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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走進搶救室內，
病床上，男人雙腿之間的褲子上隱隱能看到被侵染的紅黑血跡，正在一點點擴大。
不過好在他意識依舊清醒，臉色蒼白如紙，側躺著一動不動，嘴裡不停的嘟囔著什麼。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能聽到我說話嗎？”
他看著男人，晃了晃手，只見男人眨巴眨巴眼睛。
“這是幾？”
秦風伸出一根手指，朗聲說道。
“1~”
“這個呢？”
“2”
“堅持住，我們在想辦法救你。”
“謝謝~”
患者說道，秦風點點頭，心卻有些下沉。
因為男人剛剛回答的，沒有一個答對，雖然眼睛還有光亮，但明顯視力出現了問題。
他看了一眼顱頂露出那節駭人的鋼筋，眸中瞬間構建出鋼筋插入位置和腦部神經分佈圖。
視力出現問題只有一個可能，鋼筋可能已經碰到或者傷到了視覺神經，還有就是患者出現意識模糊。
這兩種情況不管是哪個，都很糟糕！
“情況怎麼樣？”
見肖靜走回來，他張口問道。
肖靜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將手裡剛剛取到的檢查報告遞給他。
秦風接過來，看了一下頓時眉頭皺起。
腦部的增強CT已經出來了，雖然鋼筋並沒有傷到腦顱後端重要神經，但情況卻比想象中更棘手。
因為那根鋼筋正死死的和腦膜前方的三叉神經半月節死死貼在一起，而且有壓迫彎曲的跡象！
這也就是為什麼男人會看不清手指的原因！
不太妙啊！
如果真的要上手術目前他們要面臨至少三個致命的風險！
三叉神經節！
心臟！
肝脾大出血！
“這下真的難搞了。”
秦風也忍不住心跳加快，沉聲低語。
即便他擁有全世界頂級的手術經驗，這臺手術的成功率，不會超過7成......
他感覺這是自己有史以來，第一個最大的挑戰！
手術並不是一定要傷及身體，或者某些器官出現病變才叫危險和嚴重。
因為如果身體內部已經受傷，那需要做的是和死神搶時間，要在患者無法挽回之前將傷口縫合復原，恢復身體正常迴圈，保證生命體徵。
但對醫生來說，最大挑戰卻恰恰相反！
眼前這個患者情況無論是醫術多高明的專家來，恐怕都得頭皮發麻！
至少要三個科室以上的聯合手術，而且每一部分都達到了4級手術的水平。
不能出一點兒錯才有希望將鋼筋安全的從這些致命部位取出，救回患者。
難！
以江城市一院的醫療水平而言，目前還無法保證這一點。
“我先去會議室，你一定要嚴密監控傷情的發展，防止出現意外。”
秦風神情嚴肅的對她說道，肖靜點點頭。
他轉身離開，搶救室門外依舊坐著一個工友和患者的老婆、女兒。
回到會議室內，眾人還在討論有效的手術方案。
“不行！我不同意這個方案，萬一傷到腦神經肯定無法挽回！”
“那你說怎麼辦？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患者現在泌尿系統也受到了一定的損傷，我們無法保證手術安全！”
.......
此刻會議室裡各個科室各執一詞，顯得有些混亂。
腦外提出要先開顱，確認到底有沒有救的機會。
但心外的曹珂不同意，如果貿然開顱出現問題，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實施搶救，因為鋼筋距離心臟太近了！
甚至連除顫儀都無法使用！
至於章晨就更要先開腹止血，肝臟內的血管太多，即便是儀器都不知道現在到底傷到多少動脈和靜脈。
秦風將最新的檢查結果放到周先仁主任的面前，俯身問道，
“周主任，現在有確定的手術方案嗎？”
“幾個科室都拿了幾個手術方案出來，但都沒辦法滿足，這種複合致命傷我們也是第一次遇見，很難辦。”
周先仁臉上浮起苦笑，這個手術確實太難了。
爭執了十來分鐘，仍舊沒有人能確定到底該怎麼做這個手術。
連他也害怕，擔心患者死在手術檯上。
“好了，大家別吵了，先看看情況。”
周先仁衝大家揮揮手，將手上的增強CT放到投影儀上。
畫面剛一出現，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因為那根鋼筋已經壓迫到了三叉神經節！
頓時，所有人心都涼了一半，沉默不語。
三叉神經是我們面部最大的腦神經節，由三道感覺神經（眼神經、上頜神經、下頜神經）連線組成，也就是人們日常所說的三叉神經。
三叉神經是管理面部感覺的重要神經，而三根神經匯合於半月節（三叉神經節），然後再傳送至腦部，完成器官資訊感應。
位於顳骨巖部尖端的三叉神經壓跡處，覆蓋著硬腦膜，包括在硬腦膜兩層所形成的三叉神經腔內。
這是個很要命的地方！
目前已經被鋼筋壓迫，如果稍有不慎，輕者造成面部所有器官徹底癱瘓，重者甚至會損傷到顱內其他腦神經。
直接的結果就是死亡！
腦外的那名主治醫生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冷戰。
草了！
這手術他做不了！
“各位，目前的情況可能比之前更糟，患者三叉腦神經如果長時間遭到壓迫，就算人救活了也會有很嚴重的後遺症。”
周先仁聲音已經變得沉重起來，這個結果可以說讓所有人心都涼了半截。
“周主任，目前這種情況，我建議轉院。”
那位腦外科的主治立馬站起來說道，
“這個情況已經超出了我們醫院的承受範圍，即便心臟、肝脾和泌尿系統都保住了，這個三叉神經節的位置恐怕也沒辦法操作。”
......
