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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一乾在第二天的傍晚才回到學院。
蘇昱趕到馴養基地第四廠區時，他已經等在門口。
不知道他這幾個月到底去了什麼鬼地方，一張臉居然消瘦了不少，那雙總是脈脈的眼睛在有些稜角的臉上顯得又大又亮。
一看見蘇昱，他便向這邊招手：
“蘇昱學妹！”
聲音一如既往地熱情和熟絡。
蘇昱想了想，其實自己與他見過的次數並不算多，可不知道為什麼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與自己說話的語氣就像是早就認識的老熟人一樣。
“學長。”蘇昱招手回應了他。
陳一乾笑意盈盈地等著蘇昱走過去。
這個時間段，許圖圖也在。兩人一起進去時，他正在準備醜醜的晚飯。
陳一乾和許圖圖算是同級的學生，或許曾經還一起上過大課，但以許圖圖封閉的社交屬性，兩人指定從來沒有打過什麼交道。
還是陳一乾率先向許圖圖打了招呼，兩人微微點頭，便直接開始了主題。
陳一乾先隔著玻璃仔細觀察了醜醜一番，發現它腳踝處真的如蘇昱所說，已經被一層厚厚的金黃色薄膜覆蓋。而鎖著它的腳銬，現在已經完全無法和血肉直接接觸，這層薄膜像是一個堅固的塑膠護腕，貼合地保護著喪屍的整個腳踝。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陳一乾回過頭問許圖圖。
“可以。”許圖圖點頭，“我正要餵它，醜醜吃飽了一般不會傷人。”
說完他提起裝滿鮮肉的鐵皮桶，開啟門走了進去。
為了不引起醜醜的過度暴躁，蘇昱和陳一乾安靜地等在外面。
“學妹，近來過得怎麼樣？”陳一乾抬手比劃了一下蘇昱的頭頂，笑道：“看你個子都長高了不少。”
蘇昱陪著財神爺笑：“學院食堂吃得還不錯。”
“對啊，出去的時間怪久，整天都是壓縮餅乾和罐頭食品，倒是還挺想念食堂的清湯寡水的。”
蘇昱在心底十分無語，面上卻覺得應該適度表達一下關心，便接道：“看得出來，學長你瘦了不少。”
頓了一下，又加一句：“也黑了。”
以為這句話能稍稍打擊一下騷包的陳一乾，可他反而舉起自己的手臂瞧一眼，嘻嘻笑了一聲：“黑點好，健康小麥色嘛。”
許圖圖提著空的鐵皮桶開門走了出來，招手示意蘇昱和陳一乾進去。
兩人收起神色，推門走進玻璃房。
醜醜還沒完全吃完，還剩小半塊鮮肉捧在手裡，嗚嗚咽咽地咀嚼著。它一見兩人進去，瞬間抬起頭來，看向陌生的陳一乾。
雖然蘇昱事先跟陳一乾說過醜醜的事情，但真正見到卻是另一回事。
陳一乾能夠確切地感受到，這隻喪屍並不是只靠氣味來辨別他的方向。
它在看他。
即使那雙黑色瞳仁充滿整個眼眶，眼神呆滯得如同木頭一般，但陳一乾能清楚地感受到它的視線。
“這哥們兒養得這隻喪屍還真是不一樣。”陳一乾嘖了一聲，語氣有些驚訝。
許圖圖從後面過來，又將一塊肉扔到醜醜的眼前，醜醜這才移開目光，忽略掉陌生人類的氣味，專心致志撕咬手中的肉。
陳一乾稍稍湊近一點，保持著最安全的距離，認真地觀察醜醜腳踝上那層金黃色硬膜。
“有棍子之類的東西嗎？”陳一乾問道。
“有是有，”許圖圖神色有些緊張：“但你不要對它動粗。”
陳一乾好笑地抬眼看他，指著那層硬膜：“我只是想試一試這東西的質地。”
許圖圖這才轉身去給陳一乾找棍子。
“你這哥們兒怎麼拿喪屍比媳婦都金貴？”陳一乾悄悄對蘇昱道。
蘇昱看他一眼：“或許就因為這樣才養出了不一樣的喪屍。”
陳一乾收起臉上的玩笑表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的對。”
棍子拿來後，陳一乾用它去碰醜醜腳踝上的硬膜，然後輕輕地敲擊了幾下。
蘇昱看到陳一乾的臉上出現了驚訝的神色。
“不管從外觀還是質地，都跟中心城屍堆那的一模一樣。”他將木棍遞還給許圖圖，又問道：“這些東西出現幾天了？”
“大概兩個星期，”許圖圖答道：“不過傷口是早就有，一開始只是些汙血和腐肉，因為一直不癒合，我還讓蘇昱幫我買了喪屍專用的護膚油。”
“護膚油？”陳一乾看向兩人：“那種所謂的護膚油和喪屍自己產生的這種分泌物完全不一樣，只是人工合成的類似未凝固矽膠的物質，保護能力也就跟戴了個矽膠手套差不多。”
“那還賣這麼貴。”蘇昱想起花出去的C幣，一陣肉疼。
“噱頭啊蘇昱學妹，不過的確也能起到部分保護作用。”陳一乾說道，“所以這隻喪屍腳上的這層琥珀膜，的確是它自己分泌的，而且跟屍堆的那些一模一樣。”
“這種分泌物一流出喪屍的身體便會迅速凝固，收集起來十分不容易。”
他說完，扭頭對蘇昱嘆了一口氣，抱怨道：“你是不知道啊蘇昱學妹，你學長我為了採集這麼一點東西風餐露宿還幹掉了八十多隻喪屍，早知道在咱們學院就能採集到，我何必吃這些苦頭。”
“你是說……”蘇昱有些吃驚。
陳一乾看著她的眼睛，表情做作地點點頭：“對，我就是去搞這個東西了，而且並不是所有的喪屍都能有分泌能力的，我們研究小組找的很辛苦。”
蘇昱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可憐他。
可陳一乾已經去跟許圖圖交涉：“哥們兒，你看能不能把這隻喪屍借我們研究小組用一下，我是喪屍生物專業‘琥珀研究小組’的組長，我保證用完就完好無缺地還給你。”
“不行。”許圖圖答得斬釘截鐵，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蘇昱知道許圖圖的脾氣，也知道醜醜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命根子一樣的存在，她輕輕地拉了一下陳一乾的衣袖，然後跟隨許圖圖走回到監測室。
陳一乾看到蘇昱跟許圖圖低聲交談了幾句，然後回過頭來跟他說：“學長，你先走吧，我這裡還有些活幹。”
“可是……”陳一乾還想爭取一下。
蘇昱衝他指指手屏，用口型對他無聲說道：
“等我訊息。”
