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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身為一家之主的木興富，將近期發生的事娓娓道來，坐在炕上品嚐豬肉酸菜血腸這道菜的牧山河，卻一如既往表現的很平靜，彷彿對這些事並不覺得意外。
事實上，前段時間拒絕跟何義誠等人回京，他就猜測到那位性格要強的爺爺，肯定不會輕易死心。敢做出這種結論，也是緣於劉家目前的現狀。
前世在劉家，他也待過幾年，對爺爺劉興業的性格，也算有一些瞭解。對這位老爺子而言，如何延續劉家的書香門第，才是他最為在意的東西。
可惜的是，劉家第二代雖然都讀了大學，可最後真正從事文化行業的沒一個。反觀第三代那就更別提，那個瘸腿的堂哥，用‘不學無術’形容他一點不為過。
雖說劉家三代中，會讀書的女孩有那麼一兩個，但思想比較封建的劉興業，始終覺得傳承家業，終究還要靠男丁。而目前劉家，唯有他這位遺落在外的男丁。
強扭的瓜或許不甜，但至少解渴嘛！
不敢來硬的，那就玩迂迴策略，先讓牧山河感受到善意，又或者看清楚現實。之後再提出接他回京，在劉興業看來，肯定比強行綁他回京來的強。
清楚獨居新民屯，木家人對他一直很好，劉興業便把示恩於人的機會，直接轉移到木興富的兒子身上。希望透過這種方式，讓木家人勸說他回京。
理清思緒，牧山河笑著道：“木爺爺，你要說的就是這個事嗎？”
“小山子，拋開那位白眼狼不說，你那個爺爺，我個人覺得還是蠻在意你的。真要去了京城，以他的能力安排你繼續讀書，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你現在年齡還小，不懂世道艱難。我也知道，讓你去京城，免不了肯定受氣。可關係到伱的未來前途，我覺得你還是應該慎重考慮。”
對於木興富的勸說，牧山河也沒覺得有何不對，而是耐心道：“木爺爺，我知道你會這樣想，也是希望我有個好前途。可我想說，前途這種東西真的重要嗎？
京城那個家的情況，雖然我沒具體瞭解過，卻從那傢伙早年說的一些話中，大概猜出一些端倪。那位老爺子接我回京，更多也是因為劉家人丁單薄。
還有一件事，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您老應該有所聽聞。當年那位重傷垂死，幸得我阿爺取老參續命。但阿爺應該說過，他當年受的傷，會留下後遺症吧？”
“你的意思是？”
“跟我之前在參園說的一樣，那個傢伙欠我阿爺一條命。都說救命之恩大於天，可那傢伙最後怎麼做的呢？他可以不仁不義，我卻不能不忠不孝。
既然我選擇改姓，從今往後姓牧，那麼我將來是死是活，跟他們關係都不大。你們都覺得高門豪院很風光，卻根本不知道，那高門豪院勾心鬥角的一面。
關於去京城的事，您老也不用再勸。等後年賣了參，我也差不多成年了。不說將來敢走南闖北，但至少養活自己成個家，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見牧山河都這樣說了，木興富也不再勸，很快道：“老大，等年後，調任副場長的事，你還是推了吧！我覺得，你在林場管管財務，其實也不錯。”
可沒等木友誠開口，牧山河卻道：“木爺爺，我覺得這事大可不必如此。既然上面覺得誠伯工作誠懇表現出色，提拔為林場副場長，不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嗎？
即便有所謂的領導打招呼，但這事跟您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只是有一點，我還是想提醒誠伯一句，那就是從今往後，做人做事無愧於心，別讓人抓到把柄。
只要你不犯錯誤，就算別人想找你麻煩，那也要有證據才行。至於說，我沒去京城，那位老爺子就會遷怒於你。如果他真是這樣的人，那我為何還要去京城呢？”
看似繞口令一般的話，卻聽得木家父子三人都眼前一亮，而木友達更是笑著道：“山子，看來你是真長大了。有些彎彎繞，你竟然能看的這麼清。”
“生活縱有萬般苦，只有自己最清楚。好歹我也是單獨立戶的人，再不懂事一些，將來還怎麼混啊！等我成年，到時你教我開車，咋樣？”
“成啊！你要願意的話，等你成年後，我想辦法把你招進供銷社當個臨時工。等你學會開車再轉正，應該問題不大。只是當司機，很辛苦的！”
結果令木友達意外的是，牧山河直接搖頭道：“學開車，並不意味著一定要當司機。我只是覺得，多學一些技能，將來出門在外，也不怕找不到工作。
這兩年，我都會待在山裡看守參園，沒什麼事也不會外出。等成年了，到時肯定會出去轉轉。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跟咱這林區有啥不同。
要是外面好，能找到安身立命的活，那就在外面混幾年再說。要是外面不好混，那就回林區，安心種參打獵，討個婆娘生個娃，給我阿爺傳宗接代。”
這番話一出，木家父子三人都覺得有道理。那怕木友誠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卻也不想錯過這難得的提拔機會。成為副場長，工作幾年或許就能轉正。
真要有機會當上林場的場長，那他也算光宗耀祖。可在牧山河看來，等木友誠真有機會當上林場的場長，或許他就會明白，林場將來不再跟現在這般吃香了。
但這些都是將來的事，至少目前能當上林場的場長，那怕縣裡的領導都要客氣三分。這年頭，林場生產效益，都跟當地經濟緊密掛鉤。
林場效益越好，當地經濟就越好。要是林場沒落了，那麼當地的經濟，也會大打折扣。更為重要的是，國營林場大多都歸屬市裡領導，縣裡只有指導權。
論級別，大型國營林場的場長，級別跟縣領導一樣。如果能當上場長，將來調任其它崗位，至少也是縣領導起步。或許這就是木友誠，如此重視這次提拔機會的原因。
等吃完飯離開時，看木友誠打算親自相送，牧山河直接擺手拒絕。在他看來，原本單純的關係，摻雜一些利益在裡面，純樸關係也會慢慢變質。
可牧山河清楚一點，人在江湖，有時真的身不由己。況且，將來他真打算以山為鄰，以林為伴的話，同樣離不開林場的支援。
現在讓木友誠欠自己一個人情，將來真有什麼事找他幫忙，相信很多事都會更容易解決。或許這也是為何，很多人會把維護人脈關係，覺得非常重要的原因。
至於那位老爺子的示好，或者其它想法，牧山河真的不怎麼在意。只要他不想回去，那誰也強迫不了。惹急了，直接遁入山林，讓對方想找人都找不到。
有山神傳承傍身，叢林野外生存對牧山河而言，跟逛後花園沒啥區別。等對方明白，他鐵了心不願去京城，那自然就會慢慢放棄幻想，不再糾纏於他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