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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敢動,不敢動。
到底不是每個人都對自己有信心。
誰知道王卿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手段呢?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晚衣櫃裡的動靜明顯小了很多。
入夜,白夢露躺在床上,心裡還在不斷琢磨手札上寫的內容。
既然上一任的農場主和管家被推翻了,那麼農場內的工作制度一定會有所改變。
工人想要得到的是什麼?
適當的工作時間,和充足的休息時間。
所以,規則第一條,【本農場不鼓勵加班文化,請員工到點離崗。】
是正確的。
而是第三條,【如果無法按時完成,可以向上級主管申請加班。】
則是錯誤的。
可是,若是錯誤的規則,為什麼之前被留下來加班的人,都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除非,他們已經被汙染了。
只是由於某些原因,暫時看不出來。
白夢露立刻放下了手裡的手記,來不及多想,果斷地起床。
小林被白夢露的動作驚動,揉著眼睛坐起來。
“夢露姐,你去哪兒啊?”
“去找王卿。”白夢露一邊穿外套,一邊朝著門外走去。
小林很快清醒起來,也掀開了被子下床,跟在了白夢露的身後。
“夢露姐,我跟你一起去。”
此時已經是深夜,農場裡寂靜非凡,甚至連一聲蟲鳴也聽不到。
白夢露拉著小林走過,走廊上昏暗的燈光灑在她們兩人肩上,照出地上的一團影子。
白夢露走到了王卿的宿舍。
意外地發現,宿舍門居然是開著的。
白夢露心裡一驚,拉著小林就衝了進去。
“王卿!”
淡淡的微光照亮了床頭一張煞白的臉。
聞言,那張臉抬起來,朝著白夢露看了過去。
“你們半夜來這裡幹什麼?”
王卿按熄了手機螢幕。
一聲遊戲勝利的結束音效,也隨著手機螢幕熄滅,無聲消逝。
白夢露環顧一眼室內,發現許悠悠不在。
“許悠悠……人呢?”
許悠悠的床上已經空了,被子被整齊地疊成了方塊,床單也鋪的很平整。
就像是完全沒在這個床上睡過一般。
白夢露心下一沉。
身在怪談之中,依照許悠悠的性格,絕對不會有敢在這種深夜獨自外出的勇氣。
只能說明,她的擦測是正確的。
許悠悠,還有其他被留下來加班的人,已經被汙染了。
可是為什麼,王卿明知道這點,還是要和許悠悠睡在一個房間呢?
難道說……
白夢露抬眸看向王卿,沒有錯過對方臉上稍縱即逝的複雜情感。
“唉,她啊……”
提到許悠悠,王卿就有些汗顏。
誰能想到,這麼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居然是個工作狂!
別人夢遊,做飯的、吃東西的、甚至打掃衛生的,都有。
但是許悠悠,居然是上班!!!
這是何等堅定不移的打工人意志?
就連睡覺夢遊,都不忘記為農場創造財富。
王卿嘆息一聲,自己身為農場主,對工作的熱情,居然還比不上一個實習生。
“她不久之前,從宿舍出去了。這些天來,她每晚都會出去工作。”
“我並不是沒有想過阻止她,但是,那種狀態下的她太危險了,是不能被輕易喚醒的。所以……”
沒有照明物,只有淡淡的冰冷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內。
黯淡的室內,靠在床頭,聲音似乎格外的低沉冷靜。
可是白夢露,卻從這把冷靜至極的嗓音中,聽出了一絲莫名的悲憫與歉疚。
白夢露忍不住想,
王卿會選擇和許悠悠同住,或許從一開始,是存了救下許悠悠的心思吧?
儘管早看出了許悠悠已經被汙染了,卻仍然不願意放棄。
只是,終究是覆水難收。
“這種情況是誰也不想看到的。”白夢露忍不住上前一步,柔聲安慰起王卿來,“你已經盡力了。”
王卿越發汗顏起來。
說真的,她從來沒感覺自己盡力過。
許悠悠半夜夢遊症發作,她基本上都沒管過。
反正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許悠悠都會好好地躺在床上,對昨晚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王卿的心中,不由得又生出一絲愧疚。
作為室友,同時也是農場的掌權人,居然對身邊的員工關心如此少。
要是許悠悠半夜在外面夢遊,遇到危險怎麼辦啊?
