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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行知回到顧宅的時候,精神有點兒恍忽。
身邊少了一個嘰嘰喳喳的小尾巴,耳根一下子變得清淨。
反倒是不習慣了。
他轉頭,看見了一旁面色難看的林生,林生對上他的視線。
顧行知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大廳很空。
空蕩蕩的,彷佛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的。
還有什麼好不習慣的呢?
顧行知往裡走了幾步。
聞到了一股陌生的味道,是刺鼻濃郁的菸草味。
他微微蹙眉。
顧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向他。
眼神疏離又陌然,“行知,十年不見,連爸爸都不認得了嗎?”
他話音剛落。
顧行知太陽穴突突直跳,彷佛有千萬細細綿綿的細針,一股腦刺進了他大腦皮下組織裡。
衝撞進他的耳膜。
少年面色蒼白,嘴唇兒有點抖,他努力平復著情緒,沙啞著嗓子開口。
“你回來做什麼?”
像是明白了什麼。
轉頭看向林生。
“呵。”他冷笑,“我居然想不到,你搬救兵都搬到了顧源頭上。”
...
顧源摁滅掉手中的煙。
輕笑一聲,“說他做什麼,他到底是個外人,很多事情哪裡做的了主。再說了,行知,你這麼久沒見爸爸,就不想念你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麼?”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變了天。
悶雷轟鳴的響動,和窗外枝椏在強風中吹的東倒西歪。
閃電伴著乍起乍落的光影灑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歲月依舊對他溫柔,臉上褶皺幾乎沒有。
乍一看仍舊英俊像是青年。
只是顧源眼神很冷,此刻看著顧行知,彷佛看待獵物一般。
沒有半分溫情。
他走近顧行知,站立在少年面前,嘴角勾起一抹笑。
“行知啊。”
他說:“爸爸都還沒有找到幸福呢。”
“你憑什麼得到幸福啊?”
顧源在少年顫抖的肩上輕輕的拍了拍。
像是安撫脆弱的小動物一般。
嘆了口氣。
“你這樣是不對的,你奪走了本該屬於我的幸福,你的一生都該在罪孽中渡過啊,你怎麼能瞞著爸爸和遲遲有關係呢?”
“淘氣了哦。”
顧源聲音不溫不火,勾手抬起了顧行知下顎。
笑了一聲,“我們家行知真是長大了,這張臉估摸著也不少女生喜歡吧?”
“你有沒有告訴過喜歡你的人,你是大怪物的產物,一生都該是個小怪物啊?”
“她們。”
顧源頓了頓。
又淺淺地說:“如果知道,顧家的男人,都是怪物,還敢靠近麼?”
“怕不怕。”
“剛靠近的時候,就讓怪物一口吃掉啊。”
...
苦澀的味道在舌尖散開。
顧行知臉上血色全無,連嘴唇都是白的。
他狠狠的閉上了眼睛。
腦子裡幻燈片似的。
閃過母親剛辭世那一年。
顧源也像今天這樣。
和他說:“行知,你是我的兒子,要不是因為你身體裡流著你母親一半的血液,我就讓你下去陪你母親了。”
“你憑什麼幸福啊?”
“我要你,一生都懷揣著罪惡感活著,一生都記得你的錯誤。”
“遲遲啊。”
“是我要求梁植帶走的,因為我說,要是留下,她就會成為第二個你母親。”
“哈哈。”
“他們可是連夜帶走了遲遲呢。”
“遲遲為什麼會走?”
“你猜梁植對她做了什麼。”
顧源的笑聲在空曠的房間裡帶著厚重的迴響。
像是想到什麼特別有趣兒的事情。
他轉過頭來。
興致盎然。
“遲遲不肯走,但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親生父母也會算計她吧。”
“聽說。”
“梁植為了帶走遲遲,下了好大劑量的安眠藥呢。”
“遲遲差點醒不過來,在醫院裡洗胃搶救了好久呢。”
“你說這都是為什麼啊?”
“因為你啊。”
“因為梁卉遲和你沾上了關係,就掉入了深淵裡啊。”
....
顧行知的肩膀微微顫抖。
像是有什麼讓人難以承受的東西。
重重的的壓在他身上。
讓他連喘氣都不敢喘氣。
顧行知聲音帶著顫音,緩緩睜開眼睛。
看著面前和自己七分相似的男人。
沙啞著嗓音開口。
“顧源。”
“你真的沒有必要回來一趟。”
他重重的的撥出一口氣,道:“如果只是為了看我笑話。”
“就顯得有點自討沒趣了。”
...
顧行知眼底裡浮起冷冽的光,帶著刺骨的寒意,看了顧源一眼,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邁出去的腳步生生頓住。
顧源伸手拽住了他。
那聲音。
宛如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
攀在顧行知肩上。
低低地說:“那真是很不好意思了。”
“我親自給梁植打的電話,和他說,他女兒不夠清白配不上我兒子。”
“我說,除非醫院出具遲遲還是清白的證明,不然我顧家容不下一個髒了的兒媳。”
“行知啊。”
“我們要不要打賭一下,看十年前的事情,能不能讓梁家重新接受你?”
顧源的聲音近在遲尺。
又分明好像隔的很遠。
顧行知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好像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轉頭看向顧源。
眼神呆滯。
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好像不是自己的。
“你說什麼?”
“你剛剛說什麼?”
下一秒。
顧行知眼神暴戾,像是勐獸的哀嚎。
一把揪住了顧源的衣領。
拳頭揚起。
拇指死死的掐住了關節。
半晌。
重重的砸在一旁羅馬柱上,一字一句道:“你要怎麼樣,哪怕你這輩子都不回來,我也無所謂。”
“我們還能夠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的好好扮演父慈子孝過一生。”
“但是!”
顧行知胸口劇烈起伏著。
每一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你要是敢碰梁卉遲。”
“你敢碰梁卉遲。”
“哪怕你是我父親。”
“我也不會放過你。”
“絕不會!”
顧源稀奇的看著小狼崽子發狠的樣子,露出一個古怪的笑,“你看你,爸爸是為你好啊,是在考驗你們的愛情。”
“你居然怪我?”
顧源挑眉,“我會傷心的,真的。”
...
顧源後面還說了什麼。
顧行知已經聽不見了。
他滿腦子都是派出所一別。
梁卉遲溢位眼眶的眼淚。
像是害怕被拋棄的小奶貓,眼巴巴看著自己,發出難以控制的嗚咽。
她最後還懷著期待和自己說。
“你一定要來接我。”
“一定要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