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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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爵高大的身子明顯晃了晃。
顧曦綰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彷彿化作一把利刃，紮在他心頭最敏感的地方。
他一直把顧曦綰奉如珍寶。
而過去的他一直以為顧曦綰愛她，每當想起自己深愛入骨的女人也愛著自己，他即使在人生中再悲涼的時刻，也會感到一陣溫暖。
這一刻，顧曦綰用這一番話將他過去最引以為傲的一切撕得支離破碎，令他在溫暖如春的室內也只感到寒冷……
“原來是這樣！”
楚凌爵聲線低沉，冰冷的眉眼間分明籠罩著一絲情緒，彷彿受傷。
此刻，一大包圖釘正放在他的書桌上，這是他前幾天吩咐傭人幫他拿來固定圖紙用的。
他驀地轉身背朝顧曦綰，看著這包圖釘道，
“柳嬸，你過來。”
楚凌爵所說的“柳嬸”正是顧曦綰來時與顧曦綰說話的那個傭人，顧曦綰回家後，地面被顧曦綰踩髒了一大片，此時，柳嬸正在楚凌爵的書房外拖地。
“來啦。”
聽到楚凌爵叫她，傭人忙走進楚凌爵的書房，恭敬的道，
“少爺，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楚凌爵仍看著這包圖釘，冷冷道，
“把這包圖釘從她的腳下一直襬到門外，圖釘的釘尖朝上，每個圖釘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一厘米。”
傭人雖然震驚，卻不敢多問，只好從楚凌爵的書桌上拿起那包圖釘，照楚凌爵的吩咐做。
顧曦綰不知道楚凌爵要幹什麼。
然而，看著傭人蹲在她腳邊，一個接一個的在她腳下襬放著圖釘，每一個圖釘那尖銳的頂尖都在明亮的光線下綻放著森冷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慄。
顧曦綰距離門口近三米遠。
至少過了十分鐘，傭人才把圖釘擺放完畢，數百隻倒立的圖釘從顧曦綰腳邊一直延伸道門前，密密麻麻的，格外刺眼。
“少爺，我都做好了。”
傭人的聲音響起。
楚凌爵沒有回話，到了現在，他仍然背朝顧曦綰，始終沒有再回頭看她一眼，只是冷如冰雪的道，
“既然你如此堅決的想離開我，我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踩著這些圖釘走出我臥室的門，我就成全你，如你所願的給你自由！”
顧曦綰的嘴角抽了抽。
她明明已經對楚凌爵心灰意冷了啊！
可是，聽到楚凌爵說出這番冷漠的言語，她還是像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般，只覺得自己渾身都涼透了。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楚凌爵的後背。
他始終不肯回頭看她一眼，整個人冷的像一座冰山。
“呵。”
看著這樣的楚凌爵，顧曦綰竟笑出聲來。
也是在這一刻，她的心裡忽然不再疼了，清眸裡反而流露出一絲釋然，
“楚先生，你一向一言九鼎，剛剛那些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柳嬸也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希望你不要反悔。”
說著，漠然在楚凌爵的背影上抽離模樣，邁開右腿就朝那片圖釘走去。
顧曦綰不知道，楚凌爵雖然始終沒有回頭，卻透過他書桌上那面鏡子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她，見她抬起腳來，真的要踩向那片圖釘，他驀地轉身拉住了她的手腕。
顧曦綰的腳尖眼看著就踩到了圖釘尖上，楚凌爵卻一下子將她拉回。
她沒有站穩，身子結結實實的撲進了楚凌爵懷裡。
楚凌爵輕手將她扶穩，垂眸看著她憔悴的臉，清冷的聲音裡分明隱含著一絲受傷，
“顧曦綰，你好狠心，我即使這樣也留不住你嗎？”
顧曦綰想不到，即使在這樣的情境下，楚凌爵看著她時的眼神仍然不失寵溺與溫柔。
只是，正是因為過去的她貪戀他的寵溺和溫柔才會一次又一次在本應該和他決斷之時不能下定決心，這一次，不一樣了！
她不要再重複過去的錯誤！
她再也不需要他的寵溺和溫柔了！