“她應該還沒有走遠,我們跟上去看看吧。”
愧疚心的驅使下,王卿掀開了被子,從床上下來,一邊套上外套,一邊對白夢露提議道。
“啊……是。”
白夢露仍然沉浸在方才的那一絲傷感中,聽到王卿說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沉沉夜色中,王卿帶著白夢露和小林,走出了員工宿舍樓。
員工宿舍樓出去,往外只有一條主幹道。
沿著主幹道,走了沒多久,很快就看到了前面的一排影子。
這裡的夜晚,似乎格外的寂靜。
白天還能聽到的蟲鳴,徹底的消失了。
連風掠過樹枝草葉的聲音都聽不到。
可是白夢露分明能感受到,夜風吹過臉頰的涼意,也能看到,道路兩旁草葉被風吹的搖晃的動靜。
她只能聽到,那些人影走過的時候,鞋底在地上拖過的聲音。
不知道你見過嚴重風溼病的患者沒有?
他們走路的時候,關節難以彎曲,所以雙腿只能僵直著,腳步在地上一蹭一蹭地拖行著。
不遠處的那一行人就是這樣。
可是白夢露記的清清楚楚,他們這一批進來的實習生裡,根本就沒有行動不便的。
得益於他們走的很慢,王卿三人很快趕了上去。
靠近了,看清楚,的確是許悠悠他們。
只是清冷的月光下,清晰可見,他們身上的制服,已經從白色,變成了綠色。
男男女女,手拉著手,神情麻木而空洞,一步一拖地朝著前方走著。
可以聽到他們的說話聲,以一種詭異的平調,不停地呢喃著。
“醒了,就該工作……要去工作……”
走了沒一會兒,這些人就轉進了一條小路。
小路儼然已經荒蕪了,也沒有被打掃過,滿是雜草和落葉。
王卿繼續跟上去。
走了十來分鐘之後,終於停下了。
眼前出現了一棟已經廢棄的建築。
儘管外表已經陳舊無比,一側的牆壁爬滿了爬山虎和藤曼。
卻依舊能看出來,這在過去,應當是一棟不錯的住宅。
許悠悠等人到達這裡之後,站了一小會兒,就四散開。
他們不停地在附近轉著圈,時不時扒開草叢,或者是抬起石塊。
更有甚者,趴在住宅旁的一口井邊,不停地探頭往井裡看。
王卿一臉懵逼。
這是……在幹什麼?
“他們在找什麼東西。”
倏然,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孟芳和邢紅琴,從另一個方向的小徑裡,鑽了出來。
兩個人都有些狼狽,散亂的髮絲間夾著些草葉,身上的衣服也皺巴巴的滿是泥點,就像是剛在泥地裡打過滾一樣。
“你們——”
沒想到,這種夜晚,除了自己,居然還有其他人會不睡覺到處亂跑。
王卿瞥向孟芳和邢紅琴,眼神中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絲怪異。
注意到王卿的神色,孟芳和邢紅琴本能地緊張起來。
唯恐被王卿誤認為是跟蹤,孟芳連忙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張摺疊的紙,攤開在王卿的面前。
“我們找到了地圖,這裡是曾經的管家的舊屋。”
只是,沒想到,
她們兩人千辛萬苦,冒著差點兒噶了的風險,才獲得這張地圖,從地圖上獲知了管家舊屋的地址。
王卿居然先她們一步就到達了。
而且,看王卿的樣子,渾身上下一絲凌亂的痕跡也沒有,寫滿了遊刃有餘。
這就是“解密人”的實力嗎?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王卿還是覺得奇怪。
大晚上的,不睡覺,循著地圖跑來這種地方,總不會是為了參觀吧?
孟芳和邢紅琴對視一眼,並不敢隱瞞。
或者說,她們很清楚,就算想隱瞞,也難以逃過王卿的敏銳的目光。
畢竟,這可是僅僅靠著交談,就獲悉了她們現世身份的“解密人”啊。
“我們來找‘管家的日記’,想從上面獲得一些線索。”孟芳道。
“近期的工作越來越繁重了,很難在限定的時間內完成。我想,或許‘管家的日記’上,會記載有應對的辦法。”邢紅琴道。
王卿:“……”
行了,知道你們是來偷看前輩的工作日誌的了。
現在的職場競爭這麼激烈的嗎?
