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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箭來得突然,待眾人反應過來,丞相早已倉皇離了座位。一時間眾人皆上前簇擁著丞相,似乎預備替他擋箭。丞相受了驚,只扶著自己的官帽,不住訾罵,又恐出什麼閃失,便教人將這四人帶下去嚴加看管。蘇夢棠見話還未說清楚,那幾個嫌犯便要被禁軍帶走,忙出言阻攔。丞相卻一拂衣袖道:“人贓並獲,已經無需多言了。”說罷也不看眾人反應,只吩咐秦國錫,教他安排手下禁軍將江南山莊不論男女全都看押起來,待今夜審問清楚,明日便將涉案之人帶去臨安,請官家發落。

秦國錫領了命,當即走出了敞廳。此時月光清冷,院中地上如同灑落了一層白霜。幾個副將正在圍成一圈說話,見秦國錫出來,便一併迎了上來。秦國錫問道:“諸位將軍在議論何事?”有人道:“稟將軍,我們在說,何必找人假扮水匪,只拿出些物證,指認江南山莊中人在江上巧取豪奪,他們還能狡辯得了不成?”秦國錫趕忙道:“小聲些,休教人聽了去,此事只有我等知道便可,切不可向外吐露。”有人道:“將軍忒小心了,如今山莊各院都有人看押,外面都是咱們手下的禁軍將士,沒什麼不能暢言的。”

秦國錫以目止之道:“糊塗,人心隔肚皮,外面五千人,便都是和咱們一條心的麼?你又知道他們分別與朝中何人沾親帶故?若不將此事扮得像些,回去後人多口雜,又該如何在官家面前解釋?”他向院門外看了一眼,又道:“這出戏原本便不是演給這山莊中人看的——水匪是不是他們的人,他們豈會不知?這出戏,本來就是演給咱們的人看的。”

幾個人聞言,連忙挑起大指,稱讚丞相與秦國錫謀事周全。又有人笑道:“那蘇莊主還以為一頓飯便能籠絡的了咱們,殊不知,她的罪過,咱們來之前便樁樁件件擬好了,咱們倒有幸饒了一頓好酒好菜吃,這下倒攢足了力氣去搜莊了。”秦國錫聽聞將士們還是飲了酒,有些不滿,可自覺今夜之事有些虧心,也只當沒聽出來,只撿要事問道:“要找什麼,你們可知道了?”

幾個人聞言,忙交口道:“將軍放心,早已吩咐了下去,先將山莊中的人看住,再去尋江南山莊與朝中大員密謀的書信或是冊頁,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八九歲的孩子。”秦國錫不放心地囑咐道:“那兩個孩子找到之後,切不可傷他二人性命,那可是前朝太子血脈,命比咱們金貴多了。”說罷,又忙囑咐這幾人勿要洩露此事,幾個人忙連聲應下,可又生了疑惑,問道:“敢問將軍,是隻不許傷孩子,還是山莊眾人皆不得傷害,還望將軍明示,免得底下計程車卒放不開手腳。”秦國錫道:“找東西要緊,儘量莫殺人。”又道:“若有人出頭反抗,便可殺一儆百。”

幾個人笑道:“有將軍這句話,我們心中便有底了,只先進去佯裝砍殺一番,傷他幾個,保管將各院中的人嚇得魂飛魄散,再沒個敢反抗的。”秦國錫點了點頭,又四下看了看,忽而指著城牆問道:“那上面是做什麼的,有沒有人上去看過?”有人接話道:“屬下親自上去看過,城牆上是空的,沒人在上面。”秦國錫仍覺放心不下,吩咐幾位副將嚴加看守莊中百姓:“有涉險逃脫者,必是有救主之心,或是要夾帶證據出逃,諸位定要拷問一番,以防出什麼差錯。”眾人皆道:“大將軍放心,有我等鎮守,必然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的。”

秦國錫笑了笑,將他幾人向外送,口中許諾道:“丞相的令箭已至,恐怕他老人家馬上到了,你們今夜仔細些行事,明日若果然找到了丞相要的東西,丞相必有嘉獎,本帥亦有重賞。”幾個人聞言眉開眼笑,道:“多謝將軍和丞相的恩德。末將方才還說,這真是一趟肥差,便不說這些應得的賞賜,就只是抄沒的山莊中的東西,也是隨咱們先消受的。”又有人取樂道:“東西還是其次,只願丞相將這莊上的……”話說到一半,覷見秦國錫面露不悅,一群人便趕緊悻悻而去了。