推開楚凌爵那隻扶著她的手，顧曦綰眸裡唯有涼薄，
“是啊，我就是個狠心的人，你以前總說我冷漠無情，你不是一直很瞭解我嗎？我就是這樣啊！”
楚凌爵沒有再說話，只是一雙赤紅的眼眸，凝的愈緊。
顧曦綰轉身看向地上那片圖釘，無謂的道，
“我無論如何也要和你離婚，也就是說，我一定會走過這片圖釘，請你別再拉著我了。”
說完，又要走。
然而，她的前腳還沒有邁出去，楚凌爵的右手已經壓在她的肩上，令她無法再向前。
“不用了，我籤！”
說完，已經在書桌上拿起一隻簽字筆，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顧曦綰一直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這明明是她期盼的結果。
然而，當這一刻真正降臨，她心裡竟然沒有一絲喜悅之情……
也沒有傷感、沒有難過、沒有失落……
滿腦子裡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
她就這樣背朝楚凌爵呆呆站著，直到楚凌爵把這份簽好的離婚協議書送到她懷裡，她才像靈魂歸位似的，重新恢復了意識。
“謝了。”
顧曦綰無謂的揚起雙眉。
她接過這份協議，垂眸看了一眼楚凌爵的簽字，就當楚凌爵不存在一般，不再理會他。
只是對怔怔站在門口的傭人道，
“柳嬸，我要走了，麻煩你把擋在我腳下的這些圖釘清理掉。”
“哦……”
傭人忙拿來工具將地上的大片圖釘清掃乾淨。
顧曦綰毅然邁開腳步朝門外走去。
楚凌爵始終注視著她的身影，她看不到，這個矜貴如王者的男子，此刻，一雙佈滿血絲的眼裡已經注滿淚水，傷楚卻竭力強忍的模樣，恐怕就算再無情的人看到，也會於心不忍……
而顧曦綰始終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眼看著顧曦綰腳步不停的走出門去，楚凌爵再也無法隱忍，他朝她的背影伸出右手，柔聲喚道，
“綰綰……”
這一刻，顧曦綰的心裡不知因何傳來一陣針扎般的疼。
她停下腳步，背朝著楚凌爵，淡淡道，
“我不想再拖下去，有了這份離婚協議，我們之間只差一本離婚證就可以完全劃清界限了，明天正好是星期一，民政局會上班，我上午九點準時在民政局等你。”
說完，加快腳步而去。
楚凌爵的手臂又向前伸了幾分，他的手顫抖著緊攥而起，卻怎麼也抓不住她的身影。
顧曦綰執意要走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就窒悶的厲害，眼睜睜看著顧曦綰越走越遠，他的心裡更是窒悶的像被一隻大手死死攥住一般，顧曦綰走到客廳大門前時，他忽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咚！”
這聲沉重的動靜在顧曦綰身後傳來。
緊接著，就聽傭人焦急的喊道，
“少爺，你怎麼？！”
顧曦綰的腳步頓了頓。
她知道楚凌爵出事了。
然而，她卻沒有回頭去看，反而加快腳步，決絕的走出客廳去。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何況，楚凌爵為顧曦綰付出過那麼多，顧曦綰也曾孕育過楚凌爵的孩子，她不可能一下子就對楚凌爵完全無情。
但從楚凌爵簽下離婚協議的那一刻起，也意味著，她和楚凌爵的緣分已經走到了盡頭。
或許，忘掉一個自己曾深愛過的人很難。
但她會努力的把自己對楚凌爵的愛關在心門之外，今後，她再也不許自己的心裡因為楚凌爵掀起一絲漣漪……
……
“少爺，你沒事吧？啊！你的手……”
傭人把楚凌爵扶起後，看著楚凌爵不住滴血的右手，驚慌失措。
之前，傭人沒有把地上的圖釘完全打掃乾淨，楚凌爵剛剛倒地時，有兩枚圖釘紮在了他的手背上，火紅的鮮血已然佈滿他的手背，沿著他的指縫、指尖不住流下。
楚凌爵彷彿感覺不到疼，他的雙眼一瞬不瞬的看著門外，恍惚的道，
“我老婆剛剛還在那裡，她現在在哪？”
“少夫人……她……”
看著楚凌爵這副模樣，傭人不由心疼，惋惜的道，
“少爺，你倒地那會兒，少夫人的確在你現在看的那裡，但你倒地後，她就走了，你忘了嗎？你已經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了，她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
“……”楚凌爵的嘴唇微微啟開，也不知想說什麼，他這一張口，心胸間卻忽然傳來一陣歇斯底里的痛，他竟“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一雙本就精美如雕琢般的嘴唇被染得格外妖嬈……
