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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妤雖看不清男人,但能清晰地感覺到衛景沉用著一種滾燙的目光看著她,裹挾著逼人的銳利,讓她生出退意。

薛妤握緊木棍,抿著嘴唇,強行裝作冷靜往外走去。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每次給男人送吃食時,她彷彿被一頭危險冷漠的野獸盯上了,不由想起衛景沉想要殺她的那天,膽顫心驚。

思及男人的傷快好了,薛妤心想,他應該也馬上離開了。

薛妤緊繃的背脊這才微微鬆開,想到雞鴨還沒喂,把切好的的菜葉扔到槽裡。

然後又把草藥攤曬開來,雖然動作緩慢,但手腳也算是麻利。

衛景沉立在窗欞前,看著那一道婀娜背影在小院裡到處忙活著。

日光傾灑在她的頭上,潔淨的額頭上泛著細密的汗珠,臉頰也泛著粉,添了幾分靈動。

薛妤並不知她所懼怕的人正瞧著她看,所有心思都放在手頭上的活計。

忙完後,想起客房的碗筷還沒有收,便拿起放在一旁的木棍,往客房走去。

薛妤不知衛景沉在哪裡,微側著頭,示意了一聲,“衛公子。”

薛妤沒聽到男人的聲音,也不管他,藉助外面的光線將陶碗收了過來。

正要出去時,衛景沉突然開口,聲音似玉石敲擊,清冷端正,”以後不用來送了。“

薛妤微怔,下意識循著聲音看向他,面露迷茫。

明明小婦人什麼也看不見,但衛景沉卻覺得薛妤正在看著他,眸底澄澈透明,不沾染絲毫雜質。

衛景沉喉嚨有些發癢,微垂眼瞼,“我已能下塌了,無需你再端過來。“

薛妤並未多想,點點頭。

薛妤將陶碗端了出去,剛清洗完後,院外傳來一道熟悉尖銳的聲音,"三弟妹,三弟在家麼?"

薛妤停下手上的動作,握緊木棍,神色清清冷冷,"夫君有事,去鎮上了,二嫂有何事,不如和我說吧。"

李氏往裡面望了幾眼,確定江許澤不在後,一雙眼睛軲轆亂轉,計上心頭。

"三弟妹,我記得你這個月的半兩銀子還未上交,你先給我吧,我替你們把銀子給婆母,省得你們還要親自跑一趟。"

薛妤雖看不清李氏臉上的神情,卻早已看透李氏,貪婪至極,愛佔小便宜,淡聲,"家中的銀子並不歸我管,且現在才月初,還未到月底。"

當初是定好了每月的銀子都月底交。

且她真的把銀子給了李氏,等到月底時,李氏定是不會認賬!

李氏沒想到薛妤竟是學聰明瞭,冷哼一聲,想到上次空手而歸,現在既然沒拿到銀子,說什麼也要從這裡拿點東西回去。

反正三弟是郎中,賺銀子的本領可大著呢,也不缺這些東西。

有了上次的教訓,李氏放輕了腳步,避開了薛妤的視線,往雞窩裡走去。

客房窗欞敞開著,衛景沉自是將李氏的所作所為盡收眼底,見薛妤背對著李氏,似乎並未察覺。

他既受到這婦人的恩惠和照顧,那便幫她一回。

沒等李氏走到雞窩,忽然感到左腿像是被什麼擊打了一下,疼痛無比,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薛妤聽到李氏的喊叫聲,循著聲音走了過去,"二嫂?"

此時她才意識到李氏根本就沒有離開。

李氏哎呦哎呦了兩聲,正想說什麼,突然右腿像是被人砸了一下,雙膝跪地,方向恰巧是朝著薛妤。

遠遠看去,倒像是李氏給薛妤準備磕頭了。

薛妤距離的近,也看清了些,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揚,"二嫂,不用這麼客氣,現在可還沒到新年。"

李氏意識到這一點,臉皮都漲紅了,吃力的爬了起來。

只覺得她和薛妤不對付,並未想太多,連忙跑了。

薛妤聽著李氏腳步的聲音逐漸消失,暗暗思忖著,上一次李氏想要偷幾個雞蛋走,卻莫名被家裡養的母雞攻擊,現在卻又無緣無故朝著她下跪……

這分明是有人幫了她!

可到底是誰呢?

耳畔忽然傳來窗欞被關著的輕微聲音。

薛妤腦海陡然浮現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該不會是...他吧?

第一次見面時,男人差點就要殺了她,又怎麼可能會去幫她呢?

"我幫了你,不說聲謝謝麼?"一道低沉清冷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是衛景沉。

薛妤指尖捏緊木棍,唇角微抿,不確定的問了一句,“.....上次也是你麼?”

衛景沉有些訝異,沒想到薛妤竟是猜出來了,找了個理由,“不錯,她太過於聒噪,打擾到我休息了。”

薛妤猶豫半晌,還是道謝了一聲,“多謝衛公子。”

心裡雖對衛景沉還有些惶惶不安,但突然覺得籠罩在男人身上的黑色陰影被揮去了些,似乎沒有那麼懼怕了。

也許正如衛景沉所說,是因做了噩夢才會這般掐她脖頸,是她誤會了他。

薛妤仰起細白的下巴,日光在她的眸底灑了些碎芒,“我做了些杏花糕,衛公子可要嚐嚐?”

既然他幫了她,那麼她也該回報一二。

這杏花糕本是打算做給夫君的,她也不是沒想過順手給衛景沉送一份,但因太過於恐懼,還是沒給。

衛景沉沒想到薛妤還真的信了他,似乎對他卸下了防備,倒還真是好騙。

“行。”

薛妤將杏花糕端了出來,擺盤不算是精緻,但甚在樣式好看可愛,隱約散發著杏花的香氣。

落在衛景沉眼中,只覺得平平無奇,若是放在往日,他定是不屑於去碰的。

但還是神差鬼使的去拿了一塊,輕咬了一口,微蹙了眉,但還是面無表情的吃完了。

“味道如何?”

這杏花糕是她特意去採摘了一籃子的杏花瓣去做的,又是頭一回做,自然很期待別人對她手藝的評價。

“太鹹了。”衛景沉十分實誠。

與他往日吃的糕點珍饈相比,口感比較乾澀厚實,難以比較。

薛妤不敢相信,雖她的眼睛不好,但她的廚藝卻還是不錯的。

想了想,還是拿起一塊杏花糕咬了一口。

一股齁鹹的味道在舌尖中綻放著,幾乎讓人難以下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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