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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寶珍一聲,奪門而出。

寒煙反應過來,一股腦的想衝上去,質問小寧子這個不懂事的狗奴才,怎麼什麼人都敢肖想,就被背後殷太后陰毒嚴肅的眼神盯得,硬是低下了她迫切想表現的頭顱,後退兩步,“奴婢去看看殷妃娘娘。”

太后微微頷首,算是認了。

確定礙眼的人走後,景雋這才打了哈欠,嗓音慵懶,“怎麼?太后還想看朕?”

“皇上請自重。”

太后這才反應過來哪裡不對,立即轉身帶著人退到外間。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昭國的九五之尊,就算有錯,也是奴才的錯。

何況二人之間,太后和皇帝之間還有男女大防,景雋不追究還好,這要追起來,就算貴為太后,也要喝一壺。

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兒,殷太后也不願與景雋產生嫌隙。

眾人褪去,景雋睨著趴在胸口上直喘粗氣的小太監,很是鬱悶,分明剛剛還那麼兇,這才多長時間,就不行了?

“滾開。”

她悶悶從景雋身上爬起來,退開幾步,背對著景雋整理衣衫,殊不知身後之人忽然來了句,“昨晚是你吧。”

謝晚凝背脊一僵,分明湯泉宮的溫度很高,但她的冷汗從尾椎骨涼到了腳後跟。

景雋鬱悶起身,“更衣。”

“皇上饒命,昨晚奴才只是一時情急,奴才真不是有意的。”

就在景雋轉身的剎那,謝晚凝一狠心一閉眼,雙膝跪地,捲起漢白玉地面上水花飛濺,也渾然未覺,“奴才知道是陛下認錯了人,奴才不敢!”

景雋要回眸檢視的背脊一僵,僵硬邁出一步,“換好衣衫服侍朕。”

對上遠去的背影,謝晚凝頹然癱坐在積滿湯泉的地面上,一殿湯泉,卻溫暖不了她這顆無處安放的心……

“出來!”

殷寶珍一路飛奔出來,聽到背後腳步聲,遂止住腳步,等著背後之人出來。

寒煙大步繞到殷寶珍面前,拂身一禮,“奴婢見過殷妃娘娘。”

“本妃不讓任何人跟著,你耳聾了嗎?”殷妃語氣兇狠,已然氣急。

“奴婢是御前宮女,可不是娘娘華裳殿的人。”

“奴才是御前的人”,另一個聲音在殷寶珍耳畔徘徊,眼前浮現小太監不卑不亢的影子,殷寶珍氣急反笑,“寒煙是吧,你有什麼資格跟本妃這麼說話。”

“就憑奴婢和皇上一起長大,這青梅竹馬的情誼,就算不是皇上心尖上的那位,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比得起的。”

寒煙高高仰著下巴,生怕殷妃不知道她有多麼得天獨厚的優越感似的,見殷妃果然冷靜下來,心底冷笑的同時,說出的話更有底氣了,“只要娘娘幫我做事兒,奴婢保證,娘娘在聖前一定如魚得水。”

“啪!”

帶著尖銳甲扣的手刮過寒煙那白皙的臉頰,留下三道血痕,她本能捂臉,就看到手上帶著觸目驚心的血跡,她這張引以為傲的漂亮臉蛋要是毀了,以後她還怎麼在御前做事兒?

想到這裡,她揚起了手,卻對上殷妃一張坦然的俏臉:“想打本妃?”

“奴婢永遠是奴婢,妄想左右本妃進退,下次可就不是這張臉了。”

殷寶珍用手帕慢條斯理的擦掉殘留在纖長甲扣上的血跡,隨手丟掉,揚長而去。

寒煙只想儘快跑回住處,處理臉上傷口,能不能拉到同夥是次要的,但她這張臉要是毀了,可就沒辦法擺脫身為奴婢的命運了,不成想,她剛回無極殿,就看到小寧子趴在院子的凳子上挨板子。

“噠噠噠!”

厚重沉悶的板子聲,讓寒煙心裡暢快。

謝晚凝咬緊牙關,只是死死盯著那道明黃色的身影消失的方向,她在怨什麼?

她還在期待什麼?

前世,她傷透了景雋的心,幾個板子而已。

和景雋當年的委屈比起來,什麼都不算。

可她就是忘不了,那是她和景以安訂婚的第二天,因為在訂婚宴上,景雋和她鬧了不愉快,第二天景雋酒醒之後前來道歉。

偏生那時大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她和景以安在城外被困了三天三夜,再次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景雋用身體擋在她和景以安之間,宛若不可撼動的山嶽般,就這麼擋在了她和“心上人”之間,成了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隔閡。

景雋拿出佩劍,橫在她的面前,他說:“現在悔婚來得及,拿著這把劍找我,我永遠等你。”

“不論多難,我都會想辦法助你擺脫景以安。”

景以安一腳踹過去,“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謝家何等名門望族,是你一個寒門學子能肖想的嗎?”

當時,景雋以寒門學子的身份,在謝家學堂讀書,住在那裡,機緣巧合和她投緣,成了她在京城橫行一方的得力小弟,可她從未想過,景雋對她竟有那般心思。

更不曾想,他們相處的一點一滴,現在回憶起來,竟是這般徹骨清晰。

她讓景以安少說兩句,景雋拿著佩劍上前:“收下吧,防身用也好。”

“本王說了,不希望自己的王妃被你這種窮酸秀才惦記,你沒聽到嗎?”長劍出鞘,直抵景雋胸口。

她本想奪過景以安手裡的劍,可景以安反握住了她的手,一推一送,長劍沒入血肉,她呆愣拔出長劍,她只記得,景雋躺在血泊中,問她:“凝凝,我們以前那些,都是假的嗎?”

她記得,當時她說:“我把你當兄弟,沒有其他。”

殊不知,這個沒有,在謝晚凝重生後一語成讖。

當時的沒有,變成了,現在的真的什麼都沒有。

就算景雋深知她是被冤枉的,依舊不願為她解釋一句,哪怕是一個字……都沒有。

謝晚凝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成為自己的替身,永無翻身之地。

趴在榻上,她想到了很多,過往種種在腦海中循回往復,化成她堅持下去的勇氣,還有那麼多沒有彌補——

她不能倒!

“嘖,看來寧公公這身板真好,御前的板子可香?”她轉眸,只見浮萍含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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