簡直可以媲美諜戰片了。
但是,想到自己畢業後,考公考不上、工作找不到的境遇。
王卿心裡面有有點能理解了。
唉,就業難啊。
半晌,王卿嘆了口氣。
“算了算了,都到這裡了。咱們一起進去看看吧。”
說實在話,她也怪好奇這個前任管家留下了什麼東西的。
說幹就幹,王卿率先朝著小屋走去。
白夢露和孟芳等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居然沒攔住。
眼看著,周圍那些遭受了汙染的實習生們,察覺到王卿的存在,都紛紛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慢吞吞地,挪動著腳步,一步一步,朝著王卿圍上來。
王卿尤未發覺。
她停在了舊屋前,屋門緊緊地關著,上面穿著一大串拇指粗細的鐵鏈。
鐵鏈繞了不止一圈,又用了七八把鎖鎖住,鎖孔已經鏽死,即便找到鑰匙,也不可能開啟了。
王卿認真觀察了幾把鎖片刻。
兩隻手,牢牢地抓緊了纏在門上的鐵鏈兩端。
用力地朝著兩邊一掰。
瞬間——
“咔、咔、咔!”
幾聲脆響,鐵鏈根根斷裂。
隨著王卿鬆開手,斷裂的鐵鏈和鎖頭一起,“嘩啦啦”掉落在地。
周圍,已經圍攏過來,走到王卿身邊的實習生們,停下了腳步。
站在原地,靜靜地看了散落滿地的鐵鏈和鎖頭片刻。
又都默默地轉過身,重新四散開來,繼續扒草叢的扒草叢,掀石塊地掀石塊。
王卿滿意地拍了拍手心。
她就知道,這些已經鏽得差不多的鎖鏈,一定不難解開。
一扭頭,發現白夢露他們還呆呆地站在原地,連忙朝著她們招手。
“愣著幹什麼?進來啊。”
白夢露吞了口唾沫,拉著小林走上前。
孟芳和邢紅琴緊追其後。
路過門口散落的鎖鏈的時候,邢紅琴還停頓了一下,從地上撿起來一節。
“你做什麼?”孟芳不解。
下一刻,只見邢紅琴用力地抓住了鎖鏈的兩端,臉漲得發紅,連吃奶的勁也使上了。
還是沒有扯斷鐵鏈。
“我來試試,是不是真的。”邢紅琴放下了手裡的鐵鏈,聲音有些氣虛。
屋內的裝飾很是簡單,似乎昭示著這位前任管家,是個簡樸的人。
門的一側,是個收納桶,放著幾把雨傘。
白夢露認出來,這和當初遇見的那個黑色男人手裡拿的雨傘,是一模一樣的。
孟芳和邢紅琴一進來,就開始尋找書房在哪兒了。
在兩人看來,日記這種東西,最有可能就是放在書房裡了。
接連推開了兩扇門,第三扇門後,書房赫然出現在面前。
孟芳和邢紅琴喜不自勝,連忙進去尋找管家的日記。
白夢露也跟著進去,不過,她的目標是另一樣——包身契。
這是在櫃中人手記上提到過的東西。
白夢露猜不到管家會將這種東西放在哪裡,只能一個櫃子又一個櫃子的開啟。
好在她運氣還算不錯,連著開啟了幾個櫃子之後,終於在一個櫃子裡看到了所謂的包身契。
一沓厚厚的的紙張。
上面寫著,“生死疾病,一聽天命,人銀兩訖,恐後無憑,立此包身契據是實”云云。
落款處,因為一方不會寫字,所以畫了個圈,又按了紅手印。
白夢露將所有的包身契都抓在了手裡,站起來,目光忽然落在了鋪在桌上的一張報紙上。
標題印的宋體大字,“吸血敲髓包身女工,本城慈善企業家背後的最大騙局”。
白夢露下意識地,將這張報紙上的灰塵撣去,撿起來,和那些包身契們一起抱在了懷裡。
做完這些,白夢露回頭去找王卿。
誰料此時,屋外,倏然響起一陣狗吠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