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老家的脫貧重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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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委主任待掌聲停息後，舉手發言提問：“周航同志，你這統籌規劃，能不能把整個雅江鎮包括進去？這樣有兩個好處：一是資源更加豐富，利於企業的原料供應；二是勞動力更加豐富，可以更加合理調配勞動力資源，讓大家得到較為均衡的發展；三是節約資金，避免重複建設，儘量做到一村一個特色；四是可以促進村鎮共同發展，能夠形成一個區域統一市場，做到小區域的共同富裕。以上幾點建議請投資人考慮一下，供你投資的時候參考參考。”

待計委主任坐下後，黃承予說道：“計主任，小周在今年正月十六寫過一片關於武陵縣域經濟及產業統籌規劃發展的建議，回去後，去我辦公室影印一份，好好參考參考。這裡面有一個最大膽的提議，就是全部關閉縣域內的所有鐵礦、鐵廠、煤礦、水泥廠。”

計委主任點頭答應道：“好的，黃書記，我回去就去找小吳。”

在一旁做記錄的縣委秘書兼辦公室主任吳景強點頭答應。

李國林開口說道：“步子不要邁的太大，要一步一步來，集中資金辦大事。我看就先把青山、塘灣、坪上三個村合併，先搞示範，成功了再擴充套件到全鎮。”

黃承予贊同道：“對，還是按剛才議定的方案走，過個三五年看看成績再說。”

於是擬定試點範圍基本上確定了，接著對於土地山林租賃方式展開了討論。

周航提出的是九十九年買斷申請，因為這是一個投資週期長，經濟效益見效慢的專案，如果不是對這一片山水有感情的人，是不會來這裡投資的。

計委主人首先發言，說道：“目前國內還沒有土地買斷的案例，政策上是不是允許？參照沿海開放的經濟特區，對於土地出讓方式，也只能是租賃。”

縣長李國林說道：“沿海開放城市的土地出讓，那是給企業建廠房和工業園用的，期限是五十年。而小周要求的大青山買斷九十九年，是指旅遊開發權的買斷，與沿海地區的土地租賃，是有所區別的。正如小周剛才說的，這是一個投入資金大，建設週期長的工程。能不能盈利，什麼時候盈利都是一個未知數。反而是他的大資金投入，能夠帶動當地人民群眾經濟收入的增長，這是可以完全看得到的。”

林業局的負責人也舉手發言，說道：“對於林區的主管部門來說，企業或個人要在林區搞旅遊開發專案，也沒有買斷之說，也只能是租賃。”

稅務局的負責人也舉手發言，說道：“為了經濟建設，各地都在行動起來，招商引資，把蛋糕做大，國家和地方的經濟建設才能發展和提高，才能增加人民群眾的經濟收入。對於在大青山搞旅遊度假村這樣的專案，我們應該在各個方面給以優惠和支援，先把企業落地搞起來再說，而不是拘泥於形式在這爭論。現在既然都在提倡搞改革開放，大膽創新，我們為什麼不能大膽一些呢。”

雅江鎮鎮長劉子揚說道：“我們只要緊跟上面的步伐來就行了，不管上面做出什麼決定，我們鎮政府都無條件支援。”

李國林看了一眼劉子揚，說道：“你說了一句等於沒說的廢話！雅江鎮在全縣經濟發展上雖未墊底，但也處在下游了，你們是有責任的。不能啥事都要上面給你們指路，你們作為基層政府應該主動根據自己的情況，因地制宜，實事求是地尋找發展機會。”

劉子揚立即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是是，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我們雅江鎮鎮政府接受李縣長的批評。”

黃承予作為縣委書記，關鍵時刻就要把握會議的節奏和方向，示意劉子揚坐下後，說道：“今天我們主要是與投資人進行的一次洽談會，談話內容還是圍繞投資專案來談。根據剛才大家的發言，我認為：投資人提出的買斷大青山九十九年的開發經營權，其實就是租賃權！儘管租賃期限有點長，沒關係，我們分成兩段，第一段租賃時間五十年，在租賃期滿後，作為出租方的政府不能主動提出解約，只要乙方不提出解約申請，就視為自動續約下一個五十年的租賃期。”

李國林說道：“我贊成黃書記的意見！”

計委主任也附和道：“我也贊成！”

其他部門的負責人和鎮、村幹部都點頭說贊成。

周航問道：“對於黃書記提出的租賃方案，我也原則上贊成！但是租賃費用標準、和收取辦法，政府方又有什麼方案呢？”

計委主任說道：“根據雅安那邊的案例，每畝山地十元錢的費用，大青山國有林區總面積二萬一千五百五十八畝，每年租賃費用應該是二十一萬五千五百八十元，五十年租賃費用共計一千零七十七萬九千元（10779000元）。”

林業局負責人說道：“川西的山地能與我們川東的山地比麼？川西的山地光禿禿的，除了亂石和積雪，連草都沒得幾根；而我們川東的山地是林木茂密，溪流密佈的寶地。租賃費用肯定要上調，至少上調到三倍以上才合理。”

