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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子。」
「是,主子。」
胤禛立刻喚來小和子,命他去打聽長春宮的動靜,小和子在宮裡吃得開,各處都能走動,比八阿哥的近侍好使多了。
「既然覺禪貴人願意與你親近,她必然是想開了,也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指望。」胤禛勸道,「貴人不是初入宮闈的新人,紫禁城裡的事,她還有什麼看不透的,你要相信貴人,更要自己穩住。」
八阿哥漸漸冷靜下來,放下茶碗,起身作揖:「多虧四哥在此,不然我闖去長春宮,不知會看見什麼光景。」
胤禛道:「是啊,若惠妃故意在你面前刻薄你的生母,難道你要對惠妃動手嗎?」
八阿哥紅著眼睛道:「四哥,若有下回我再為此衝動,還望四哥能拉我一把,別的事也罷了,我萬萬不能害了母親。」
不論如何,這份對生母的孝心,在胤禛眼裡極其珍貴,他對胤禩的不喜歡,本是私心作祟,但從未否認,八阿哥是個聰明能幹,很有孝心的孩子。
要知道,覺禪貴人的罪籍出身,不會給胤禩在朝堂上帶來任何助益,甚至會拖他的後腿,可胤禩從不在意。
小的時候無能為力,如今大了,他便處處不忘提醒別人,他的母親不是惠妃,而是覺禪貴人。
不久後,小和子趕回來,說是剛到長春宮附近,就瞧見覺禪貴人回去了,貴人披著褐紅底金線繡祥雲的風衣,那領子上雪白的狐裘大毛,宮裡可沒幾位娘娘穿過。
狐裘易得,白狐難覓,胤禛雖無心這些身外之物,可到底是天家皇子,且是富貴頂天的佟皇后養大的,他知道這些東西的貴賤。
胤禛很好奇,覺禪貴人深居延禧宮,旁人眼裡幾乎被皇帝遺忘的人物,從哪裡得來這樣貴重的皮毛。她雖受額孃的眷顧,但額娘絕不會將如此貴重張揚的東西,贈予一位清冷孤傲之人,也不合規矩。
「難道額娘她,是去向惠妃示威?」就連八阿哥都感到了蹊蹺。
「不論貴人與惠妃說些什麼,胤禩,嬪妃們自有他們的活法,你放心才是。」胤禛說,「你在前朝做得越好,貴人就越有底氣,千萬別自亂陣腳。」
八阿哥深深作揖,感激道:「多謝四哥教導,今日的道理與四哥的恩情,我一定銘記在心。」
胤禛無奈地說:「你啊,幾句話就要扯上恩情,我以後還敢開口嗎?」
八阿哥忙道:「不不,四哥,往後還請多多提點,有兄長庇護,我心裡很踏實。」
話音剛落,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便見小十四跑得滿臉通紅地闖進來,驟然見八哥和四哥面對面站著,八哥好似作揖,他呆了一呆,隨口就問:「八哥四哥,你們在拜把子嗎?」
一旁的小和子笑道:「十四阿哥,江湖兄弟才拜把子,四阿哥和八阿哥是親兄弟,怎麼會拜把子。」
「多嘴,下去。」胤禛喝退了小和子,皺眉看著弟弟,責問道,「怎麼不在書房唸書,胡亂到處跑?」
十四不服氣地說:「四哥,皇阿瑪明日封印,我們到初一才上學,年年都如此不是嗎?」
說著話,胤祥也跟了進來,可他眼裡只有四哥,高興地說:「還以為四哥已經退宮了,算是趕上了。」
聽這話,胤禛覺著弟弟們似乎不是來找八阿哥,而是來找他的,但心裡又不免覺得好笑,他居然還在計較這些事。
八阿哥溫和地問:「你們來有什麼事,我和四哥就快退宮了,不能耽誤時辰。」
