度不高，是不是可以降一點價。”
“這個價，是我們對照成本算出來的最優價。”郭嚴搖頭：“降還可以降一點點，但那樣就不賺錢了。”
“降一點試試，多少先拿幾張訂單再說。”
商容和郭嚴的想法是不同的。
郭嚴做為生產方，需要賺錢。
但商容做為投資方，尤其還是國資，賺錢並不是最重要的，還要注意另外方面的影響，例如工作崗位。
如果無極廠能有個十幾萬幾十萬的訂單，能提供幾百上千的工作崗位，哪怕不賺錢，他對上面也交代得過去。
我不賺錢，提供了工作崗位不是？
我不賺錢，產業鏈賺錢了不是？
完全沒有訂單，開不了工，那才是最要命的。
郭嚴其實比他更心焦，也就答應下來，降了三百塊。
但相對於降價後仍然近三千的賣價，三百塊的降價其實毫無用處，依舊是看的人多，下訂單的卻一個也沒有。
商容不死心，訂了酒店，跟著守了一個星期，他甚至發動自己的人脈，拉了幾個政府方面的後勤人員來，但人家一問價，立刻搖頭。
這些人幾乎眾口一詞：“三千塊買一臺掃地機器人，瘋了差不多，我請一個清潔工多少錢啊，八百塊好不好？而且你這個也不省人工啊，還不是得清潔工操作。”
哪怕衝著熟人的面子，也沒有下訂單，他們也不敢下，單位領導不會批的。
商容在會場守了一星期，掃地機器人沒能拿到一張訂單，其中有一個人買了一臺，第三天就退回來了，說機器人很不好用，從噪音大，到掃不乾淨，笨得要死，到倒灰不方便，設計不合理，說出一堆的毛病。
一句話，要退貨。
郭嚴跟他吵了起來。
看著郭嚴面紅耳赤口沫橫飛，商容一張臉黑得彷彿要滴出水來，他帶了古芬，轉身就走。
廣交會從十月十五到十一月四號，一共二十天。
四號晚上，古芬打了郭嚴電話，她非常嚴厲的質問郭嚴：“郭廠長，商總說了，他不要聽別的，他就只想聽一個東西，訂單，你拿到了多少訂單。”
郭嚴在那邊沉默了，好半天，他才道：“沒有。”
“混蛋。”
古芬跟商容彙報，商容氣得拍了桌子。
古芬想了想，道：“其實不一定是郭廠長的責任，他還是賣力的。”
商容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是說，這個產品本身不合適，可宮鳳凰不是一直在吹噓說，這款掃地機器人理念先進，會引流國際潮流嗎？”
“宮總那個人。”古芬微微搖頭：“她喜歡眩目的，招搖的，引人關注的，她那種風格，用來造勢蠻好，但具體說到做產品，可能就有些不太合時宜。”
“她那個人就是好高騖遠。”商容冷哼一聲：“我還真以為這款掃地機器人國際領先，會成為大爆的產品呢，合著給她坑了。”
“其實這樣更好啊。”古芬笑道：“她過於自信，上級領導其實一直也是信她的，這會兒神話打破，她即便出來，也呆不下去了。”
“倒也是。”商容一想，有道理，他眼角漾開笑意，隨又皺眉：“但我這邊……”
“沒事啊。”古芬道：“電機那個跑不了啊，兩點二億的訂單，就有著一點二億的超高利潤，無機廠哪怕不做掃地機器人，就專門提供電機，也仍然是一頭現金奶牛啊。”
“對對對。”商容這下徹底想通了，一把摟過古芬，狠狠的就親了一口：“你真是我的女諸葛。”
住酒店一個星期，他有意，古芬也有心，就滾了床單。
這是他做為男人的優勢所在，宮鳳凰再對古芬貼心，這方面也不如商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