秦國錫又在院中踱了幾步,心裡甚是雜亂,想到:大宋日久不戰,將士們已無甚鬥志,只喜在驕奢淫逸之事上留心,絕非祥兆;如今金人擾邊甚劇,不出三五年便恐有一戰,若不再加以約束,只怕將來難敵女真鐵騎,大宋的國運,難免又要重蹈靖康覆轍。又想到禁軍都是如此,地方上的廂軍還不知什麼樣子,不禁憂從中來,長嘆一聲。

忽聽得有人從外面道:“將軍為何事煩惱?”秦國錫抬眼望去,見是丞相的傳令官吳燁走了進來,只道:“苦等丞相不來,國錫心中不安,故嘆了一句。”吳燁笑道:“丞相已經入莊,遣我來傳信與將軍,請將軍帶上蘇莊主換個地方說話。”秦國錫聞言,忙讓李燁領路,命人押著蘇夢棠等人向外走去,他自己帶領一哨人馬護著先前的丞相,在後面緊隨著。

蘇夢棠見是往山上走,並非押她去山下船中,不知他們作何打算,卻無暇多想,只被人在前面拽著疾走,不得脫身。忽聽到沿路院中傳來哭喊聲,忙抬眼向上看去,見各院中皆是一片火光亂揮,連蘭澤軒也是一樣的光景,不由暗暗捏一把汗:她方才命紫若專去交待過,令蘭澤軒上下熄燈閉戶,權作無人。此時見蘭澤軒也被禁軍搜檢了,自然心亂如麻,擔憂不已。

正想著,已被牽著來至了一條岔路前:大路連線著沿途的各院直通山頂,小路則指向一片漆黑的松林。松林的盡頭,有一個點著燈籠的山洞,不是兵法堂又是何處?此時兵法堂外的燈籠在寒冷的夜風中不住晃動著,兩縷燈光細若遊絲,似乎隨時都會被風吹滅。蘇夢棠盯著那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心中不知要被帶去哪條路,忽聽見吳燁對秦國錫喊道:“秦將軍,這邊走,前面就到了。”

蘭澤軒的芙蓉齋中,原本是一片漆黑,紫鳳忽聽見外面亂了起來,接著就有火把的光亮投進了窗子,連忙帶三月躲到窗下,小心向外打量。只見外面人影幢幢,院子中呵斥聲與驚叫聲混雜在一起,她雖膽氣豪壯,也不免心悸。三月緊緊抱著紫鳳的胳膊,不安地問道:“紫鳳姐姐,官兵在外面做什麼呢?”紫鳳也說不出,只摸了摸三月的腦袋,讓他不要害怕。又自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劍來,打算去將寢閣的門閂上,才走兩步,卻忽聽得有人高聲在前面院中施令,後窗外過道里的禁軍聞聲便都向前面跑去,窗外一時黑了下來。

紫鳳見窗外無人了,連門也顧不得了,只將三月攬在背上,想要帶他從視窗逃出。誰知剛要起身,卻見這間寢閣的門被人推開了,有幾人輕聲喊著“紫鳳姐姐”,跌跌撞撞躲進來。黑暗中目力難勝,紫鳳聽出是碧叢的聲音,連忙招呼她們一起來窗下。幾個人連忙閂了門、循著聲音摸過來,也不顧及撞翻什麼,磕磕絆絆地聚到了紫鳳左右。問外面的情形,都說忽然闖進許多禁軍,雖不殺人,但四處亂翻亂砍,著實唬人,不知是找東西還是找人,她們幾個都不會功夫,心中著實害怕,便趁亂躲了進來。

紫鳳點點頭,用劍柄一指頭頂上的窗子輕聲道:“姑娘交代了,若是蘭澤軒失守,便帶小少爺退到棲星塔躲著,眼下窗外無人,我們快些越窗出去,從偏門處走。”眾人哪有異議,紛紛點頭應和。紫鳳便先扶碧叢由窗上翻了出去,繼而將西門三月抱起,遞給碧叢道:“不要在此停留,你帶三月先往偏門走,出了門便向上面棲星塔去。”碧叢聞言,抱起孩子俯身便走。

紫鳳回頭去扶下一個,卻是個十二三歲的黃衣女使,名叫黃蘭的,因方才受了驚嚇,此時仍抖作一團,舒展不開。紫鳳見狀,趕緊幫她把腳搭到窗上,剛欲安撫幾句,卻忽聽禁軍又在院中四散開來,接著便聽到蘭澤軒堂屋的門被人一腳踢開,有幾個禁軍已闖進了堂屋之中。