周航反駁道：“人家花錢租賃川西的山地，是因為下面有煤礦、鐵礦、銅礦、鋁土礦，人家是為了礦產資源圈地佔地盤。而我們這邊的山，如果沒有樹木、溪流、野生動物，請問林業局的同志，還有旅遊度假的開發價值嗎？從解放到現在已經三十六年，政府、林業局從全縣域那麼多的山林中，又獲得了多少收益呢？縣裡面能獲得最大收入的山地，應該來自於大婁山餘脈中有煤礦的那一段吧。”

李國慶說道：“所以我建議小周，還是把有限的資金投入到資源型專案上吧，這大青山能為你帶來什麼呢，短時間內看不到。如果你真的抱著造福家鄉，幫助鄉親們一起脫貧的美好願望，不如把資金拿出來，把雅江全鎮的鄉村公路修好，這樣即為鄉親們提供了一條收入渠道，又能改善大家的出行狀況。”

黃承予忙打斷李國林的話題，說道：“我們要尊重投資方的意願，既然他願意租賃大青山開發旅遊度假村專案，我們黨委和政府就應該全力支援。至於租賃費用我認為林業局葉局長的建議很不錯，靠譜！就按這個標準來吧。”

周航苦笑道：“黃書記，我不想投了，想為家鄉的人民做點事請太難了！政府這邊你們就是代表，對自己人總是各種各樣的算計。對外資是各種各樣的優惠，為他們拿地、免稅、融資大開方便之門。你們的這種心態就是典型的招進女婿，氣走兒子。認為自己人手裡的錢是跑不掉的，總會花在自己的地盤上的。可我不會這樣認為，沿海一帶的條件應該比內地好一些，深圳、珠海、杭州、上海將來的發展情況也一定會超過四川。不談了，各位請便吧。”

周航說罷，就離開了房間。留下了一幫村鎮縣三級幹部們，面面相覷。

黃承予說道：“上午的洽談會就暫時到這裡吧，下午繼續。村支書、村長在嗎？”

村支書忙舉手，說道：“黃書記，我就是村支書周紹成。”

村長也跟著舉手說道：“黃書記，我是村長蔡德芳。”

於是，黃承予對二人面授機宜，在下午開始會談之前，二人以鄉親的身份，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先與周航溝通一下，重點打鄉情牌。最後說道：“無論如何，也要他今天把這份投資意向書簽了，否則對不起大家今天的勞師動眾。青山村能不能留下他的投資，鄉親們能不能脫貧致富，就看大家的努力了。”

大家走出房間，太陽已經照在了庭院壩上，這群幹部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抽菸聊天。村裡由婦女主任帶著兩三個村裡面會做飯的女人，正陪著陳薇、楊華淑在廚房裡忙碌。

計委主任叫計春華，與正在上映的電影《少林寺》裡面的大反派禿鷹的扮演者同名。他說道：“這屬狗臉的嗎？說翻臉就翻臉。”

林業局局長葉明義說道：“這是保護得很好的森林啊！按道理來說，每畝林地一年三十元的租賃費用並不高呀。”

稅務局的負責人說道：“人家只是租賃，並不是買斷。裡面的樹木並不是由他砍伐賣錢，人家就是藉助裡面的自然資源搞旅遊度假村專案，最多是修路、架橋、和建酒店度假村時能毀掉一些林木。但人家投進去的資金是巨大的，盈利週期是漫長的，人家雖說年紀小，但投資眼光絕對不差，否則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積攢這麼豐厚的家底。”

李國林笑道：“可不能小看他，人家十來歲的時候每年賺的錢，就比在座的人賺的多。說實話，作為長輩，我是不建議他投資大青山這個專案的。”

黃承予把李國林拉到一邊，悄悄附耳問李國林：“李姑爺，你真的把他當表妹夫看呀。”

李國林說道：“你二叔不是說了嘛，他們是命中註定的夫妻！他今天投資的每一分錢將來就是我家丫頭的。”

黃承予說道：“怪不得你今天老是打擊他的投資信心，與你的身份不符啊。”

李國林說道：“是啊！這小子的主意一旦定了，他不會聽任何人的意見的。”

黃承予說道：“凡是能成大事的人，無不是意志堅定之人，所以這個專案百分之百成了。”

李國林說道：“遺憾的是這小子不能完全屬於我家丫頭！還有陳家的丫頭。”

黃承予說道：“自古有能力的男人，誰不是知己成群呢？如果一生內只守著兩個女人過日子，那就是特別好的了。”

李國林說道：“你二叔說她們倆都能進入先天境。”

黃承予嘆道：“一家庭出三個先天的高人，想不興旺都難！時也、運也、命也。”

午飯過後，村支書找到黃承予，說了一下私下溝通的情況，比較樂觀。於是他又單獨找周航聊了一會，對租賃金的標準和繳納方式進行了充分的溝通。

下午三點，洽談會繼續。

黃承予說道：“下午我們繼續上午的話題——租賃費的收取標準和支付方式。”

