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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牧府,書房中。

陸玄看著一本法家的雜書,臉上神情舒展,頗為輕鬆。

藉助祥瑞的事,敲打了張昭這個揚州大族代表人的問題,進一步敲打揚州大族,陸玄麾下就少了內患。

即便揚州地方上,各地依然還有豪強大族,影響也不大。

豪強大族這個體系,本就不好滅掉,或者說滅不掉。因為他會不斷的轉化,豪強大族可以變成權貴,可以變成達官貴人,始終是特權階層。

五經館設立後,寒門士人不斷湧現,逐漸掌權的寒門士人又會成為新的豪強權貴,成為昔日自己厭惡的人。

這就是不可避免的。

陸玄要做的,是保證上下階層的流動性,確保階層不固化。只要能源源不斷的提拔底層的人,陸玄這個體系就是有活力的,就不會崩壞。

在陸玄看書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

陸遜進入,恭敬行禮道:“叔父,陳棠、曹希和彭元三人在外面求見。”

陸玄思索了一番,眼神也有些微冷。陳棠、曹希和彭元三人,是曾經一早和陸玄接觸的人,這些人透過陸玄,得了很多的好處。

陸玄的勢力擴大,三大家族都跟著得利。然而,三人竟然不滿足,和張昭串聯,要進一步藉助祥瑞牟利。

這是陸玄不容許的。

陸玄沒有明確下令處置三大家族,已經是最仁慈的做法。如今三人來求見,顯然是因為家族遭到了針對,來向陸玄求助的。

陸玄說道:“去傳話,不見。”

“喏!”

陸遜轉身就離去。

不一會兒,陸遜來到州牧府大門口,還沒有開口,陳棠率先問道:“陸使君怎麼說?”

彭元和曹希也齊刷刷看過來。

三人眼神,都有著期待。

陸遜吩咐道:“三位請回吧。”

陳棠的腦中,瞬間一片空白,整個人愣愣的失神。他雙腿一軟,再次倒在地上。不過陳棠畢竟是一家之主,他很快反應過來。

他來了這裡,不可能就這樣回去,所以立刻跪在地上,高聲道:“小公子,陳棠是一早就追隨陸使君的人。當初陸使君釀造出飛仙酒,我們鼎力支援。”

“當初陸使君需要錢財,我們三大家族也給錢給糧啊,連土地都捐獻給了陸使君。我們三大家族,都是鐵了心支援陸使君的,絕對沒有任何的二心。”

“懇請陸使君,能夠撥冗時間,見我們一面。”

陳棠說道:“小公子,我們不是敵人,我們是陸使君的人,請您再幫我們稟報一次。”

曹希也明白過來,跟著跪在地上,腦袋砰砰的撞擊著地面,說道:“陸使君的安排,我們一向唯命是從,從來沒有任何的心思。請小公子,一定要稟報陸使君,見一見我們。”

彭元更是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哽咽說道:“我們忠於陸使君的心,天地可鑑。請小公子,再稟報一次。”

砰砰的撞擊聲,不斷響起。

陳棠、曹希和彭元腦袋撞擊地面,轉眼間就磕破了皮。

陸遜看在眼中,一時間也有些不忍,吩咐道:“你們等一等。”

他轉身往州牧府內去了。

彭元、曹希和陳棠三人聽到後,相視一望,一個個眼中流露出了希冀神色,都有了希望,更是有些狂喜。

不一會兒,陸遜來到書房,稟報道:“叔父,陳棠、曹希、彭元三人痛哭流涕的說忠於叔父,不斷的磕頭,還是想要見您。”

“不見!”

陸玄言簡意賅的回答。

陸遜遲疑了片刻,開口說道:“叔父,陳棠三人因為祥瑞的事,要謀取利益。可是,他們的忠心不假。這樣的人,為什麼叔父執意不見呢?處置了忠臣,豈不是涼了下面的人心。”

陸玄看到陸遜疑惑的模樣,輕笑道:“你認為會涼了人心?”

陸遜鄭重點頭。

陸玄解釋道:“你啊,太年輕了。這一次祥瑞的事,他們是為了利益,沒有半點的忠心。如果有忠心,就不至於胡亂的進獻祥瑞。”

“這一次網開一面,下一次,就還會有祥瑞的事發生。”

“原因很簡單,你的處置不夠果決,下面的人就會摸清楚你的缺點,知道你的心軟,藉此針對性的針對你。”

“你是上位者,是執政的人,必須恩威並施。”

“進一步說,不能讓下面的人,摸清楚你的秉性。如果下面的人,知道你貪財、心軟、重情,就可以從這些方面入手,進一步的針對你。”

“這會成為你的弱點。”

陸玄一副耐心的模樣,諄諄教導道;“下面的人,不是你心軟,不是你一味的給好處,他們就會感激的。要讓他們感激的,一方面是你的尊重,另一方面是利益。”

“兩方面到位了,下面的人自然會忠心,自然會感恩。”

“就拿曹家、彭家和陳家來說,因為我的原因,三大家族得利很多。可人都是貪婪的,他們不滿足現狀,不顧一切的進獻祥瑞,把我架在火上烤,就必須要有處置。”

“你沒有雷霆手段,震懾不了宵小。”

陸玄一如既往的培養人,只是現在,培養的人換成了陸遜。

陸玄提醒道:“總之,靠給予好處獲取忠心,是喂不飽白眼狼的。這人世間,大多數的人都是白眼狼,因為貪慾無窮的,所以必須要約束要控制。極少數的一小撮人,才能克己奉公,才能秉持忠義。恰是如此,忠義才會顯得可貴。”

陸遜聽完後若有所思。

好一會兒,陸遜說道:“侄兒明白叔父的意思了,就是打蛇打七寸,他犯了錯,必須把它打痛,讓他記住教訓,不敢再觸及底線。譬如祥瑞,就再也沒有人敢隨意糊弄。”

陸玄點頭笑了起來,讚許道:“不錯,你說得很好。”

陸遜心中也是歡喜。

他向陸玄行了一禮,就轉身去通知。陸遜來到大門口,看到陳棠、曹希和彭元三人,擺手道:“都回去吧,陸使君不見人。”

說完,陸遜轉身回去。

陳棠、曹希和彭元三人聽到結果,全都徹底僵住。一個個眼神失落,有無奈,有恨意,更有些絕望。三人最終站起身,踉蹌離開,回去應對接下來的困局。

陸遜回到書房中,稟報道:“叔父,我告訴了您不見的安排,就直接回來,沒有再耽擱。”

“你錯了。”

陸玄又搖了搖頭。

“啊!”

陸遜忍不住驚訝出聲,一臉疑惑的神色,問道;“侄兒哪裡錯了呢?”

陸玄解釋道:“你應該進一步觀察,三人的反應。如果他們順從接受,就不必去管。如果心懷怨憤,就要進一步處置。細節,永遠是最重要的。而且這一切,是他們罪有應得。想博取大利益,就得承擔失敗的後果。”

陸遜一臉恍然的神色,心悅誠服道:“叔父英明,侄兒記住了。”

陸玄擺了擺手,陸遜退下。

陸玄又繼續看書,只是沒過一會兒,陸遜飛快的跑來了,神色有些興奮,稟報道:“叔父,小喬嬸嬸院子傳來了好訊息,嬸嬸懷孕了。”

陸玄聽到後,也是精神振奮,稜角分明的臉上浮現出笑容,站起身就急匆匆往小喬的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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