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這人生的路呵，為什麼越走越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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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華在民生百貨大樓的菸酒專櫃裡看過茅臺的價格，不算太離譜——8塊錢一瓶，但問題是普通人你根本買不到！
要茅臺的特供票！
“給你慶賀！”趙紅軍笑著回答。
“拿這麼好的酒，慶賀我啥？”方明華有些莫名其妙。
“好小子，你現在是作家了，在《延河》上發表小說詩歌，竟然也不給說一聲！還是我聽棠棠說的。”
哦，這事啊。
“就發表了一篇小說一首小詩而已，也不算啥。”方明華謙虛道。
“虛偽！太虛偽！我不管那麼多，你說該不該慶賀？這酒該不該喝？！”
“該！有啥不該的？”方明華也笑起來：“茅臺啊，幾個人能喝到？你等著，我去買點下酒的。”
“行，我幫你看著。”
方明華騎著腳踏車跑出去，結果才發現今天是正月初二上商店基本上都不開門。
沒辦法又跑回家，給父母說了下，將今天家裡招待姐夫姐姐回門的自家做的臘汁肉切了點，下午剩下的小酥肉，又切了一盤家裡自己做的醃黃瓜，然後裝在兩個碗裡，方明華順手又抓了幾把瓜子和花生，這才騎車匆匆返回單位。
“外面商店都沒開門，我從家裡弄點吃的，伱就將就下。”方明華說道。
“嘿.....有下酒菜不錯了，總比咱們在甘省插隊的時候強多了吧？”趙紅軍說著，將臘肉碗放在煤爐上熱了下，兩人就吃喝起來。
一瓶酒，兩個搪瓷杯，一人一半，沒過多久，趙紅軍的臉都紅起來，看著方明華，說話有點結巴。
“明華，你是找到你自己的人生之路，就是寫小說當作家！可我呢？每天在單位送報紙，收發檔案，端茶倒水.....真他媽的沒意思。這人生的路啊，為什麼越走越窄？”
方明華聽了，差點笑出來。
“紅軍，你是學去年《中國雜誌》上刊登的一個叫潘曉的姑娘寫給編輯一封信，講述了自己的迷茫，題目就叫人生的路啊，怎麼越走越窄。”方明華忍住笑問道。
“嘿嘿，難道我說的不對？你看看，那封信引起了一次大討論呢。”
趙紅軍說的確有此事。
就因為登載了這封信，一場持續了半年多時間的全國範圍內的“潘曉討論——人為什麼要活著”就此引發，共有6萬多人來信參與討論。這個事件後來被稱之為“整整一代中國青年的精神初戀”。
這事還是方明華穿越過來看報紙雜誌偶然看到的，現在聽到趙紅軍還說出這句話忍俊不禁。
“紅軍，人家潘曉好像是紡織廠的工人，聽說身體不好，遭遇過許多挫折.....而你呢，雖然插隊受點苦，可現在前途一片光明！竟然也說自己的路越走窄？！”
“那你說說，我該怎麼走？”
“你這不廢話嗎？！”方明華有點酒意，說話也不客氣，剝了顆花生米扔在嘴裡嚼了嚼嚥下去，才繼續說道：
“你老爸已經把路給你鋪好了，你現在起點這麼高，自己好好努力，別犯錯，又有你老爸的資源，將來何愁不能當官？沒準也是大官！我問你，你上中文函授班是不是也是你老爸的主意？！”
“對，他逼我上的。”趙紅軍倒也坦誠：“說現在幹部提倡“三化”——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說我只是個初中文憑怎麼行？趕緊弄個大學文憑才行。”
“你爸高瞻遠矚，你按照他給設計的路一步步走那就是通天大道，竟然大過年的，跑到我這裡說路越走越窄？！”
方明華的語氣中帶著一點諷刺。
“可我真不喜歡！”趙紅軍眼睛紅紅的：“我給我別的朋友說，他們都笑我說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今天我為此事還和我爸吵了一架。”
“明華，你和我在甘省插隊的時候，咱們共患難同甘苦是鐵哥們，所以我今天來找你，想給你說這些。我真的不喜歡！你不知道，我爸他幾起幾落.....你們是外人不清楚，其實這官場兇險無比啊。”
“我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我也不喜歡那麼多規矩，我只想快快樂樂過輕鬆點，當然得有點錢，有酒喝有肉吃，再找個媳婦，輕輕鬆鬆過完這輩子就得了。”
哦.....是這樣啊。
“紅軍，你既然不想從政，那就只能去經商。”方明華說道。
“我也想過，現在國家政策也變了，開始鼓勵做生意，不過我不知道做什麼生意好。”趙紅軍有些苦惱。
倒啊。
官倒啊....
不過好像現在還沒實行價格雙軌制？
“這個....我也不知道。”方明華兩手一攤：“你也知道，我就是喜歡寫寫東西，做生意也是一竅不通。”
“那你認為，我做生意合適嗎？”趙紅軍虛心請教。
方明華認真看著他。
在他的記憶裡，趙紅軍腦瓜倒挺好使，膽子大，為人熱情，喜歡結交各式各樣的人，但性格好動，不喜歡循規蹈矩。
這種人在官場上未必吃的開，但在現階段的生意場絕對能行。
想到這裡，方明華點點頭。
“我覺得你適合。”
趙紅軍聽了一拳砸在桌子上，大聲說道：“那好！我就走準備走這條路！”
“你不會現在就辭職吧？”方明華趕緊問道。
趙紅軍嘿嘿一笑：
“怎麼會呢？最起碼要先弄清楚我自己能做啥生意吧？再說有我現在這身份，有的事情也好辦點。”
“那好，祝你心想事成！”
“祝你寫出更多小說，成為大作家！乾杯！”
兩人舉起搪瓷杯。
一瓶酒就讓兩人一分為二喝完，方明華屁事沒有，但趙紅軍已經喝的醉醺醺的。
“紅軍，我騎車送你回去，這大晚上的反正也沒人來單位，我直接鎖門。”
“不.....不用。我用你門衛室給我一個鐵哥們打個電話，讓他開車來....來接我。”
趙紅軍拿起座機，勉強在撥號盤上撥了個號碼，說了幾句，沒過多久就看到一輛著軍牌的吉普車風馳電掣開了過來停在雜誌社大門。
方明華趕緊出去，就看到從車上跳下一個穿著軍裝英姿颯爽的姑娘，竟然是那天跳舞見到的宋棠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