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壓在心底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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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二居室,可以看得出,傢俱也都是用過很多年,卻都很乾淨。
孫老師引著他們來到臥室,眼神總是會越過走在前面的龐曼雲,打量著後面慢一步的人。
“老班,我來看你了,最近怎麼樣。”
龐曼雲自然地走上前去,蹲在了床前,還沒等床上的人回答,就有些迫不及待的繼續說道,
“老班你看我今天把誰給你帶來了。”
說著,她就讓開了剛剛蹲著的位置,順手拉了個凳子過來,將一進臥室就現在門口的張雪晴拉了過來,按到了凳子上。
張雪晴這才向床上的人看去。
人已經瘦得脫了像,顴骨高聳,眼窩凹陷,臉色蒼白,還隱隱發紫。
不仔細看,她都不敢相信,這是當初那個拿著戒尺,追著班裡的男孩子在操場上奔跑的老班。
張雪晴鼻子一酸,眼淚就湧到了眼眶,還是忍著哭意,緩緩道,
“老班我來看你了,對不起,我來晚了。”
說完這句,眼淚就再也止不住了。
那個曾經意氣風發,講課詼諧幽默,總喜歡拿著她的作文和讀書筆記到整個年部炫耀的老班,他現在卻連坐都坐不起來了。
床上的人漸漸有了動靜,一點點看向她,渾濁的眼神裡,透著一點點清明,“是張雪晴?”
老班聲音微弱沙啞,但是咬字依然很清晰,
“老班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期望,沒臉回來看你,對不起,對不起。”
張雪晴哽咽著,說出的話自己都聽不太清,只是一味地道歉,心裡是濃濃愧疚。
老班的精神彷彿又好了一點,嘗試著抬起手,想要給她擦眼淚,張雪晴急忙抹掉眼角的淚,握住老班的手。
那已經不能稱之為手,就是一張皮,包裹骨頭,根根分明,手背上滿是淤青,完全看不出是手的模樣。
張雪晴小心翼翼的將老班的手捧在兩隻手間,生怕一個用力,就把人給弄疼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沙啞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安慰,扯動著張雪晴的心。
“老班,你不怪我嗎?不覺得我讓你失望了嗎?”
這一直都是困擾在張雪晴心底最深的問題。
“傻,孩子,只要你健健康康的,老班就很高興,咳咳咳……”老班開始咳嗽不止,孫老師急忙上前將人扶起,一口血就吐在了床的另一側。
孫老師眼睛微紅,仍是忍住了眼淚,沒讓它落下,背過身去,偷偷摸了一把,輕輕順了順老班的背,又給他拿水漱了漱口,才將人慢慢放下,重新躺好。
“老了,不中用咯!”
老班躺在床上自嘲道。
張雪晴忍著累,直搖頭,嘴裡喃喃自語,“不是的,不是的。”
一整天,兩人都在老班家度過,老班累了,張雪晴就去幫著孫老師收拾家,老班醒了,她就一句五六分鐘的陪著老班聊天。
“你這孩子,一進門我都沒認出你,生病了有什麼不好意思回來的,這些年你們老班常常唸叨你。”
孫老師一邊摘菜,一邊笑著說道。
得知老師們從來沒有給過她那麼大的壓力,比起讓她能上個好大學給學校爭光,更希望她能有個好出路,不用活得那麼辛苦,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比什麼都強。
張雪晴這才回憶起一直被她深埋在心底,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高中畢業後,她就收到了理想大學的入取通知書,就當她滿腹幻想著要走向人生理想時,身體卻傳來了異樣,腳脖子突然腫脹不消,渾身關節疼痛無力,連走路都困難,更是無法上學。
無奈,張雪晴給學校打了電話,辦了一年的休學,同假期工地飯店老闆請了假,拖著有些沉重的身體回了村子。
叔嬸見她第一眼,就覺得這不是尋常的病,不像是累的,便帶她去了醫院,一番檢查下來,結果是那不死的癌症——類風溼。
她當時不太懂這是個什麼病,只以為養養就好了,也沒太當回事。
可是接下來的日子,她的病一天比一天嚴重,連床也下不了。
剛開始嬸嬸還會照顧她,叔叔會尋些偏方回來給她吃。
可是到後面,就什麼都變了。
嬸嬸趁叔叔不在家,會指桑罵槐地說她廢物,上個學都能把自己弄病了,供她上學這麼多年算是白供了。
還指望她出人頭地,帶著全家吃香喝辣呢,結果還要多照顧個廢人,“不知道擔負家裡的重擔,還拖後腿,活著幹嘛,不如死了白了。”
這是嬸嬸的原話,她至今記憶深刻。
也正是這句話,讓她再次背上行囊,走了近2個小時的山路,到鎮上,然後又尋了個好心人把她帶到了市裡。
她要治病,要生存,不靠任何人,她自己也可以。
就這樣,張雪晴在一家中醫按摩館旁的廣告公司,找到了一份打雜的工作。
一邊賺錢,一邊中醫治療。
一個月左右,她身體明顯好轉,並且越來越好,這令她欣喜。
這樣持續了一年,白天在廣告公司上班,偶爾趁公司裡的老設計不忙的時候,就上去請教,老闆娘見她好學,就把一本初級的設計書送給了她,有空就自學。
晚上下班後,就去中醫館理療。一年後她放棄了從新回到學校,一下撲在了設計學上。
漸漸地,她從一個打雜小妹,升職為一個實習設計,再到設計總監,整整十年多的時間,她把整個青春都留在了這裡。
直到再次發病。
因病沒有去上學,是她覺得最對不起老班的事情,辜負了老師對她的期望,她不敢回村,不敢回學校,她怕老師看見她後那失望的眼神。
“孫老師,是我對不起老班,我辜負了他對我的栽培。”張雪晴站起身,鄭重地同孫老師鞠躬道歉。
孫老師放下手裡的菜,拉著張雪晴坐在自己身邊,關心地問道,“現在病怎麼樣了?有什麼打算嗎?你還年輕,不能在這窮山溝裡圈一輩子。”
張雪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回來的目的,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