紫鳳聞聲,通身一震,直將黃蘭橫抱起,送出窗外。再回頭時,只聽屋外有人吆喝道:“教頭,這裡還有一個門,不知裡面有沒有藏人。”有人答道:“管他呢,進去看看再說,上面方才下了令,一處也不許放過,一定把那兩個孩子找出來。”

已是刻不容緩,紫鳳趕緊拉住下一個女使,不料待看清了此人容貌,卻一時怔住了:原來方才室內昏暗,未辨出來者何人,此時被外面微弱的火光一照,才發現扶在手上的卻是海涯。紫鳳素來厭惡海涯忝留于山莊中與貴妃做奸細,為此從未與她說過隻言片語,待此危急之時見到,雖憐卻恨,一時猶豫起來。

禁軍已在外面撞起門來,這些久在軍中的武將力道極大,四面白牆都跟著簌簌有落下灰塵來,門閂“嘎吱”一聲,幾欲斷裂。紫鳳硬下心腸來想著:海涯既是貴妃身邊的人,必可以亮明身份,全身而退。故不欲相救。海涯卻猜中了她的心思,低聲哭道:“姑娘救我,官兵不知因何來此,我斷不敢隨意將貴妃娘娘的身份告與人知、無端連累娘娘。只求和姐姐們一道逃命,來日必會報答。”

紫鳳一時於心不忍,便也顧不了這麼多,一把揪起海涯的衣服,便將她從窗臺上推下去。一時的耽擱,門閂已折了,卻因連日雨雪受了潮氣,因此折而未斷。紫鳳趕緊去拽最後一個女使的衣袖,不料卻一把抓空,那女孩閃躲道:“紫鳳姐姐快走,我的腿腳已經軟了,出去也跑不快,便先去為姐姐們頂住門,你快去保護小少爺,別耽擱了。”

說罷人已來到桌前,使出全力將寢閣的桌子推到了門前。外面的人聽到響動,喊著:“什麼人在裡面擋門,可是活膩了?還不出來!”更是越發狠命地踹起門來。那女孩用後背盡力頂住桌子,低聲對紫鳳道:“煩請姐姐來日告訴姑娘,我真名叫文齊,原生於官宦之家,紹定三年家道中落,充了奴籍,是姑娘當初在揚州把我救來的,今日算是報恩了。”

紫鳳張了張口,只覺進退兩難:再耽擱下去,便要被人看到;可若當即逃走,文奇被捕後必受拷問,想她身薄體弱必活不成。文齊又開口道:“姐姐去吧,小少爺要緊。”話音細若無聲,紫鳳卻看懂了,只含淚點頭,將手中劍扔給她道:“給你,這是姑娘送我的劍,你拉幾個墊背罷。”說罷腳下用力,一個翻身跳出屋子去,將窗戶合上,拉著海涯便飛跑。

未出幾步,聽見官兵盛怒之中破門而入,接著便傳來文齊一聲慘叫,紫鳳心中知她活不成了,不忍回頭,只向著偏門處快跑,可過道漆黑,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跑著,看不到門在何處。此時身後的腳步聲已漸近芙蓉齋後面的這條過道,眼見官兵要推窗探視,牆邊忽而伸出兩隻手,將她二人拉入了門簷下。原是碧叢和黃蘭在此接應,見少了一人,二人已猜到緣由,未敢多問。

此處偏門修建時,自牆邊向另一側凹入了幾尺,以便門簷探出,此刻卻成了幾個人遮蔽的所在。紫鳳見西門三月亦在此,便知定是偏門上鎖,碧叢她們沒能出得去,用手一探,果然如此。此時聽到有禁軍推窗喊道:“來幾個人,往這個過道來看看。”碧叢急了,一跺腳便要去引開官兵,卻忽聽得咔嚓一聲,鎖已在紫鳳手中碎成了兩塊。原來紫鳳內功過人,手上力道極大,再加上這鎖年久在外,早已經鏽跡斑斑,兩相夾攻,便將鎖杆掰斷,鎖自然開了。

海涯見狀,知道紫鳳武功在身,心中稍覺安穩。四人連忙抱起三月,推門而入,又趕緊將門合上。然而鎖已經斷了,無法複用,只向地上摸起了一個樹枝,穿在門環中,碧叢拽了幾下,見還算牢靠,便相互扶攜著向塔中而去。因平素無人從此偏門去棲星塔,故而此處雜草、灌木叢生,一地腐葉積著白天的薄雪,倒將幾個人的腳步聲盡數隱去了。剛走到棲星塔下,又聽見外面的過道中有人在喊:“這裡地上有鎖簧,門卻從背面被閂上了,必是有人從此處走脫,快,快翻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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