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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佔前排？這是何意啊？”
翠蘭嫂子將手中的粥遞給齊南，道：“縣裡每晚夜校分了五個組，其中有一個組是咱們縣太爺親自教授。前排的位置是留給5-15歲的孩子們的。”
“這些位置每天都是不固定的，所以這些娃娃們每天都要搶著坐在前排呢！”
但從翠蘭嫂子的話語中，齊南體會不到這夜校究竟有什麼魔力能如此吸引這小小朋友。於是便開口問道：“大嫂，那夜校待會我能去聽聽看嘛？”
翠蘭嫂子點了點頭：“那當然可以了，縣老爺鼓勵大傢伙活到老學到老，所有人都得去聽課識字。不過咱們這些人得坐在後面一些的位置。”
翠蘭嫂子又掃了一眼牆角處，發現那兩個孩子連炭筆和字板都忘了帶，又連忙對齊南說道：“小妹啊，你抓緊時間把這稀飯喝了，待會我帶你去給石頭、北安他們送炭筆和字板送去，他們兩小子實在是太粗心了，這都忘了帶。”
剛洗完碗打了個飽嗝的王二牛也說說道：“嫂子，那我先去給石頭他們送炭筆和字版吧。”
王二牛說著就在牆角把雖然嫂子說的碳筆和字板拿了起來往外走。
齊南一邊將手中的稀飯吹涼一邊掃過王二牛手中的東西，發現那就是兩塊方方正正的木頭，至於寫字的東西就是兩塊黑不溜秋的木炭。
曾幾何時自己的家中也是能用得起筆墨紙硯的存在，可現在卻淪落到要讓弟弟用木炭當筆用木板當紙，一想到這齊南的心中就苦澀不已。
但當齊南將一口吹涼了的米粥含入口中後，那濃郁的米香猶如田間的一陣清風將她所煩惱的苦澀通通都吹走了。
齊南她從來都沒有喝過這麼好喝的稀飯，不僅不卡喉嚨，還如此順滑香濃，宛如神話故事裡的瓊漿玉液一般。
不知不覺間齊南竟將一碗滿滿當當的稀飯給喝光了。
“齊小妹呀，你肯定還沒喝飽吧？我再去給你盛一碗。”
齊南知道現在的糧食金貴，而且剛剛自己喝的這糧食米香濃郁順滑，顯然不便宜，於是立馬拉住了翠蘭嫂子。
“大嫂，我剛剛喝粥已經耽擱了時間，咱們現在去夜校看看吧。”
翠蘭嫂子見狀，看時間也差不多到了，也只能先帶著齊南向夜校所在之地趕去。
平涼縣所謂的夜校其實就是城中西南面一處大大的空地。
每天晚上週易都會讓人點在空地上空點亮成百上千只燈籠，將這塊空地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齊南看到這燈火通明的空地，不由得暗歎道：“這縣令老爺每晚光是點燈的這錢恐怕也不少吧！”
一旁的翠蘭嫂子滿臉驕傲的說道：“縣太爺可說了，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深受家學薰陶的齊南聽到這話也是倍感震撼。
之前周易每晚五個零散的字一教，感覺教的也差不多了，昨天周易又開始教《三字經》了。
當然周易教的三字經也並不多，考慮到這些人的接受能力，每天也只教只有一小段。
一聲鐘聲響起，懂得規矩的翠蘭嫂子趕忙拉著齊南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坐下。
“上課快要開始了，咱們抓緊時間坐下！”
這時穿著一身便服的周易走到了最前方的大喇叭處，如同一名嚴師一般對著臺下所有人說道：“昨日，本官教了你們三字經的一小段，現在所有人給本官默寫一遍。”
“小娃娃們寫在字板上，其他人都給我默寫在地上。默寫不出的，明天所有的人中午都不許吃飯。”
原本，齊南以為臺上的縣官老爺周易分明是在為難這些人，哪個縣城的平民老百姓能識字寫字的。
讀書寫字那可都是有錢人貴人他們才能掌握的東西，讓娃娃們學習寫字也就算了，讓這些上了年紀的人也來寫寫畫畫那不是故意不想讓人家吃飯嗎！
但是下一秒，齊南看到的讓她吃驚的一幕。
空地上眾人聞令後，像翠蘭嫂子他們這些人紛紛熟練地從懷裡掏出一根木棍，然後開始在地上默寫起昨天周易教授的東西。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這些人字雖寫的歪歪扭扭，但依稀可以看得出文字的內容。
而且，齊南還看到了一個沒了雙臂的老人用嘴叼著木棍，熟練的寫出了周易教導的三字經，最關鍵的是那老人用嘴寫出來的字極其的工整好看。
其實吧，周易這個夜課，他自己教的非常隨意，但老百姓們學的卻十分認真。
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周易時常用吃飯來威脅平涼縣的百姓們，要是學的不好就要捱餓，一向以食為天的老百姓們聽到後肯定要認真學習認真記了。
周易和縣裡識字負責教導的夜校學習的幾人一同下去巡查了一番。
看到寫的又好又對的小朋友，周易會輕撫他們的腦袋以作鼓勵，對於寫錯了的周易也會給他們一教鞭。
周易走到齊南剛剛看到的那個斷了雙臂的老人面前時，周易看到地上工整的字，也毫不吝嗇地稱讚道：“老薑頭，你這字寫的著實不錯啊，感覺比我寫的還要好上幾分，當真是有些書法天分。”
“哪裡哪裡老頭我瞎寫的，怎麼可能會比縣令大老爺您寫的好呢！”
斷了雙臂的老薑頭被周易誇的都不好意思了，臉上那開心的笑容卻是止不住的綻放著。
“我原本準備找人在咱們新蓋的一些房子上寫上咱們平涼縣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正愁找不著人，現在看來讓老薑頭你幫忙寫那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等明天你自己去和孫師爺商量一下，這寫字的工錢怎麼算。”
老薑頭激動的直接站起身，淚眼婆娑的說道：“大老爺您沒嫌棄老頭我是個做不了活的廢物，能給我們吃上飯，我們就感恩不盡了，現在小老頭我能寫點字，哪裡還敢問老爺您要什麼工錢呢！”
“可別這麼說，在我平涼縣每個人都有他發揮作用的時候。”周易拍了拍老薑頭的肩膀後又向後巡視起來。
等走到齊南身邊看到他什麼都沒寫時，還沒來得及發問齊南身邊的翠蘭嫂子就先一步解釋了起來。
周易只是淡淡的點頭，又往後走去。
一圈下來，周易發現基本所有人都默寫得出來，只是還有不少人會像小學生一樣寫錯別字。
王二牛就是其中的一個，他把善字底下的口字，寫成了日字。
雖然沒有被罰他明天不許吃午飯，但王二牛他的手心還是捱了一戒鞭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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