小哥倆互相看了眼,十四驕傲得眉毛都要飛起來,大聲嚷嚷:「明天我和十三哥,送皇阿瑪去行宮接皇祖母,皇阿瑪說要駐蹕三日才回,皇阿瑪還准許我們進山打獵。」
胤禛自然為弟弟們高興,但不得不提醒胤禵:「你還在受罰,不可碰弓箭,別忘了。」
小十四毫不在乎,揮了揮拳頭:「我還有力氣。」
胤禛和胤禩都明白,大冷天的,若非往山裡放獵物,到哪兒去打獵,皇阿瑪既然答應了他們,必定會做安排。
他們小的時候,皇阿瑪還忙著安邦定國,無心遊樂,如今四海昇平,好日子都叫弟弟們趕上了,胤禛和胤禩並不覺得可惜,反而為弟弟們高興。
十四興奮地顯擺著他的歡喜,工部值房從未如此熱鬧,胤禛和胤禩也不敢太造次,早早忙完手裡的事,按著時辰離宮。
胤禵和胤祥一路送到西華門下,看著哥哥們走出去,十四滿眼羨慕地說:「咱們幾時也能像哥哥們這般自在,出了宮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胤祥說:「皇兄們離宮後,要上課唸書、寫奏摺忙朝務,要應酬各方官員,你以為呢?」
十四嘿嘿笑了,跟著哥哥往回走,說道:「等我有出宮開府的那天,我先玩上幾天幾夜,我……」
「你不去軍營了嗎,軍規可比宮規更嚴苛更枯燥,胤禵,你不是要當大將軍?」胤祥說,「如今宮裡這些規矩,你都坐不住,去了軍營,豈不是要天天挨軍棍?」
十四一臉認真地看著哥哥,鄭重地說:「我不玩,哥,咱們一定要當大將軍,給皇阿瑪守著江山。」
胤祥笑道:「走吧,回去看他們收拾行李,咱們打獵若都要輸五姐姐,還當什麼大將軍。」
十四則突然想起來什麼,嚷嚷道:「呀,我忘了告訴四哥,額娘也去。」
且說胤禛回家後,才從毓溪口中得知,明日聖駕赴行宮,額娘居然隨行,且嬪妃之中只有額娘。看書菈
「皇阿瑪就怕額娘被人欺負,恐怕早在額娘自罰閉門思過時,就定好了行程。」毓溪拍哄著剛剛睡熟的念佟,很輕聲地對胤禛說,「額娘怕我明天不回去了,特地派人告訴我,她出門不與我們相干,讓我回孃家好好玩兩天。」
胤禛湊過來,親了親胖乎乎的小糰子,誇讚毓溪將閨女養得好,才接著這話說:「皇阿瑪向來公私分明,只不過,在皇阿瑪眼裡,額娘被兒女連累受罰是私事,會不會遭人詬病議論才是公事,總之永和宮的事,輪不到外人多嘴。」
「真好,額娘為皇阿瑪的心意,皇阿瑪都知道。」
「你對我的心意,我也都知道。」
毓溪嫌棄地開啟胤禛的手,嗔道:「不正經,咱們倆還糊塗著呢,就敢和阿瑪額娘比?」
此時念佟不安地哼哼了幾聲,倆人立刻安靜不出聲,輕輕拍哄了幾下後,小娃娃才又睡踏實。
毓溪輕聲道:「今天玩瘋了,一定做夢呢。」
胤禛問:「明日帶念佟去嗎?」
毓溪搖頭:「留她在家和側福晉親近親近,咱們倆也更自在。」
夫妻二人退到外屋,炕桌上已擺了熱茶點心,胤禛攙扶毓溪坐下,但見青蓮進門來,說永和宮又送東西來,請福晉帶回去贈與老爺夫人。
「額娘太有心,前幾日才送了好些來。」
「對了,今日覺禪貴人破天荒地去了長春宮,胤禩為此焦躁慌亂,我便派小和子去打聽,小和子說,瞧見覺禪貴人衣衫華麗地從長春宮出來。」
毓溪聽著新鮮:「好難得的事。」
胤禛喝了茶,說道:「回家路上,小和子又對我說,覺禪貴人那派頭,彷彿她才是長春宮主位。你覺著奇怪嗎,且不論覺禪貴人何等氣質,她一個彷彿冷宮裡住的人物,何來那麼名貴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