周航接過話題，說道：“中午我細細思考了一下，專案我還是看好，就看政府方的誠意了。希望在座各部門領導，本著為人民服務的宗旨，為投資者創立一個良好的投資環境。讓投資者進得來，活得下去，做得大，最後達到讓投資者、政府和百姓都能達到共贏的結果。謝謝大家！”

黃承予說道：“這一點請投資者放心，作為政府機構，為人民服務就是我們的工作宗旨。誰忘記了它或違背了它，就會遭到人民的譴責和拋棄。我們的職責就是為一方百姓服務，為實現四個現代化服務。現在就請林業部門的同志談談意見吧。”

林業局的葉明義站起身來，說道：“關於租賃費的標準，我還是堅持上午的意見，但我們承諾在投資者租賃期內，政府部門的公共設施建設規劃施工，一定會以保護投資者的專案為優先條件，並徵求投資者的同意才會進行。比如公路交通的規劃施工、電力、電信設施線路鋪設等。並且工程施工所造成的林木砍伐權屬於投資者，並擁有處置工程施工必須砍伐的林木處置權。但我們還對投資者提幾點要求：一、必須保持森林的現有覆蓋率，不得隨意破壞性砍伐林木；二、保持好林區的生態環境，不得破壞和汙染林區的生態環境；三、加強對林區野生動物的保護，不得隨意捕殺野生保護動物；四、景區開發規劃不能隨意改變原有的地容地貌，建築物必須與自然環境相協調。”

計委主人計春華說道：“投資者看中的就是大青山森林的自然生態資源，相信他們一定比政府還操心對生態的保護問題。”

李國林贊同地說道：“不錯，看陳家嶺村和青山村的環境保護就知道了。”

這時稅務局的負責人要求舉手發言，作為會議的組織者縣委書記黃承予點頭示意，讓他發言。這位稅務局的負責人是一個四十五六歲的油膩男，有點禿頂，髮型是梳的最典型的“地方支援中央型”，身材高挑但單薄似竹竿。他站起來清了清嗓子，說道：“各位領導，我說點個人意見。現在是發展經濟的關鍵時期，我們不能總是瞻前顧後地，為有意向的投資人設定重重障礙，打擊投資人的積極性。何況周老闆現在這種情況，還是我們本地人的資金在本地投資，就是政府為投資人讓利一部分也是在我們自己人手裡，最終還是為我們當地的經濟發展做貢獻。所以我的意見是應該儘快落實這些專案，讓大青山旅遊度假村早日建成落地；水庫電站，這些原來政府準備的專案，由於資金短缺，並沒有立項，所以我們為什麼不順水推舟，全部交給民間資本來做呢？這些專案下來，可是要投入十多二十億鉅額資金的。如果這些專案早點建成，就早一天做為我們武陵縣的經濟建設做出貢獻。”

黃承予帶頭為瘦竹竿鼓掌，瘦竹竿向大家彎腰鞠躬後，才落座。

李國林向縣政府辦公室主任示意，辦公室主任立即從公文包裡拿出兩份大青山旅遊度假村投資意向書，放到了桌子上，同時還從包裡拿出兩隻簽字鋼筆放到桌上。

黃承予說道：“柯局長說得對，那麼我們今天就不在細枝末節上扯了，就請投資方和出租方把投資意向書簽訂了，我們好把這個專案報到省計委立項，爭取早日得到批覆。”

周航同意道：“沒問題！投資意向書可以簽訂下來，待立項專案獲得批准後，我就一次性付清五十年的租賃費用。如果是一百年，我就付清一百年的租賃費用。”

李國林笑道：“你這孩子就是不懂得藏拙，以後專案落地了，需要花錢的地方多得很喲。”

黃承予說道：“銀行不是開著的嘛，為企業發展提供金融支援，就是金融部門的事情了。”

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和縣委辦主任，一人掛著相機，從不同的角度拍下了投資意向書簽約儀式；另一人負責，讓甲乙雙方在投資意向書上簽字。李國林作為縣長代表政府在甲方一欄上簽字，周航作為投資者在乙方一欄上簽字。然後縣府辦主任互換意向書，讓甲乙雙方代表簽字後，收起投資意向書，整個簽約儀式就宣告結束了。

黃承予和李國林一行無疑是高興的，今天跑一趟鄉下，來個現場辦公，所得到的收穫將來必定會載入史冊的。

下午四點半，縣鎮兩級的幹部就離開了周家院子。帶著滿載而歸的心情，高高興興地回去了。

黃承予和李國林在離去之前，特意找雅江鎮鎮長劉子揚、鎮黨委書記杜宇生和鄒振國三人閉門談話，建議鄒振國同志為雅江鎮常務副鎮長，鎮黨委委員的決定。後續工作縣組織部將會完善程式的，並要求鄒振國同志專門負責，大青山旅遊度假村專案立項和跟蹤工作。同時要求鎮裡做好三村合併工作，如果拖了大青山旅遊度假村的專案建設的後腿，鎮長和鎮黨委書記是要背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