話音落下，沒有人繼續反駁，大家都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
但現在轉院，風險恐怕更高！
因為江城肯定做不了這個手術，只能去更大的城市，蘇川，或者金陵。
那裡有最先進的裝置和醫生，技術方面說不定可以試試。
然而，
時間已經不允許了，從這裡道最近的蘇川，至少也要三四個小時。
再加上路途萬一出現意外，鋼筋在患者挪動中出現位移，傷到了其他腦神經或者心臟，亦或者造成肝脾大出血。
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我不同意這個方案。”
重症的祁主任一眼就看出來其中的意思，抿了抿嘴打破這份沉寂，
“現在讓病人轉院等於是送死，以病人現在的狀況肯定撐不到上級醫院的。
我知道大家的想法，但我身為重症的主任，還是反對的。”
秦風也明白，其實現在安排轉院只有一個目的。
避責！
當然，
這在程式上來說也是合規的，因為他們確實沒有把握來做這臺手術了。
只要家屬在轉院同意書上簽字，病人離開醫院前往其他醫院，說回來即便是人死在路上，也和市一院沒有任何關係。
但在座的眾人只要帶了腦子都能看到結果，九死一生！
撐到上級醫院做手術保命的機率連百分之5都沒有！
“但現在還能怎麼辦？”
泌尿科吳主任嘆了口氣，開口道，
“與其放在我們這浪費時間等死，恐怕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可病人現在根本不能輕易挪動，萬一在搬運的過程中造成三叉神經節斷裂，人還沒出醫院就死了。”
“要麼就讓家屬自己選，要是在這做手術，就要承擔死亡的後果。”
“是啊，咱們救活了還好說，要是死了萬一鬧翻天，醫院怎麼辦？”
.......
一時間，關於轉院還是硬上？
所有人瞬間有陷入了兩難，各執一詞討論起來。
可以很直白的說，他們已經基本放棄了手術救人的可能性，跟看到底牌賭博一樣。
周先仁頓時感覺自己頭都快炸了！
沒有比他更難的人了，人可是在急診啊！
救？
九死一生。
轉？
同樣九死一生。
他現在特別想一頭磕死在桌上，身為醫生，救人是天職。
雖然大家都稱呼醫護白衣天使，可只有自己知道，他們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而這種放在眼前連希望都很渺茫的患者，該怎麼辦？
“秦風，你有什麼想法嗎？”
他偏過頭看向秦風，希望能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目前來說，我有一套手術方案，機會大一些，但同樣有很高的風險，就看大家怎麼想了。”
秦風沉思良久，就在他眼神即將暗淡的時候，聲音低沉道。
“真的？”
周先仁聞言眼睛一亮，趕緊起身抬手阻止眾人的討論，
“各位等一下，秦風有一個方案，大家先聽一聽。”
眾人聞言，頓時都不再說話，同時將目光投向秦風的身上。
“好，秦風你快說說。”
就在這時，心外的曹珂趕緊說道。
其他人也都跟著點頭，一臉期待。
只有章晨，眼中帶著驚疑，但看到其他主任和主治全都停下，好像很期待一般，又無語了。
他現在很懷疑，秦風真的只是個實習醫生嗎？
為什麼所有科室聽到秦風的名字都是這樣的表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