“天吶！”
傭人驚叫出聲。
她記得，楚凌爵和顧曦綰結婚不久，也曾因為看見顧曦綰和楚凌霄在一起而醋意大發的吐血。
後來，楚凌爵得知顧曦綰就是在他被人算計的那晚捨身救他的女孩兒，就不再那樣了。
想不到，顧曦綰離開後，少爺又出現了這樣的狀況。
知道導致楚凌爵如此的是他的心病，傭人忙去叫呈管家。
這時，呈管家正在他的臥室裡休息，得知楚凌爵的狀況，他連衣服也顧不上換，穿著睡衣就來到楚凌爵的書房。
看著面色憔悴的坐在床邊的楚凌爵，擔憂的道，
“少爺，您的手還在流血，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說著，就來抓楚凌爵的手。
然而，他剛來到楚凌爵面前，楚凌爵卻冷冰冰的道，
“呈管家，為什麼連你也背叛我？”
“什麼？”
彷彿中了定身咒，呈管家登時僵在楚凌爵身前。
楚凌爵雖然在外冷冽威儀，但楚凌爵卻一向把呈管家當做長輩，對呈管家格外尊重，此刻，楚凌爵幽沉的語氣、寒冽的目光令呈管家驚慌的無以復加。
“你我都是明白人，到了現在，你何必還在我面前演戲？”
一向敬呈管家三分的楚凌爵，此刻看呈管家的眸光卻危險得令人不敢直視，
“昨天，我送怡怡去醫院後，我找不到我的手機，我要你幫我聯絡我老婆，我吩咐過你，如果她還在泉邊的話，就讓你把她送回家，安置好她，而你告訴我，她安然無恙的自己回家了……
昨晚，凌霄聯絡我之後我才知道，你對我隱瞞了真相，她沒有回家，而是出了那麼大的事，我們的孩子，沒有保住。”
“這……”
呈管家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嘆道，
“少爺，我知道瞞不住你，我也沒打算瞞著你，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
楚凌爵激動的站起來，過度的悔恨令他喉結滾動，雙眸愈加赤紅，
“如果不是因為你對我說謊，我得知我老婆出事後一定會去她身邊陪著她，那樣，她醒來後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會是我，那樣，她或許不會因為傷心欲絕執意離開我，你怎麼還膽敢說是為了我好？”
呈管家微微變色，卻仍鎮定的道，
“少爺，您稍安勿躁，我聽傭人說了，少夫人之所以離開你與她失去這個孩子無關，而是因為她本來就不愛你——
以前，因為有這個孩子，她不想讓孩子失去父親，一直打著愛你的幌子騙取你的寵愛；現在，這個孩子沒有了，她不需要繼續欺騙你了，你也看清了真相，這不是好事嗎？少爺啊，這樣一個始終虛情假意的在你面前演戲的女人，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
“閉嘴！”
心中那道血淋淋的傷疤彷彿被撒上一把海鹽，楚凌爵不顧手上的傷，將書桌上的水杯、鏡子、資料盡數掃落在地，顫聲道，
“你給我滾出這個家，從今以後，我和你不再有任何關係，別讓我再看見你！”
十五年前，盛宇軒收楚凌爵為徒後，呈管家就認識了楚凌爵，後來，呈管家成了楚凌爵的心腹，他也是楚凌爵最信任的人。
過去，呈管家也曾犯過大錯，楚凌爵都大度的原諒了他。
然而，這一次……
呈管家想不到楚凌爵會因為顧曦綰對他如此決絕。
呈管家眼裡注滿淚水，痛苦的道，
“少爺，我發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著想，何況，還有老夫人……”
“滾！”
楚凌爵用力一拳打在桌子上，
“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你，拿著你所有的東西，給我滾！”
呈管家知道楚凌爵絕不會原諒他了，他只能不甘的最後看了楚凌爵一眼，轉身而去。
其實，呈管家決定幫盛欣怡時就想到了楚凌爵不可能輕易原諒他。
只是，他還是低估了楚凌爵對顧曦綰的感情，因此，他也沒有想到，後果會這麼嚴重。
想到這些，呈管家不由有幾分後怕。
因為他還和季紹霆聯手揹著楚凌爵和顧曦綰做了一件更不可原諒的事情，楚凌爵只是知道他對他隱瞞了一些真相就如此不念舊情，他不敢想象楚凌爵知道他所做在那件事後，會把他怎樣。
還好，楚凌爵已經簽下了離婚協議書！
現在，一切都要結束了。
但願顧曦綰和凌爵領完離婚證後，就離開這座城市，永遠別再回來打擾凌爵和怡怡的生活，那樣，那個秘密就永遠不會浮出水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